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仙派大会正式开始。

今天的主要内容就是各仙派掌门和长老聚一堆儿，总结过去经验，展望美好未来，和弟子们都没啥关系，所以弟子们都闲来无事。其他派的修士们就四处逛逛，观赏一下天婺峰的景色，有几个向往天婺峰汤池已久，天婺峰对此也十分宽容，允许外门弟子进入，一个个兴奋地跟饺子似的下去了，十分惬意。

而天婺峰的弟子们……他们在看谢序和花石打牌。

本来谢序和花石是准备秘密进行的，结果胖子带着两个修士来找谢序玩，谢序没来得及收，就被他们给瞄见了。一开始胖子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毕竟从来没有见过，在旁边围观了一会，三个人就再也没挪过屁股。

人类在激动的时候总是容易导致肾上腺素飙升，肾上腺素飙升后又让人保持亢奋，而打牌显然具有促进肾上腺素飙升的功能。胖子在了解了大致规则后，意味着他再也不能成为安静的旁观者。他就坐在谢序的旁边，看他摸到好牌之后他就会嘿嘿乐起来，要是摸到了他觉得不好的牌他就会啧一声。他还会去看花石的牌，等再坐回谢序的身边，就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状态，最后结果就是，如果谢序赢了，他就会说我就知道你会赢，如果输了，他就恨铁不成钢，说“你要是不出那个，出那个你就赢了，哎呀”，然后继续观战，继续重复那些话，搞得谢序和花石都麻木了。

这就算了，可谁都没留意到三个人进来时没关门。因为不能练功，天婺峰弟子无事可做，就在外面游荡，而胖子激动的时候嗓门又异常得大，这也就导致，以谢序的房间为据点，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了过来，还包括来凑热闹的其他门派的人，后来胖子和另外两个同门也加入了进来，打得热火朝天。谢序抽空扫了一眼，放眼望去，乌泱泱的全是人，前面的还自觉坐在了地上，给后面的人留出空间。

这群修士已经被憋坏了，自从决定开始修仙，就远离尘世，门派里自然是没有这些东西的，而且山下也都是下注一类的赌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玩法，一个个都看得目不转睛。人类好像天生就对与赌有关的东西抗拒不能，他们从中能获得不一样的快感。

直到膳堂开饭，众人还不想散去，但谢序他们几个已经收了牌准备出去。有一个修士在人堆里问：“你们一会儿还玩吗？”

其他四个人都看向谢序，谢序想了想，“不玩了，明天不就开始比试了？养好精力，有时间的话再说。”

众人都“啊”了一声，满是不舍与惋惜。谢序有些想笑，现代人都玩腻了的东西，居然还被这些人当成了宝贝。虽然他嫌弃宁留卿多管闲事，但他的话自己可不敢忘，门派之间的比拼是大事，要是因为娱乐耽误了他们休息影响了发挥，他不得被吊起来打啊，消遣消遣得了。

“那不比试的时候可以来找你学吗，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玩法，好有意思。”

一人呼百人应，其他人也喊着要来找谢序学，都渴望地看着他。

谢序现在才想起来有件事忘了问，“这应该不违反天婺峰的规矩吧？”要是违反了，他就不教了，只和花石偷偷摸摸地玩。

之前还说要严格按照天婺峰规矩惩罚谢序的人连忙说：“不违反不违反，天婺峰的规矩里没有这个。”

谢序看了看众人，众人也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松了口，“好吧。”众人刚要欢呼，谢序接着强调，“但是，只能在没事的时候过来，不能耽误比试和训练。”

他们连连点头答应，而其中的天婺峰弟子也早已经忘了眼前这个人之前有多么讨厌。都怪打牌迷了眼啊。

谢序此时心中百感交集。到现在为止，他算是得到天婺峰一部分弟子的认可了吧。虽然好感值没什么大的长进，但他依然很满足，终于不用再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见谁躲谁了。怪不得国家要打击黄赌毒，对身体的危害是一方面，在笼络人心方面的效果也很是显著啊，他现在就深有所感。早知道这样，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往御室前一坐，教人打牌，不得收获众多小迷弟小迷妹，何苦再挨那二十下鞭子呢！

后悔，后悔啊！

吃饭的时候，胖子不经意问起，“谢序，你从哪学的这种玩法啊，我以前从来没见过！”

