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只血红色的眸子从门缝中露出来,幽幽开口:“帕悯?”
帕悯微笑致礼,道:“杜艾小姐?”
被称为杜艾的女子打开了门,她眼眸血红,与辛锐雅有些相像,但一身黑袍,头戴尖顶帽,与洋房里挂着的油画相同。
杜艾看了眼跟在帕悯身后的师夜和贺琏,道:“有事?”
帕悯看了看周围,还是谨慎地道:“方便进去聊吗?”
杜艾点点头,侧身让出一条路,让三人进到了屋内。
屋内看着狭小的很,估计就是一间商铺改造,只有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却没有别的家具。
帕悯进了屋,道:“我方便进去吗?”
杜艾关上门,道:“我自然信得过你,只是你身后这两位?”
帕悯介绍道:“洛维和他的朋友。都与我相熟,目的相同。”
听到最后四个字时,杜艾锁门的手一顿,随后笑道:“既然是自己人,随便坐就是。”
贺琏和师夜朝她颔首见礼,但毕竟并不熟悉,便就跟着帕悯了。
只见帕悯挪开一个小些的书架,但她一人有些吃力,贺琏和师夜对视一眼,上前帮忙。
书架被移开后,后面赫然是一扇门。
帕悯推开门,走了进去。
贺琏也跟了上去,师夜则在最后。
门中是一条隧道,看着有些长,还要走一段。
师夜轻声道:“巫医们住的倒是不简单。”
这句话被帕悯听见,帕悯回头道:“待会儿不要叫他们‘巫医’,最好连‘巫’字也不要提。方才见的那位小姐名为杜艾,待会儿要见她哥哥,你们叫他桑卓就好。”
二人连忙点了点头,跟着帕悯走着。
隧道尽头还有一扇门,门两侧的墙上分别有两支烛台。
贺琏顿住脚步,道:“要不要拿支烛台?”
帕悯摇摇头,道:“倒也不用,屋里有烛台,门口的也就是做个装饰。”
贺琏点了点头,但还是没忍住对未知的恐惧心理,离师夜近了些许。
师夜静静看着他,不由得微笑。
帕悯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温馨的小屋,屋内的墙壁上放置着烛台,烛光映射在屋内,散发着暖光。
屋子里铺着地毯,看着似乎是羊皮的手工毛绒地毯,估计价格贵得很,毕竟手工,还有人工费。
餐桌旁,一位看着大概十**岁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看报。
男子见帕悯进来,抬眼,一双桃花眼中带着笑意:“帕悯来了?坐吧。”
这男子没穿着黑袍,反而身着一间白衬衫,瞳孔颜色倒是与杜艾相同。
贺琏心里已经有了结答案——这位估计就是帕悯口中杜艾的那位哥哥,桑卓。
帕悯微微笑道:“挺长时间不来了,也是想你们。”
桑卓喝了口茶,道:“我们有什么值得你想的?你这话要是说出去,可要被他们说成是与巫医为伍。”
帕悯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笑道:“怎么能轻贱自己?巫医也没什么不好,别人想学还学不到呢,教会那群老头的话,你们也听?”
桑卓将一碟点心推到帕悯面前,叹气道:“不听不行啊。他们说我们行巫术,陛下就不让我们入宫,不入宫就没钱花。我怎么能不听?”
话落,桑卓抬眸,看向帕悯身后的贺琏和师夜,道:“你们两位……是来走亲戚的?”
师夜礼节性地微笑,没说话。
他似乎在外人面前不太爱言语,有时维持的也只是面子上的礼仪罢了。
贺琏见他不开**流,无奈之下只能自己来。
贺琏上前一步,颔首笑道:“桑卓先生,久仰。”
桑卓挑眉道:“你认识我?”
贺琏摇摇头,道:“久仰大名,心生敬佩。久未谋面实在可惜,这才来拜访,也想看看您的真本事。”
桑卓顿了顿,一抬手,不远处柜子上的杯子像被吸附了一样,瞬间移动到餐桌上。
他右手食指轻叩桌面,茶壶飘动在了空中,随后壶身慢慢倾斜,将茶水倒进杯子里。
桑卓微笑道:“现在看过了?”
贺琏点点头,道:“有幸一见,自然是死而无憾了。”
桑卓似乎不想讲什么礼仪,干脆利落地道:“既然见过了,那你们二位就可以走了。”
贺琏:“……?”
师夜见贺琏被呛,也终于开了口,道:“其实今日过来,也是有事相商。”
桑卓看向师夜,道:“你说话倒是文绉绉的。”
师夜微笑道:“礼节所在,要请您帮衬,自然也需文雅些开口。”
桑卓摆摆手,贺琏和师夜面前的椅子被一种无形的力拉开。
“坐吧。杜艾去给你们准备饮品了,待会儿回来。”
贺琏和师夜道了谢,便坐下,与桑卓对视着。
桑卓又喝了口茶,道:“说吧,要谈什么?”
