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邬孽只感觉自己几乎要散架，酸痛感袭来他动都不想动，此刻他像是刚开机般大脑全是空白，但很快昨晚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瞬间他的脸色涨红，有些难以接受的挡住了脸。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依稀记得昨晚尹造力气大的出奇，折腾的他死去活来。

平日里看着像个正人君子，邬孽见尹造洗完澡出来一把扯过旁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真是牛死你了，老子衣服都被你扯坏了！”

“我负责。”尹造捡起枕头。

邬孽脸热，他怒道：“尹造，你个衣冠禽兽。”

“嗯。”

邬孽见他要过来，往后躲了躲，那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包裹着他：“你他妈、你他妈别过来，先让我缓缓。”

尹造说：“这里是酒店。”

真是丢人现眼。

邬孽坐起来慢吞吞的准备拿衣服。

瞥见他大腿处的青紫尹造蹙了蹙眉，抬手攥住他纤细的脚踝往上走。

邬孽还赤.裸着身子，被他这一举动吓到了，抬脚就准备要去踹他：“不是尹造，大白天的你要干嘛啊你！快点松开我。”

尹造呼出热气，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难受：“疼么？”

“你这话好笑不好笑？”

也是，邬孽昨晚喊过疼的。

尹造试探性地坐到了床边：“我给你揉揉。”

“我要穿衣服。”邬孽眉头紧蹙。

尹造揽住了他的后腰，靠近才发现他的唇早已红肿不堪，忍不住又皱起眉来：“你那里……嗯，也很疼吗？”

那里？

蓦然邬孽反应过来：“你滚！”

“给我看看？”

邬孽红着脸将他的手打到一边：“不。”

尹造软下态度：“昨天我看也肿了，别动，我不想伤到你。”

邬孽这辈子都没这么羞耻过。

在被碰到的瞬间，他只想找个地缝躲起来。

“……”

气氛凝固起来，邬孽终于有些绷不住了：“你这让我那群兄弟怎么看我？我他妈一世英名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还有霜谈那小子。

百分百会笑掉大牙。

“我说过了，我会负责。”

真是不会安慰人。

邬孽身下一紧，他猛地蹙眉：“……你的手，唔。”

“趴着。”

邬孽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你又干什么？”

尹造：“抹药。”

“……”

邬孽不得不照着他说的做：“昨儿你晚上没回家，你妈没给你打电话啊？你他妈也真是的，自己舅舅什么德行不知道？”

“我跟我妈说昨晚在外面玩。”

邬孽冷哼：“玩我是吧？”

“……”尹造蹙眉，“闭嘴。”

说的都是什么骚话，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

换好了衣服，邬孽坐在床边翻看着十几条未接电话，不出意外的全是出自牧轻。

他抬手打了回去：“喂？”

“你和尹造没事吧？”

对方急切的声音传到他耳畔。

邬孽冷哼：“好得很，我昨晚给尹造那小子揍了一顿，他现在被我揍的鼻青脸肿哭着去医院呢，没事我先挂了。”

旁边坐着点外卖的尹造：“……”

对方愣住：“啊？”

邬孽懒得再说话，抬手便挂断了电话：“感谢我吧，没打你。”

“老实点。”

呵呵。

邬孽点开相机看了看，“你看你让我怎么见人啊，脖子上这么多红痕，还有我这嘴都破皮了，你说你亲就亲吧，连我的腿你也不放过。”

尹造：“……”

邬孽“啧”了两声：“比我还畜生。”

“我昨晚让你走了。”

邬孽放下手机：“这事儿就赖你。”

尹造语气带了些许的玩味，“你昨晚是这个态度么？”

邬孽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从外套口袋掏出烟后，发现没有打火机才蹙起眉：“怎么？我昨晚什么态度？”

“是谁喊，太深，不要了的？”

邬孽猛然抬头，脸“唰”的红了：“尹造！你跟谁学的？”

“跟你。”

邬孽低声骂他：“你这么闷骚，阿姨知道吗？”

“她知不知道，重要吗？”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邬孽指尖夹着烟，瞥他一眼：“谁理你。”

“别抽了。”

邬孽被气笑了：“你惹我生气，还不让我抽烟？”

“那给我一根。”

邬孽闻言果真递过去：“你背后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尹造给他点烟：“人是一成不变的么？”

也对。

是自己给的滤镜太多。

总感觉他应该是乖巧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的三好学生。

“这样。”邬孽垂眸，“哄我和失去我选一个？”

尹造吸了口气，确实应该好好哄哄他的，可是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捏着手中的烟迟迟没有点燃：“好，你想让我怎么哄你？”

邬孽瞥他：“分手吧。”

“？”尹造心里一咯噔。

见状邬孽忽然笑了：“傻子，我骗你的。我是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尹造定定地看着他：“好。”

*

端午节下午邬孽跟着江母去了医院，手术前需要做各项指标的检查，望着尹造担忧的目光，他只是安抚般笑了笑：“我很快就回来。”

