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副本·任务

何蕴川眉头一皱,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冷冷地说道:“且不说人死不能复生。当活死人有什么好。呵,要真是百利而无一害,你以为她们不会...”

意识到自己多言了,她吞下没说完的话。

谢悯之嘴唇紧闭,无言地伫立在原地,看上去整个人都快要碎掉。

何蕴川看着她那双哀伤的眼睛,很想出言责怪,明明是你挑起的话题,怎么做出这般可怜的样子,可又禁不住原谅她。

暴雨摔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响得没完没了。

向来都是别人哄她,何蕴川哪里做过这种事,找的理由也是干巴巴的。

“啧。”她别扭地递台阶道:“雨下大了,先回去吧。”

特意请何蕴川来就为了问复活死人的方法?

谢悯之既然知道鬼、知道协会、知道活死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死而复生是无稽之谈。

贺盐撑着伞站在一旁,打量着谢悯之,不相信会有这么简单。

四人顺着阶梯往下走。

大风狂吹,伞柄颤抖要用力才能握紧,贺盐突然想丢掉伞走进雨里。

收起伞,整个人暴露在天地间,她仰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天空。

黑云盘踞,风狂雨横。

雨点像子弹一样打在皮肤上,打得脸疼。

她又默默地撑开了伞,假装无事发生。

贺盐撇过脸去,刚好看见谢悯之看着她笑。

贺盐开口问道:“笑什么?”

雨声太大,盖过了她的声音。

谢悯之以为贺盐想和她聊天,干脆走进伞下,瞧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用怀念的语气道:“若是我女儿还活着,也该像道长这般大了。”

贺盐:“你女儿和我很像吗?”

谢悯之哑然。

母亲去世得早,身边也没个说知己话的人,四年弹指一挥间,从未与人讨论过女儿,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记不太清女儿的事了。

谢悯之缓缓开口道:“应该是不像的。她是安静的性子,身体不好,总是抱着小熊玩偶坐在沙发上等我回家。”

贺盐不走心地说道:“小孩觉得舒服就行。”

谢悯之:“道长平时有什么爱好吗?我在绿松还算有些人脉,如果能帮上忙那真是太好了。”

贺盐随意说道:“那你送我天上的月亮。”我要月亮的独一无二。

谢悯之轻笑:“皎皎明月才配得上道长,我能力低微,无法为道长摘下月亮,愿赠道长一轮月光色玉石,略表心意。”

贺盐兴趣缺缺道:“不需要。”

说完,她展露出明媚的笑容说道:“石头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惹到鬼的。”

谢悯之苦笑一声:“我是个玉石商人。做生意哪有不惹到人的呢。”

贺盐追问:“你惹到了谁?”

谢悯之握着手杖,不急不缓地说道:“道长,这我也不清楚。”

贺盐投入疑惑的一撇:“你不是有蓝家的手机吗?可以看到的吧。”

谢悯之摇摇头:“我没有用。不怕您笑话,我一直不敢看鬼是什么样子,总觉得看了的话,就回不去了。

雨一直没停,谢悯之在附近有一套公寓,她们四人决定先去那里避雨。

公寓大厅的左侧安放有一排储物箱,谢悯之慢慢走过去,水从裤脚一滴滴落在瓷砖上,饱含雨水的西装裤贴在皮肤上,旧伤隐隐作痛。

她把指纹摁在识别系统上,柜门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张电梯卡和一串钥匙。

叮咚——

电梯停在10层,厚重的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雨水拍打着落地窗,盖着毛毯,贺盐摊在沙发上看电视。

贺盐随意选的恐怖电影《蟒蛇之灾》快要接近结局。诡异的拍摄角度下,一只巨蟒在水中游行,张开大口将一个男人吞了下去,腹部隆起处的鳞片清晰可见,叽里咕噜的吞咽声3D环绕。

她兴趣缺缺地看向屏幕,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这一部比上一部《嗜血大鲨鱼》的剧情还烂。

“我知道了,现在过去。”

“已经报警了对吧。”

谢悯之镇定的声音在空荡的公寓里响起:“立刻把采剥、排土工程平面图和运输系统图准备好。在值的工人让她们待在寝室里,别让她们去看热闹。经验丰富的老人4人一组,先去事故现场维护秩序。”

贺盐把视线移了过去,谢悯之正坐在电脑前,左手拿着手机一条条下发指令,右手敲击电脑键盘。

挂断电话后,她把桌子旁的手杖拿了起来,对何蕴川平静地说道:“我承包的一个石矿刚发生了坍塌,麻烦您陪我再走一趟了。”

黑色轿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溅起大片的水花,不过几个小时,城市的排水系统基本失灵,积水流入下水道的速度赶不上雨水,车窗上的雨刷器不停地左右摇摆,把水帘扫下。

