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幸福者的条件

雪代在努力让自己忽略掉周围一切窥探的、阴私的、下|流的目光,她将头埋下,用耳边的黑发挡住自己的脸。

美貌曾经是她在虹都无往不利的工具,而在这里,她却只能将其小心的隐藏起来。

一步、两步......

麻意从脊背处迅速蔓延到肩颈和四肢。

三步、四步......

心跳声剧烈如擂鼓,热意腾的涌上大脑,雪代感受到了微微的缺氧,然后她才发现原来她真的忘记了呼吸。

当她因此吐出了第一声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时,人群终于开始躁动了。

在动物的世界里,一群猛兽中第一个对猎物发动进攻的往往是先锋,他们并不一定在猛兽群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但对于柔弱可口的动物来说,这样的恐吓也足够了。

先是惊吓猎物。

“吁~”有人对她吹了一个轻佻的口哨。

“可爱的小羊羔,你叫什么名字?”这句话顺着风飘到了雪代的耳朵里,当然她没有回答。

“好冷漠、好无情啊~”随着这句话出来,周围传来起哄打趣的声音。

接下来是靠近猎物。

渐渐有人涌了上来,一层一层地围着铁栅栏,即便离雪代尚有一段距离,但她仍然能感受到汹涌的来自于人的热意。

这种包围感让她有些喘不上气,她加快了脚步。

可猎物微不足道的反抗却让猛兽们更加激动。

最后,是攻击。

他们不是人,抑或是应当称呼他们为,丧失了人性却披着人皮的野兽,而野兽,不懂秩序。

当第一个人爬上铁栅栏时,雪代的整个脑子和身体都僵住了,可下一瞬她便反应过来,拼了命的向前跑。

她原本以为只要不看不听,就能平安通过这条甬道,可想来还是她太天真了,如果知道这里的犯人都是疯子,连最起码的规则都不遵守,那么在她第一只脚踏上这条路时,她就会尽全力地跑。

不过好在,因追逐她而完全丧失理智的疯子并不多,不过两三个,但他们却仿佛在玩弄猎物一般,并不急于享用,而是不快不慢的,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坠在她的身后。

雪代能感觉到那些男人吐出的腥臭的呼吸,恶意的调笑和肆无忌惮的目光。

她不能接受。

她感觉自己的胸腔快要炸开了,鼻腔处也闻到了血腥的铁锈气,腿脚像灌了铅一样变得越来越沉。

野兽们似乎是察觉到了猎物的疲软,他们对她伸出了罪恶之手,就在那手指间摸到雪代发梢的一刻——

“砰。”

一声木仓声响起,一滩血迹晕开。

追逐的游戏结束了。

雪代停了下来,不是她不想继续跑了,而是她的面前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笔挺黑色狱警服的男人,袖口和肩章处绣着金线,他戴着制服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苍白瘦削的下巴和一张薄唇。

雪代的目光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脚也无法挪动,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黑洞洞的木仓口,正对着自己。

他想杀了她。

血泊蔓延开来,像一条蜿蜒的红蛇,爬到了雪代的脚边,而后停下,盘踞作一滩。

“狱警先生。”雪代的声音因紧张和剧烈运动而稍显嘶哑。

她咽了咽口水润喉,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清亮柔和,且无攻击性。

“我是无辜的。”

那人没有将木仓放下,但他抬起了头。

他很好看,皮肤很白,鼻梁很挺,在雪代见过的所有人中相貌也能排在前列,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双黑色眸子的其中一只,是淡淡的无神灰色。

他是个瞎了一只眼的残废。

“这里没有无辜的人。”他说。

雪代知道他不会开木仓的,若是他想杀了她,那她此刻便不会站在这里,而是跟那群野兽沦作一个下场。

但那并不代表危机解除,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在审视她,若是她表现出丝毫不对,下一个被洞穿心脏的就是她自己。

好在,她还不算倒霉。

男人放下木仓口,转身。

“第一次。”他说。

雪代这才感觉自己的身体回暖,深深吐出一口气。

刚刚还如秃鹫般聚集的人群早已在骚动发生时作鸟兽散,这给了雪代喘息之机,她趁着刚刚那人余威还在,迅速穿过了这条甬道。

等进去之后,就安全很多了,这边是生活区,但现在是放风和劳作的时间,这个时间点回宿舍的人并不多。

雪代选择了顺着墙根,尽量走在隐蔽的角落处,她不希望因为自己再引发骚动,从而招来执法者的注意了。

黑色制服,金色丝线,刚刚那位是一级执法者,这里唯一一个有权利直接木仓杀违规者的等级,被他盯上,对雪代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接下来,还算顺利,虽然这一路上雪代有被几位女性囚犯看到,但她并不认为自己的魅力能够大到吸引同性注意。

