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机的高度不断下降,赭红色的的浓雾笼罩着 C 城,预示着之后几天连绵不断的酸雨。天际的白光在雾气的稀薄处透出来,形成一道黯淡的光带。
宁和我并排坐着,望着机舱外的雾气。
“真不巧,又是一个重污染天气。”宁似乎忧心忡忡地说。
“几百年来不都是这样的天气吗?”我低下头继续看电子书。
“还是古代的气候好。”
“没错,有些人会不断告诉你,古代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我放慢了阅读速度,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在说她的政策……”他终于反应过来我话里在针对主席和她著名的绿植计划。
“全世界两百多个社区,有 152 个社区已经不再将这种天气列为重污染天气。既然浓雾不能伤害到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欣赏这种红色的悬浮物呢?”
“喔,看来你不是个环保主义者。”他依偎过来,试图让气氛轻松起来。
“其实,这跟环保主义没多大关系。”
“我知道。我学过这门课。这是个复杂的概念。”
我抢过话头,阻止他继续谈校园里的课程之类的东西。“简单点,这么问吧,你喜欢社政厅花园里的树型怪物吗?”
“唔………我还挺喜欢的,它们很有古代世界的氛围。”
“如果我告诉你这已经是她上台后的第二批树——”
“第二批?”
“对,第一批的光合作用辅助器效果不够理想,她们在枝叶干枯前就把它们填埋重新栽种了。\"
“啊………”
“你知道这些耗电的树花了多少资金——”我伸出五个手指。
宁吃惊地张开嘴巴。
“你说的没错,环保主义是个复杂的概念,但要在社政厅的层面去理解。”
金属房门发出了几声愉快的电子音,自动打开,宁抬手请我进去。
这是一间小东西很多但整洁有序的房间,室内自清洁系统的机关和按钮历经年月颜色有点黯沉,多媒体柜边的白色墙壁上伸展着一面男权主义小组的旗子,核心图案是两个变形的小人拥抱在一起,象征男女平等之类的,在我看来有点像男人女人在摔跤。我站在房间中央,转过身。“还不差吧?”宁说。
“不错。”我指了指一侧的门,“是这间吗?”
宁点了点头。我走进卫生间小便。
洗手的时候我端详着浴室台子上的各式电子产品,他听到水流的声音走进来,揽住我的腰,看着我手里拿的东西。
我转动着洗手台上其中一个外形像某种秘密武器的银色器具,“这是什么?不是剃须刀吧?”
宁轻轻地笑了,伸手握住器具的手柄,拇指推开,“这是智能美肌仪。”说着放在我的手臂上按压。
“没什么感觉,你还需要这个?”
“你不懂。”他把美肌仪小心收起来,和我回到起居室。
从海滨别墅回来后,宁很快结束了实习期,我们兴致勃勃地商量着在踏上另一条路之后应该做些什么,每天见面,每天一起行动。我和所有男孩都没这样过,包括星,我是说,没有这样强烈的命运合为一体的感受,好吧,也许我是有点傲慢,也许我是真的爱他。
宁靠在垫子上翻开电脑,给我看他写的成为小组正式成员的申请。我在他肩膀上方重新审视了一遍申请信,前一天的上班时间他传过电子版给我,我已经提过一些意见。
“没错,就是这样,把文化处可利用的资源写进去。”
宁点点头,突发奇想道:“你肯这么帮我,不然你也加入小组吧?要是忙,我帮你递申请。”
对我来说,这不是个好想法。我伸手去揉他的头发,眼睛仍然看着屏幕,“不,我不太适合抛头露面。”
“抛头露面吗?……”
如何向选民讲述一个激进的前主席候选人成为男权主义者的故事并且让她们相信呢?忽然加入男权主义小组,这可不是个好想法。和一位男权主义者男友相识、恋爱,共同行动,琴瑟和谐,听上去很合理。这将是一个关于改变和成长的故事。我彷佛看到了这一幕,我以新的面孔再次站在演讲桌后面,迎接社区人们的掌声和欢呼。
我手指着屏幕,“这里加上一句,女友是性别友好人士,全力支持你的小组活动。”
他加上了。
“女友……”宁咬着手指痴痴地笑,充满爱意地瞧着我。
“有问题?”
“没有,”宁抱住我,“小男孩爱你,野。”
我们尝试了更大胆的姿势,结束后他气喘吁吁地躺下来贴着脸和我说话。“还有什么性幻想,告诉我,我一定做到。”
“一时想不起来。”笑容在我脸上泛起、凝固。
“那你再想想。”
“还真没有。”
“你确定?”
“我确定。”
沿着妙地河往上游开,过了大桥转右,是 C 城有名的赛博朋克时代遗址公园,如果不是在假日,公园里人烟罕至。西边是一片粉红色的人工景观湖,晶莹剔透,微风吹不起波澜,稀疏的几排房子错落在平缓的湖岸上,其中编号为 9 的宅子是当年和星结婚的时候买下的,用的主要是集团的钱。
我把它用作朋友们聚会的场所,虽然不常聚。推开房门,走上木质楼梯,二楼有间空阔的卧室,唤醒床头的多媒体设备,生物信息识别,进入隐藏着的存储路径,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串美妙而漫长的电影目录。
随便点开其中一个,都是我喜爱的男主角。他们在床前的空间里以光影形式出现,眼神迷离,表情无辜,光着身子,以各种形式被凌辱和玩弄,浑身散发着血腥的荷尔蒙气息。
这是我和姜游花了数年时间搜集来的资源,偶尔我们会一起欣赏。大部分时候我就一个人在这里,观看到最后的凌虐时刻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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