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九点，柳虞推醒身边的人。

“你该走了。”

姜樾睡得正香，被晃好几次才迷迷糊糊地醒来，非常不配合。不仅不睁眼，还非要把她的头按到怀里，好像这样就能堵住她的催促。

“我好困。”

谁让他弄到那么晚的，无论柳虞说什么，他都精神百倍的样子，非要继续。柳虞摸到他的腰，蔺闻这里有块痒痒肉，每次碰一下就笑得不行，无论她想再做什么都任由摆布。

可惜，她如法炮制，又掐又拧，姜樾笑是笑了，反应却没那么大。

柳虞怀疑他在故意拖延时间。

“你再不走左叡就要来了。”

“你家的枕头什么牌子，软软的，我也想买一个。”他还是那副睡得惬意无比的样子，半张脸都埋进去。

柳虞掀被子。

姜樾急忙盖回去，被子扯过头顶，在里面郁闷道：“他来就来，不然你和他分手吧，反正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还会比他更多。”

柳虞更不可能答应：“你想都不要想。”

他垂头丧气地起身。

两人简单吃完早饭，姜樾还有点礼貌，不用柳虞催就知道主动收拾碗筷。

换好衣服到门口，赖着又不肯动。

“你亲我一下我就走。”姜樾捏着门把，不让柳虞打开。他的身形宽大，与她争抢起来占极大优势，柳虞可拗不过他。

推又推不出去。

嘴巴噘得老高。

突然感觉以前她腻歪着拉住蔺闻不撒手，非要他亲了才肯分开，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无奈又心软的样子。柳虞投降，上前两步，挂住他的脖子。

两人在玄关又耽误一阵，手机响起消息提示，她才从那股缺氧的晕眩感中抽离。

粗喘着气，柳虞用手指压住他还想继续的嘴唇，声音变形：“好了。”

不能太得意忘形，姜樾抑制住自己还想继续的小心思。

左叡说他已经出发。

“明天呢？明天我还能过来吗？”姜樾不折不挠，继续问。

“他一般会待整个周末。”柳虞说，遗憾地摊手，“我们还是公司见吧。”

姜樾怎会高兴：“公司里还要保持距离。”

“不是你说，偷偷摸摸才更刺激？”柳虞原话奉还。

路是他自己选的，赖不得别人。

姜樾找不到更多借口：“下周一你有时间吗？”

“周一一般忙，可能没有，而且太频繁了。”柳虞说，这还没分开，隔一天又要见面，容易被看出来。

“那周三呢？”他只好推迟。

“周三应该没问题。”柳虞思索，“目前没什么事，但是说不准，怎么了？”

姜樾说：“以前就想吃一家云南菜，网上都说特别好吃，但我们那边没有店，现在有机会，当然要去试一试。”

“噢，我知道了。”不用他说，柳虞就知道哪家，高中毕业那年她就和蔺闻去过，两人都觉得就那么回事，不过见姜樾这么期待，她不会泼冷水，“好呀，到时候没事的话，我们就下班过去。”

姜樾检查身上没有漏的东西，不忘提走那几包散装的干碟蘸料，换好鞋：“那我回去了，你和他高兴的时候，别忘了抽几分钟想我。”

说得简直小可怜。

“好。”柳虞答应他。

*

星期六。

晴。

-

家里的男士睡衣没有备用，姜樾走后，柳虞把床上那套拿起来，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还残余姜樾身上的体香。她拿滚筒沾走上面的浮灰，重新熨了一遍，再挂到阳光底下晒着。

大概等左叡到，就不剩什么穿着痕迹了。

都说每个女孩在感情方面是侦探，但柳虞从未想过自己的这门技术还没派上用场，就已经用于反侦察。

她铺好床，收拾好玄关，擦去左叡杯子里的水珠，打开窗户通风，处理昨天被姜樾耽误之后没来得及做完的工作。

这路上没堵车，左叡过来用的时间和平时差不多。

他在锁里录过指纹，柳虞听见电子锁启动的音乐，放下手机过去。

“老婆！”

他已经在自觉换鞋，还是姜樾穿过的那双。

柳虞靠过去拥抱他。

左叡在她的鬓边亲了又亲，忽地发现颈根处的小红斑：“你脖子怎么了？”

