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惦记着有人等待，柳虞的效率出奇地高，只加了不到一个小时的班，基本就都处理完了，剩下的零碎问题可以等回家再慢慢说。

她向来不喜欢耽误别人的时间，也不喜欢自己的时间被浪费。

拿起包时柳虞还在想，姜樾该不会直愣愣地坐在大厅等她吧，前台的人认识柳虞，他的外形也足够让人印象深刻，那几个前台都是人精，看到他们走在一起指不定怎么想。

到外面没发现他，柳虞松口气的同时，又惦记这人去哪了。

面子上，她不想主动发消息问，继续往外走。

直到快到园区的大门，柳虞一直留意着周围，都没发现熟悉的人影。

该不会等得不耐烦，自己回家了？

正这么想，背后被人拍一下。她扭头，正是笑嘻嘻的姜樾。

“跟着你半天，都没发现我。”

柳虞把手机放进包里：“你去当特工应该挺有天赋的。”

难得的约会可不能被晚高峰的地铁打搅了氛围，姜樾在发现柳虞走出大门后，就用软件喊了辆车。

“我觉得还是应该长租一辆车。”他拽着柳虞往外走，把她扶着包的那只手拉过来，非要放进自己的臂弯。

这还没完全离开公司，柳虞不愿意，幸好这个时间大门周围没几个人，拍他一下，恢复正常社交距离。

他不情不愿的。

“打车不是挺方便的。”柳虞说。

“可是跟你出门坐出租，感觉不是很有格调。”

柳虞每天上下班，都愿意去挤那个能把包子压成馅饼的地铁，对出行哪有那么苛刻的要求。

“那你叫个专车也一样，运气好说不定能打到劳斯莱斯呢。”

姜樾似乎不是很赞同，但没再说什么，他已经发现属于他们的那辆出租正在靠边。

关上车门，司机核对了尾号，他迫不及待地伸手牵住柳虞。

“现在总行了吧？”

柳虞低头，看着他用力到凸起的关节，再抬起来，他的脸近在咫尺。

还有司机在场，姜樾没做太过分的举动，只是靠到她的肩膀。像只小憩的猫似的，蹭她两下。

柳虞想笑：“别人都是女朋友靠男朋友。”

“我不管。”那么大一只的他非要固执地缩在她身上，甚至用手臂整个锁住柳虞，生怕她再往远处躲，“我就喜欢靠着你，我是软骨头。”

一开始怎么没发现他竟然是这种性格。

说起来有点巧，以前谈恋爱，柳虞也喜欢这么靠在蔺闻身上撒娇，絮絮叨叨一些学校里遇到的事情，说得生气了还会低头咬他的肩膀。

“圣经说夏娃是亚当的肋骨造的，我怎么感觉你把全身的骨头都拆掉装我身上了。”蔺闻打趣。

柳虞撑起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打量他：“怎么，靠你两下就有意见啊？”

“那怎么可能。”蔺闻摇头，“我巴不得你天天粘着我。”

不知道当时他究竟是什么感受和心情，柳虞可能永远也无法完全体会，但是在姜樾靠过来的时候，她似乎觉得自己与曾经的他近了一些。

姜樾对这里还不是很熟，发一家馆子到柳虞手机里。

“我跟着点评选的，你想吃火锅吗？”

看到那个店名，柳虞都愣了下。

是家连锁火锅店，但是在本市的店面不多，名气不如其他同行大，胜在味道正宗，口碑不错，装修也很有特色。大学期间柳虞很喜欢和蔺闻去吃，可能因为留下的回忆太多，近几年看到都有点故意绕道走。

左叡知道这件事，更不会主动提议。

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选火锅总没错，近两年这家店做了点营销，选上年度必吃榜单了，姜樾会看到很正常。

“好啊。”柳虞说，“好久没去过了。”

周五晚上的商场热闹非凡。

火锅店所在的这层楼里开了家亲子活动俱乐部，近年来的实体店面早就被孩子们占领，再加上有个可以滑到一层的大滑梯，还在扶梯上，就听到小朋友的笑声。

姜樾蹙眉：“好吵。”

“你不喜欢小孩？”柳虞早就学会自动屏蔽那些声音，况且除非高级商场，哪有安静的。

“不喜欢。”姜樾摇头，“你呢？”

“我还好吧，不算很喜欢，但也不是很讨厌。”

姜樾便说：“好，那以后我们也不要孩子。”