车内,谢悯之面色凝重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

在确定矿场下达的“暴雨天停工指令”有被好好执行,自己矿场的工人无一人死亡都好好待在宿舍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谢家是这几年新起的玉矿承包商,不具备老牌矿产家族的背景,底下拥有的石矿资源却是绿松最好的。

远超同行的待遇和对安全的严苛管理也让这里成为绿松石矿工人最想来工作的地方。

纪律严明的管理下,没有工人敢去山底的废石堆里捡料。

这并不意味着废料场没人,利益和生存的驱使下,珍贵的玉石是许多人翻身的唯一希望,主动或者被迫,她们选择铤而走险。

进山的路并不好走。笔直平整的高速结束后,公路坑坑洼洼,都是几年来山上落石砸出来的坑洞。

雾灯在昏暗的雨天扫出两条光亮,偶尔一见的路灯闪着光晕。

几十分钟后,黑色轿车开入矿山,车窗外人来人往,暴雨模糊了她们的身影、掩盖了她们的声音,仔细了听才能听见几声痛哭。

贺盐三人从车上下来,朝出事的玉石废料堆走去。

一路上人影错落,医护人员抬着重伤患者疾走,救援队拿着侦检装备和搜救装备往来穿行。

血肉模糊的尸体被一卷蓝色防水油布包裹,排成排暂时放在地上,面色麻木的家属在灯光下辨认着死者身份。

一只脚陷在泥里拔不出来,贺盐蹲下身去拔鞋子,旁边的哭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没有,这里也没有,还有希望!还有希望啊!”把尸体从头看到尾后两个泥人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眼底闪着微弱的期冀。

啵唧,鞋子从泥坑里脱离,贺盐单脚站立,甩了甩鞋子上的泥水,一个眼神都没给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穿上鞋子,把哭泣的两人丢在身后。

“别为死亡哭泣。”这句话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一本书里的话。她甚至因为这本书的作者,选择去自己厌恶的军.校上学。

最讨厌的记忆也被周围的哭声激起。

肃穆的葬礼上,吊唁的宾客已经离开,一个高大的女人蹲在贺盐身前,掐着她的脖子冷漠地说道:“你怎么不哭。”

小贺盐面色红紫,用力拍打着掰着脖子的手,力气越来越小,眼看就要窒息。

女人松开了手。

贺盐把食指和无名指按在嘴角,手指向上按出窝窝,用力挤出一个扭曲的笑脸,气若游丝地说道:“明明…是…妈妈说要…笑的。”

贺盐在心里冷哼一声,甩开黑历史,向谢悯之的方向追去。

贺盐走到何蕴川身边和她并肩站着。

谢悯之正和一个人握手:“中队,救援行动还顺利吗?”

中队痛心地说道:“我们会全力救援。这雨不停,塌方太严重,排水系统又被堵了,唉。”

情况不乐观,谢悯之看着周围的惨状竟流下泪来,哀恸不已,哽咽难言。

何蕴川一边戒备着周围环境,一边暗想这位能力真是了得,说哭就哭,不愧是临门一脚踢掉协会指定玉石供应商的女人,白天不会也是在装哭吧!

缓了缓后谢悯之说道:“她们后续的治疗我会负担,希望还活着的人都能康复吧,我也只能做这些了。”

欸?

何蕴川投去诧异的一撇。

这笔钱对于像谢悯之这样的大老板来说不多,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平日里大老板哪个口头上不是一心为城,可当事故真正发生了,愿意出钱救助的从来不多。

这场事故又不可能会出现在绿松区明天早上的新闻上,现场也没有记者。

中队激动地走进伞下,握住谢悯之的手说道:“太谢谢您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贺盐百无聊赖蹲在地上装蘑菇。

死.人很多,她却没什么心思卖棺材。

凭着林清延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实物,只要贺盐愿意卖,就会有人买。

这有什么意思,贺盐心想:“我又不是来创业的,我是来游戏里找乐子的。才不想和坏掉的黏糊糊人打交道。”

救援行动一直持续到深夜,雨终于停了。

谢悯之坐在临时组建的救援办公室里,不断打电话调动着手里能用的物资和人力。

办公室的人进进出出汇报工作。

“老板,这不关我们的事啊!”一人汇报完工作后抱怨道。

“我们排水系统太好,废料堆没积水,那群不要脸的暴雨天来这捡毛料,我们有什么办法。矿山里工作又忙,手下有那么多人要管理,哪能寸步不离守着废料堆。”

谢悯之摆摆手让他出去:“我知道了,你先去忙你的。”

死了太多人,怨气太重,怨鬼混里面很难察觉,晚上又是怨鬼活跃的时间,何蕴川寸步不离跟着谢悯之,一脸戒备地分辨周围的怨气。

办公室位于半山腰,旁边就是矿洞和宿舍楼。

谢悯之站在窗边向下看去,十几台清淤车还在工作,救援队拿着生命探测仪搜查不放过一点希望。尸体越来越多,蓝色油布占据了视野不可忽视的一角。

谢悯之心想:“问早了,活死人的事这时候问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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