“什么？”柳虞下意识摸到他看的地方。

她忘记嘱咐姜樾别留太明显的痕迹，昨晚他亲来啃去，她实在累得慌，什么都不阻止，果然还是出岔子。

“红了。”左叡拿开她有意遮挡的手，指腹在上面摩擦。

柳虞对玄关的镜子拉开衣领观察，很小的斑点，如果不是左叡刚才靠得那么近，轻易不容易发现：“原来真的红了啊。”

听她不意外的语气，左叡问：“怎么了？”

“昨天我就觉得衣服的领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磨脖子。”柳虞说，“但那衣服不是第一次穿，以前都没有这种情况，不应该的。我洗澡打沐浴露觉得有点痛，好像破皮了，还以为晚点能好，没想到还这样。”

说谎的人怕被抓出漏洞，力求把故事编得圆满，还希望语气自然，不自觉地字数就会很多。

左叡未有怀疑，兴冲冲地往里走。

“一会就要出门，先别换衣服了吧。”柳虞被他牵着胳膊。

刚说完，他折身挡住她的去路。

脸被宽大的手掌捧起抬高，殷切的他从嘴唇吻到脖子，越发粗重的呼吸是最明显的请求。

“还有正事。”她推左叡。

“看到你就什么正事都想不起来了。”他并未执着，泄气地松开，在旁边的矮柜上看到柳虞随手放的蘸料，包装上印的火锅店品牌他再熟悉不过，很是意外，“你什么时候又去吃这家了？”

柳虞看一眼，拉开他环腰的手，走过去拿起那几包，放进冰箱的冷冻室。

“没去，网上刷到有卖的，就买了点。”

左叡跟过来，歪着身子观察柳虞的表情：“这样呀？”

看他探头探脑，欲言又止的模样，柳虞忍不住笑。

“干嘛？我也不至于总过不去，该吃饭还是得吃吧。”她用双手捏住左叡的脸，来回揉着，“而且我一直喜欢他们家蘸料，以前还跟服务员要过，没想到现在直接卖了。”

这件事左叡还真知道。

蔺闻以前很少特意在他面前提起和柳虞的相处细节，但只要随口说过的话，都会被他暗暗记在心里。

她喜欢的东西，讨厌的口味，想去的地方，尚未完成的愿望，以后都是由他填补这些空白。

“好吧。”他放下心，只要柳虞不在意就好。

提前挑选吃午饭的地点，省得过去太晚个个等位都要几十桌，左叡在软件里翻着：“我们去吃日料怎么样？我发现这家开过来了，你是不是挺喜欢吃的？”

以前左叡担心柳虞触景生情，挑选约会的地点总是小心翼翼，尽量避开记忆里所有有印象的地方。

可是稍微有名一点的，蔺闻和她几乎都去过了，总令他倍受束缚。如今看柳虞已经放下，他便大胆起来。

从左叡递过来的屏幕上，柳虞看到日料店的名字，微笑道：“好呀，好久没吃他们家的烤牛舌。”

开车过去只要十多分钟，等左叡休息会，柳虞换身衣服和他出门。

*

这家日料店的清酒挺有名，在门口的桌子上就摆了几个做装饰。点餐时左叡问她要不要点一小壶，想到过会要逛街，柳虞拒绝了。

“之前说和你爸妈吃饭，他们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吗？”中途她问。

左叡正在给她剥烤虾上的壳：“我跟他们说了，不过他们最近挺忙的，我爸要出差一周，最近可能都没空。”

柳虞听后略有沉默。

“你放心，绝对不是他们故意要拖延。”他赶紧说，“只是刚好事情都挤到一起。”

个中真假柳虞不想去深究，而且她感觉，就左叡这样子，就算他父母真对她有意见，恐怕都不乐意跟他说。

“那她后面还逼你和相亲的女孩见面吗？”她感觉这个烤布丁挺好吃，挖起一勺递到左叡嘴边，顺便接过他剥好的虾。

左叡张口咬住勺子，吞走布丁后猛摇头。

“我态度那么坚决，他们又不可能把我绑过去。”他说，“而且后面你表态，他们也没再揪着继续。”