她找到了自己的宿舍,推开房门。

这是一个双人间,一个空荡荡的床板和一张虽然有被褥,但不像是被人躺过的床铺。

雪代用手摸了一下这张床铺,然后轻轻拭去指尖灰尘。

没有人住,或者住在这里的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她将自己的东西简单归置了一下,这间宿舍是半开放式的,几乎没有**,犯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暴露在巡查人员的眼中。

虽然很不方便,但这对于雪代来说是一件好事。

因为是第一天,所以雪代几乎没有什么安排,更何况她的罪名还没有完全确立,所以对她的管控相对来说没有那么严格,与此相对的就是她手腕上戴着的灰色腕带。

这是一个什么都要分等级的世界,便是罪犯也要分个三六九等。

灰色是等待重审,罪名由低到高分别是白色、红色、黑色,但既然入了最高监狱,即便是白色犯人,也犯下了累累罪行。

但这一切都与雪代无关,以她的公民等级和罪名来看,等待她的只有两个结果:

自由或者死亡。

她将手臂横盖在眼前,这里的灯不会熄灭,虽然会根据休息时间稍微调暗,但为了保证犯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全天都处于永亮状态。

这对于雪代来说,是一种折磨,因为种种原因,她很难在有灯光的环境中感到安全感,只有黑暗才能给予。

但好在,她还能阖上眼。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也许是因为发生了太多事,她竟很快的睡去。

不过若是知道自己会在梦中见到曾经最讨厌的人,和自己最不愿想起的那段往事,她宁愿失眠到天亮。

“雪代。”

一个少年跪在地上,怯怯地叫着她的名字。

他的表情是如此无辜,模样是如此虔诚,他明白自己的优势就是一张拿得出手的脸,于是便用那张脸望着雪代,真切诚恳。

而她,她想吐。

如果时间能倒流,她不会把这条恶犬捡回来。

她需要的是一条能听话会打架,帮她远离麻烦和困扰的乖狗狗,而不是一只披着狗皮的饿狼。

“你可以离开吗?”雪代说。

少年听到这话后,没忍住露出了一丝的狰狞,而后又好好的将那张乖巧人皮穿上,仿佛刚刚一切不过是个错觉。

“我不能离开你,因为狗不能没有主人。”他如此说道。

他将脸紧紧地贴在雪代的腿上,自下而上地仰望着她,如看向主人般轻轻吐出了一句:“汪。”

他在学着做一只乖狗狗,但前提是主人不会遗弃他,也不会将目光放到其他人......不,其他任何事物身上。

雪代感觉被触碰的地方就像过敏一样,让她不适。

她将手指缓慢地插进了少年的头发之中,他的头发很柔软浓密,是雪代最喜欢的金黄色,她小的时候,曾看见一户幸福的人家,爸爸妈妈和小女孩,小女孩的手里还牵着一条金色毛发的小狗。

她没有爸爸妈妈,但没关系,她还可以拥有一只小狗。

所以在见到一个孱弱的又有着金黄色头发的少年时,她将他捡回了家,她以为自己有了狗。

不过现在她知道了,让这一家人幸福的不是别的,更不是狗,而是金钱、权力和地位。

少年因为雪代的触摸而露出了幸福又满足的笑,他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喉咙中也发出类似野兽舒服时的呼噜声。

然后,他便被雪代用力地拎起来。

她的手指看上去是那么柔弱纤细,可抓着他头发的手却一点都不无力,他感觉到头皮处传来了撕裂的痛感,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乖顺,对雪代所给予的疼痛甘之如饴。

“啪。”她一手拽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扇在了他的脸上。

她并没有收力,这更不是调|情。

她真的使劲扇了他一巴掌。

少年白皙的脸皮红了一大片,因为他的头发还被雪代拽在手里,以至于他完全无法躲开这一巴掌。

雪代做了这一切后,将他那样轻飘飘地扔下,她站起来,看着他。

“滚。”她说。

这个梦是如此真实,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但又悬浮的没落到实处,她时而觉得自己是梦中的雪代,又时而用第三视角看着发生的一切。

甚至,她还成为了梦中的少年,完整的挨了她自己一巴掌。

那一巴掌,把她扇醒了。

这不是梦,因为她的脸传来了刺痛感。

抱歉抱歉来晚啦,因为本文莽着开了,还没有存稿,等我周末码一下,以后给大家确定时间更新,比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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