能不去吗？

尹造伸出手想拽他，最终还是放下：“嗯。”

被推倒手术室前，邬孽没事儿人一样给尹造发消息。

煎饼狗子：这几天不能陪你，好好吃饭。

YZ：。

煎饼狗子：你是鱼吗？

YZ：？

煎饼狗子：又开始吐泡泡了。

YZ：……

行。

发这么多的标点符号，愣是连一句话也不愿意跟他说。

YZ：你还能反悔吗？

煎饼狗子：到时候过来照顾我。

YZ：等你出了院，我带你出去玩，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煎饼狗子：手术快开始了。

煎饼狗子：不聊了。

YZ：好。

……

被推入手术室打完麻药后，邬孽安静的闭上眼睛懒得看他们忙活，不知怎么，他莫名有种安详死去的感觉。

他忽然想就这么躺着睡觉。

毕竟手术长达三个小时，他这种好动的人是真的无聊。

不过以后江家人就不会来烦他了。

想想其实也挺好的。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邬孽微微皱了皱眉头，对于他来说很难闻。

同时也很讨厌呆在医院。

算了。

不想那么多，到时候又要上火，到时候心率飙升给医生找麻烦。

……

手术还算成功，躺在病床上除了医生的问候之外邬孽第一时间见到的就是尹造，麻药劲儿还没过去，他没觉得怎么疼，只是贱兮兮的笑：“怎么着，这么着急要见我？”

“感觉怎么样？”尹造问。

邬孽现在还不能动，他眨眨眼：“我觉得还好吧，又能白享受你的照顾，整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真好。”

“是么？”

邬孽“嗯”了声：“怎么不算呢。”

人还是要往好的地方想的，不然一头撞进难以消化的情绪里。

不断这样消极下去，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什么都做不了、做不到，颓废还不如直接去死了好。

病号服看着着实刺眼。

尹造坐在旁边，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说：“累了就休息吧。”

“嗯。”

尹造又添了句：“别想太多。”

是啊，别想太多。

“哼哼，区区小手术能奈我何，我可是最强的。”说完，他磕上了眼。

尹造无奈叹气：“好好睡会儿吧，我最强的男朋友。”

“好的，男朋友。”

不知不觉中邬孽真的睡着了，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生，他没有做噩梦。

……

差不多睡了两个小时候，麻药过去，邬孽被生生疼醒了，额头沁出点点汗水，他蹙着眉挣扎着想起来。

看见尹造担忧的样子后，又很快控制住了自己，他闭了闭眼：“没事。”

又是没事。

尹造关心道：“开始疼了？我看你冒了这么多汗，做噩梦了吗？”

“没做梦。”

什么都没有，睡得很沉。

尹造问：“还好吗？”

邬孽脸色惨白，声音闷闷的：“没事，撑过这几天就好了。”

“……”

“睡不着了。”

疼怎么可能睡着？

尹造拿纸巾擦了擦他额头的汗水：“我待会儿给你烧壶水，渴不渴？”

“嗯。”

尹造随手将纸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难受的话就少说话。”

邬孽撇撇嘴：“……我愿意。”

尹造叹气。

整天就知道犟嘴。

“现在都不想搭理我了？”

“啊？”

尹造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是邬孽，你在瞎想什么？”

“怕你嫌我是累赘。”

尹造蹙眉：“我不会。”

可是这样好无聊。邬孽又问他：“我哪天要是死了，你会怎么样？”

“你敢么？”

邬孽挑眉：“怎么不敢？”

“我会找别人。”

呵呵，他就知道。

邬孽不悦的侧过头，赌气般不看他：“随便你喽，反正我是个倒霉蛋。”

再倒霉点也无所谓。

尹造顿了顿，忽然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想？你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

邬孽垂下眸子：“所以你真的会找别人？”

“不会。”尹造说。

邬孽听了心情也没好多少：“你有没有想过谈一段正常的恋爱？”

尹造：“？”

邬孽缓了缓又说：“就是，以后大学毕业和她结婚，然后要个孩子，最后白头偕老。”

“你能生？”

“……”邬孽有点着急，“不是我。”

尹造又说：“那就没有别人了，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以前有想过吗？”

此刻邬孽疼得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他抬起那只没输液的手挡住脸。

“认识你之前没想过。”尹造否认了，随后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这会儿难受，但是你不要想这些，我不是他们。”

“哎呀，不是。”

邬孽忽然顿住了，“算了，你刚才不是说要烧水吗？快点去吧。”

“……”

此时邬孽唯一能想到的报仇方式，大概就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是这是个由法律统治的世界。

在浓重的仇恨面前，未来、爱情、生命屁都不是。

他什么都没有。

这个错犯的实在是太久了，同样也耽误了尹造太久。

然后到了现在无法挽回的地步。

要知道，一开始只是为了一场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而已。

“别想了。”尹造沉默两秒，“渴了我就去给你烧点水，躺着别动。”

邬孽淡淡回复：“知道了。”

“嗯。”

“……”

脚步声渐行渐远，邬孽才将手移开，他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