柳虞抬眼：“我们？”

他好像没有摆清楚自己的身份。

姜樾看懂她的眼神，坚持道：“怎么了？还不许我畅想一下吗？”

柳虞笑笑没说话，随他去。至少他这句话带给她的观感，比那些扎破小伞制造意外然后父凭子贵、借机上位的好得多。

柳虞不喜欢坐在离出风口太近的位置，但是吃火锅又容易流汗，以前她和蔺闻在店里有个黄金座位。既能吹冷气，又不至于太凉，但现在店里人满为患，那位置被别人占着。

也是对情侣。

看起来和当年的他们一样。

他们只能在服务员指的空位落座。

火锅的好处就是各涮各的，谁也不用照顾谁，姜樾要了两听可乐，没忘记给柳虞选无糖版。

“代糖喝多了也不好。”他小声嘀咕。

还是被柳虞听见，她反而好奇他什么都不忌口，看起来却挺健壮的样子，全靠天赋异禀？

“总比蔗糖强。”她说。

锅底很快烧开，铺在冰块上的毛肚和鸭肠端上来，柳虞还没来得及夹，姜樾先举起手机，给满桌的食材拍了张照。

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柳虞问：“你要发朋友圈？”

“当然啦。”他笑着说，“我还要加滤镜呢。”

反正姜樾没有左叡的好友，交友圈子更不会重合，怎么都发不到他眼里，她就随姜樾去。从两人加上好友以后，柳虞还没怎么仔细看过姜樾的朋友圈，听他这么说，拿起手机随便翻了两眼。

不等她有多么深入的研究，姜樾说：“我这个号也想加你好友。”

“不是加过了吗？”柳虞捞起烫熟的鸭肠。

“之前是生活号加的生活号，现在工作号也想加生活号。”他这一串话没把自己绕晕，也差点把柳虞绕晕。两个人四个号，能延伸出四种好友关系。

她把二维码调出来，冲他递过去。

“说起来，最近有个新项目缺人手，打算从试用工里选一个，问我的意见来着。”柳虞突然说，“三个候选人，里面有你。”

姜樾正捞肉，抬起头，积极道：“那你推荐我了吗？”

“你想去吗？”柳虞问。

“想。”会专门问人事，肯定是个有价值的项目，机会难得，他还想在这里好好发展，肯定不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柳虞听他这么说，轻轻点头：“我还没回复，你感兴趣的话就推你好了。”

反正就他们那职位，对这个项目产生不了多么决定性的影响，顶多干点苦力，只要脑子正常，三个人里去哪个都一样，那当然是选她更熟的。

这家火锅店的干碟蘸料很好吃，一直是柳虞的最爱，吃完等姜樾结账，柳虞竟然看到有单独包装出售，价格还不贵。

一盒三十多包，够吃很久，平时家里做点什么小吃都能搭配。她买了一盒，直接向服务员扫码付款。

“我们走吧。”姜樾付完钱转身，看到柳虞手里多个东西，“这是什么？”

“蘸料，你要吗？”柳虞抬起来给他看，“分你一半。”

他对那东西的兴趣没多浓，不过柳虞主动给，哪怕是地上捡的石头他都想要，拿过来拆开包装：“好啊。”

送她到楼下，姜樾对这里不熟，四处打量。

“我回去了。”柳虞对他说。

“时间过得好快。”他又显得依依不舍。

“上班就看到了。”她难得主动走上去，没提东西的那只手挂住他的脖子，在他满怀期待的表情中，脸侧落下浅淡的吻。

姜樾很不满：“就这样？”

不等柳虞挑眉问他怎么样，他固定住她的脸，对准嘴唇用力地压下。

才吃过火锅，他点到为止。

柳虞因为这些仿佛总不熄灭的热情低下头，叹了口气。姜樾听见，手臂缩紧，脸贴在她的头顶，不愿意分开。

“以前读大学，看到别的情侣在草坪上又抱又亲的，还觉得至于吗？外国人就是开放，谈个恋爱而已。”他说，“真的轮到我，原来我能比他们还黏糊。”

柳虞在他胸口闷闷地笑：“你也知道。”

他还是不松手，直到柳虞推他第二次。

“早点回去休息吧，周一见。”柳虞掏钥匙刷开单元的门禁，按在把手上，刚拉开一个缝。

转头看见姜樾还站在那，手里拎着她给的那几包蘸料，眼巴巴的样子。

恍惚又回到大学，蔺闻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说什么都不肯走，非要目送她上楼才肯罢休。