柳虞吃完布丁放下勺，筷子在盘中戳两下。

看她的表情，左叡展颜：“其实老婆……你还是吃醋的吧？”

“嗯。”柳虞承认，她当时被姜樾的突然出现弄得没缓过来，对其他事情的感知有无法控制的弱化，所以表现得平静了点。但是仔细回想起来，她肯定不愿意左叡这样的。

“其实我本来也想跟你说一下，但还没想好怎么提。”左叡叹气，他既不希望这件事让他的母亲和柳虞之间产生龃龉，也不希望影响到两个人的关系，“不过我妈真的不是那种‘恶婆婆’，她当时可能就是有点急，脑子短路了，不知道被谁撺掇的想出这种馊主意。”

“我知道，没事。”柳虞也不想抓着不放。

这家商场找不到左叡喜欢的品牌，两人走几步到隔壁，挑选他心仪的休闲运动装。

没有了顶层的餐饮，客流量明显少很多，比脚步声更响亮的就只剩音乐。给他挑衣服不费劲，反正再土气的款式穿到他身上都有三分好看，左叡选了个当季新款。

“你真不买吗？”他问。

“我又不需要陪客户打网球。”柳虞坐在沙发上，刚吃过饭，他们端上来的小甜点看着都没多大胃口。她就捡块马卡龙在手里，咬了个边角，被腻得灌半杯水。

导购见状，向柳虞推销起运动鞋来。

“这款最近很火的。”她说，“虽然是男鞋，但是也有小码数，两位完全可以凑个情侣款，跟先生身上这身运动服也很搭配。”

柳虞兴致不浓，左叡被说得挺感兴趣，拿起来看半天。

“摸起来挺软的。”

“嗯，也很透气。”导购连忙说，“这不马上就要夏天了，户外运动买双透气不闷脚的鞋正合适，这双的款式比较内敛，见客户也不夸张。”

左叡扭头征求柳虞的意见：“老婆，你觉得呢？”

“有38码吗？”柳虞问。

“有的，您想要什么颜色？”

他们要了双米色和黑色。

左叡本来想当场换上，但是柳虞穿的衣服不太搭，既然凑不成一对，他就还是让导购都装起来。

经过楼下超市，想说再补充点食物。左叡手里提的都是袋子，不太方便，在斜行电梯前和柳虞商量。

“不然回去下单送到家吧？”

“行。”柳虞想起前几天还发短信送她优惠券，她没当回事给关了，不知道过没过期，“不过还是有样东西得去买。”

“什么呀？”左叡问。

柳虞默一秒：“那个。”

左叡诧异：“不应该呀，我记得上次走的时候还差一盒没拆。”

平时这些都是他在用和补，对数目掌握得很清楚，可那整盒已经全部折损在姜樾手下。

“那不是也不剩多少了，反正都到门口，我不知道外卖送不送。”柳虞说。

她以前外送过卫生巾，但从没特意搜索过这个东西，免得到家发现没有，还得再跑出来。

左叡被她说服：“好吧，我去买。”

“没事。”柳虞按住他的手，“你提这么多东西，在这等我吧，我去。”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柳虞拿出手机，给姜樾发消息。

“你以后过来，自己带那个，别用家里的。”

“哪个？”他回。

柳虞正要解释，又觉得他不可能但不懂，在故意装傻。

估计看她半天没回，姜樾换成工作号：“怎么了，被他发现有问题了吗？”

明明是一行文字，却让柳虞隐隐读出其中的期待。她甚至怀疑昨天的他都是有意为之，就为了在这埋个雷。

“还没有。”柳虞进入超市，拿走门口的购物筐，直奔卫生区。

在自助购物台前结完账，小票撕碎扔到垃圾桶，柳虞再看手机，姜樾发了个卖萌的小表情。

她拍一拍他的头像。

“昨天没太看清什么牌子。”

柳虞撑开手里的购物袋，拍张照片发给他。

“你这样拍看不出来具体型号。”他又说。

柳虞无奈：“你非要我在商场里对着这玩意拍特写吗？”

“那我下次过来自己看。”他无所谓道，“我还带牙刷，不要忘了提醒我。”

“再说吧。”什么时候能愿意再让他上楼都不一定呢，柳虞想了想，补充，“自己带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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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马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