帕悯率先开了口,道:“桑卓先生,可曾听说过一位名为妘塔的郡主?”
桑卓似乎对她的疏远有些不满:“咱们都形同一家人了,自从你去了古德斯那边之后就疏远我和杜艾。下次叫哥就行,咱们之间还客套什么?”
帕悯笑笑,道:“哥说的是。所以……妘塔这人?”
桑卓点点头,道:“若说没听说过,岂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妘塔出生时还是我和杜艾去教堂给她筹备了安魂礼。虽说后来没有交往,但我还是能看见的。这孩子长大之后可是个人渣。”
帕悯见他这样说,便接着道:“那你恐怕还没听说妘塔死了的消息吧?”
桑卓却点头,道:“知道了啊。”
帕悯:“啊?”
桑卓笑道:“这就是你低估我了。我好歹也是个巫师,受过我安魂礼的孩子,他们的一生,我都能看见。”
桑卓看向贺琏,道:“我还知道,是你杀了妘塔。”
贺琏没有一丝胆怯,与他对视着,道:“您说的没错,就是我杀的。”
桑卓抚掌,道:“漂亮。虽然称不上干净利落,但杜艾跟我描述之后,我倒是很欣赏,如果是第一次动手,那还是很完美的。只是,你不会善后。”
贺琏点点头,道:“这次来找您,也是为了善后之事。”
桑卓看向帕悯,道:“引杰?”
帕悯点头,却又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时,杜艾推开门走进来,边走边道:“巫师可不仅仅会些巫术,你的安魂礼也是由我们筹办的,你的言行,过去的我们可以知道,未来的也一样能够预料。”
贺琏心道:“怪不得教会厌恶巫师。”
杜艾走到房间的一角,那里的铁架上站着一只乌鸦,贺琏他们进来时都没有注意到。
杜艾给乌鸦喂了些吃食,摸了摸它的后颈,道:“让我猜猜。妘塔死了,所以引杰恨上了你们,你们现在逃难,但又必须反杀引杰。要杀引杰就要入宫,”
桑卓接过话茬,对帕悯道:“现在教会在查黑猫和刺客的事,我和杜艾可以入宫,所以,你要让我们带上这两位?”
帕悯点点头,道:“所以,可以吗?”
桑卓道:“可以。不过,凭什么?”
帕悯眼神示意贺琏开口,贺琏思索片刻,道:“你们毕竟算是巫师,但是除了国主需要巫术来抚慰内心以外,别人几乎都是对巫师深恶痛绝。你们有没有想过,将来国主死了,万一教会要杀巫师,你们怎么办?”
桑卓道:“躲进山里喽。”
师夜也开口道:“山里就一定安全?如果被猎户发现,你觉得你们能活多久。”
帕悯也道:“如果你们真的去了林子里,见到了辛锐雅,万一以后暴露,辛锐雅和你们都会死。前几天在教堂里,妘塔已经当众将辛锐雅是女巫的谣言说出口了,这个火永远会烧着。你们,能躲多久?”
听到这儿,桑卓和杜艾对视一眼,眼中似乎也有些担忧。
最后,桑卓妥协了:“我也不想,你们知道的,巫师是个不祥的职业,就算我们的巫术也能救人,但只要有一点害处,他们就会对我们赶尽杀绝。归根究底,我们的把柄,也不过是职业、是身份而已。就因为我们习常人所不能行之道,所以便会被人拿捏。没办法的事。”
杜艾走过来,将热可可放在他们面前,主动示好:“反正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同为人,何苦……自相残杀。反正我的巫术不会用来行凶,如果真要合作,也不是不能谈。”
贺琏知道,碍于人情,这种事不该让帕悯继续说了。
贺琏接了杜艾递来的可可,道:“我和师夜要进宫,杀引杰,正如你们所说,你们能进宫,所以只要带我们一程。事成之后,我会为巫师们争取最大利益。”
杜艾的眸子似乎都亮了几分,但是还保持着一丝理智,道:“你真的能做到?”
贺琏微笑道:“我至少与古德斯相熟,谈谈总没问题。总不至于一条活路都不给留,古德斯和教会都不会为了巫师失去民心、把事做绝。”
桑卓打了个响指,满意地笑道:“好啊,那就这样说定了。三天后,我俩入宫会带上你。”
杜艾喝了口茶,微笑着看向帕悯,道:“你总能给我们带来惊喜,第一次与人类合作,真是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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