年少时分表达爱意的方式很简单，也很单纯。

柳虞认输：“好吧，你要不要上来？”

姜樾笑逐颜开，两步跑上前，生怕她反悔。

*

和其他户型一样，柳虞的住处客厅很大，但她鲜少在这里待，更喜欢把自己锁在房间。

卧室里有所有她需要的东西，包括书桌、投影仪和零食架。

跟左叡说过会加班，所以她才发去到家的消息，他也毫无怀疑，只是感叹：“辛苦的老婆。”

随后电话打进来。

柳虞要接，姜樾伸过来的手指头帮她开了个免提。

“喂，老婆？”左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柳虞一边用眼神警告姜樾不准发出奇怪的声音，一边回应：“今天过得怎么样？”

“还好。”他在那边回答，“你怎么不开摄像头？”

姜樾正在房间里到处翻翻看看，拉开衣柜，发现里面挂了几件左叡的换洗衣服，拿出来在自己身上比划。

柳虞把手机转到前后都看不见他的角度，才打开摄像头，正好是前置。

“你前两天不是还在抱怨那个项目吗？”柳虞问。

“最近还好，没出什么岔子。”他的语气比那几天轻松很多，“我明天没事，过去找你？”

柳虞下意识地看向姜樾，没想到他拉上窗帘，竟然开始解扣子。

没工夫管他，她先回答左叡：“好啊，几点？”

“中午之前？我睡起床就过来。”他总是喜欢和她待在一起的，当然是能多早就多早。

柳虞怕他真大清早就过来，和姜樾撞个面对面，定下时间：“十一点左右吧，我想睡个懒觉，你过来我们待会就去吃午饭。”

“好。”他一口答应，“正好下午逛逛街，我想买套运动服。”

“你之前的运动服不是还行吗？没坏呀。”柳虞问。

“那个太运动风了，换身休闲点的，散步也能穿。”他解释，“最好和你衣柜里的搭配——干脆直接弄身情侣装吧。”

他总是什么东西都爱和柳虞凑成对，她笑起来摇头：“我可不需要。”

“放着也行。”

反正这些都可以到时候再说，两人又随便聊一会，姜樾在床边坐下，旁边是柳虞伸长的腿。

等他们说话的时间他百无聊赖，只能捏她的脚玩，几次她险些痒得笑出来，悄悄踹他两脚才安分。听他们连续说了四五次“爱你”，终于挂断，姜樾掸掉一身鸡皮疙瘩，闷闷不乐地看柳虞给手机充上电，放到床头柜。

她打量他：“左叡和你尺码差不多。”

这身睡衣穿他身上同样合适。

姜樾想听的却不是这种话，他挪过来，伸手碰到柳虞的腰：“老婆。”

她被这个称呼吓一激灵，就是哪怕以前和蔺闻在一起，他都没有这样称呼过她。

“别乱喊。”

姜樾不管：“凭什么他可以喊你老婆，我不可以？我就要，老婆老婆老婆老……”

听他打算像个卡带的复读机一样一直这样说下去，柳虞捂住他的嘴。姜樾将她的右手抓住，放到唇边亲了又亲，倒是成功住口。

“你晚上睡沙发。”她有点威胁的意思。

“那我盖什么？”姜樾问。

柳虞下床，打开衣柜上层翻找。

平时左叡过来都和她盖同一床被子，搜寻半天，还真找不到薄厚合适的备用被褥。

姜樾干脆坐在床上，提起劲：“没关系，我冻一晚上也不是问题，男生嘛，体质本来就热，现在天气反正不算冷，忍一忍不过**个小时而已，靠一身正气一样能取暖……”

真会装可怜！

柳虞实在找不到，放弃地关上柜子，回身看他还在低头碎碎念。

“好了好了，你就睡屋里吧。”

他立即来了精神，脱鞋滚到她旁边的那个枕头上，不安分的手对柳虞的腰伸过去，在她耳边充满暗示地呵气。

“反正他中午才过来，我们时间还多。”

大概聊斋里的狐狸精也就不过这样。

柳虞斜眼瞧他，揉一把蓬松的头发：“先洗澡。”

“一起。”他鲤鱼打挺，将她拽下床。

柳虞：你为什么穿着左叡的衣服？

姜樾：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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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