谢序咳咳两声，告诉他：“这是我自创的。”对不起对不起，虽然不知道是谁最先发明了这个东西，先说一声对不起，他这实属无奈之举。

“自创的，这么厉害，你怎么想到的啊？”胖子的语气十分惊叹，宛如将他奉为了天才。

“就，闲来没事编出来的。”

“那你是最近才编出来的吗，之前都不知道你会这个。”

之前的那个能知道才怪了。

“嗯嗯，”避免他再问下去，谢序急忙打断：“赶紧吃饭吧，回去早点睡，明天还得早点起来集合。”

回去的路上，花石与他一起，但和往常不同，他一路上都很沉默。谢序敏感地感知到花石有些不太开心，但他不知道缘由，只好生硬地开口，“我觉得今天膳堂那个烧鸽子还不错，下次你也试试看吧。”

花石闷闷地说：“嗯，好。”

确定了，花石就是不高兴，以往花石都会问一串问题的。

“你怎么了啊？”谢序小心翼翼地问他。

花石摇摇头，“没事。”

还学会故作坚强这一套了，谢序有点难办。

“说说呗，担心明天的比试？你不是说不一定会被选到吗，放轻松，嗯？”谢序心里也清楚花石并不是担心这个，他之前还安慰谢序来着，再说，再怎么样也有师姐师兄他们在，还轮不着他们这些菜鸡担心。但他实在没有别的话了，他这么说只是想让花石告诉他闷闷不乐的原因。

花石纠结了一会儿，鼓起勇气，“我也不清楚，只是看你和木土相处得很好，我有点不太开心，我知道这样不对，但还是控制不了我自己。”他有些难过地问谢序，“我是不是不太正常啊？”木土就是那个胖子。

谢序听了，心里酸酸麻麻，但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搂过花石的肩膀，“原来我们小花石是吃醋了。”

花石不解，“我刚刚没有蘸醋汁。”

“扑哧”一声，谢序笑出了声，给他解释，“这个吃醋不是说你真的吃醋，而是说你看到我和别人相处得好时，你会嫉妒，会难过。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花石认真想了想，缓缓点头。是的，当谢序和别人谈笑时，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他很不开心。

“这不就得了，你这不是不正常，而是太正常了，因为你把我当成好朋友了，所以你才会有这样的情绪，不用担心啊，以后要和我说听见没，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把你当成好朋友，就会吃醋吗？”花石学到了一个新词。

“是啊，这说明我在你心里很重要，是不是？”

花石立刻表示肯定，“对，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谢序表示很欣慰。

“那，今天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睡啊？”谢序问他。

花石惊喜，“今天还可以和你一起睡吗？”他以为昨天谢序是因为太晚才让他睡在房间里，今天肯定是不行了，没想到谢序居然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睡。

谢序看花石又重新亮起来的眼睛，瞬间被击中，语气也变得温柔，“当然。你要是愿意，一直睡我房间都可以。正好接下来十几日都需要早起，麻烦你来叫醒我吧。”

化花石开心地点头，“没问题！”

看着花石一蹦一跳的身影，谢序也笑了笑。昨天晚上，谢序半夜醒来，就见花石蜷缩着身体，整个人形成了一个类似自我防卫的姿势，一只手还抓着自己的衣角。花石可能不清楚自己睡着之后是什么样子，但谢序见到这一幕，莫名地眼眶一酸。他只听花石说过来到天婺峰以后的事，对于他之前的经历却丝毫不知，谢序也不知道花石睡觉的姿势是不是与他的过往有关，他不敢问，也不想问。不管怎么样，他只需要好好地对待花石就好了，其他的，都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

他喊花石，“等等我！”随后跟上了花石的步伐。

而此刻的后山，白尚听着底下灵獒一声高过一声的嘶鸣，脸色凝重，脑海里思索着什么。白微在此设下的结界也因为灵獒的狂躁不断震动，像是即将破开。白尚从袖中取出扇子，咬破手指，将血滴到狐狸的眉心，只见扇子上的狐狸缓缓睁开了眼。接着，他将扇子扔到结界上，结界上瞬间浮起一层红光，一直震动的结界在红光浮现后立刻归于平缓，底下灵獒的叫声也在此后逐渐平息。白尚伸手，扇子回到他的手中，上面的狐狸依然是一副安睡的模样，但白尚的心情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转头望向南方的天空，眼底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