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次打电话仍然打不通时，陈雯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慌张，今天她请了假并没有去上晚自习，在给陶云发消息之前正悠闲地躺在沙发上嗑瓜子。
“死丫头，整天好吃懒做要你干什么！能不能起来扫扫地？”
听着母亲的责备声，陈雯叛逆的将瓜子皮吐在了地面上，随后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忙着呢，一边玩去，懒得听你在我面前唠叨。”
陈母皱着眉头，抬手朝她胳膊狠狠拧了一把，随后责骂道：“你个赔钱货，趾高气扬给谁看呢，就你这样子，以后嫁人到了婆家还这么懒，你看看谁还要你，人家不得嫌弃死你啊。”
见陶云迟迟不回消息，陈雯急得焦头烂额。
在这儿又听她唠叨这些没用的，心情瞬间浮躁起来：“你能不能别说了？谁他妈要靠男人啊？”
“你说什么？”
陈母拿起扫把就要往她身上砸。
陈雯怼她：“也就你整天围着你男人转，整天.朝着要我结婚不过就是为了彩礼钱而已，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这死丫头有！”
陈雯懒得再跟她扯淡，一把甩开她往外面跑去。
刚出门准备下楼，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名字，于是她停下扶着扶手拨打了一串电话号码，响了两秒对方接通了。
“喂？”
对方似乎清楚她打电话的目的：“你想知道她云在哪吗？”
这个“她”指的是陶云。
陈雯语气带着威胁：“你最好别动她，不然这事儿咱俩没完。”
吴娜：“是吗？那我拭目以待。”
“我问你，人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她啊，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呢，这会儿估计爽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呀？”
陈雯蹙眉：“操.你妈的，你把她怎么了？”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操。
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会是真出什么事儿了吧？陈雯不管身后母亲的谩骂，收起手机迅速下楼去。
……
夜色渐浓，陈雯拿着手机照明，路上并不好走，听到小树林的时候她怀疑过是不是吴娜接着陶云想要害她。
可仔细想想应该不会，她双手做“喇叭”状喊：“陶云！你在哪？”
然而没有任何的回应。
现在这个时间那些人应该是走了的，在这边转了半晌她才在一颗大树下看到人影。
地下躺着狼狈不堪的陶云。
双目空洞无神的看着她，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只一眼，陈雯就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你……”
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这是。
陈雯清楚她心理受到了一定的创伤，也没问她究竟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报警吧？你先别动，我给你打110好不好，让他们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陶云没有回话，目光呆滞。
陈雯叹气：“别害怕，到时候你得跟警察他们说清楚。”
“……别报警。”
她不想这件事人尽皆知。
陶云的遭遇确实让她挺同情的，但她没想到吴娜会把事儿做的这么绝，虽然说过要罩着陶云之类的话，但她自己其实也不想涉及太深。
毕竟她们之间也并不是很熟，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
看到陶云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自习结束回到寝室的时候，邬孽坐在床边慢慢吞吞的回消息。
煎饼狗子：刚下晚自习，怎么了？
见对方好久没回消息，邬孽只当她是因为工作太忙，所以也没太在意的将手机放在了旁边，随后瞥了眼将用工背英语单词的尹造。
撇了撇嘴：“看看，这人眼里只有学习。”
尹造一顿，瞥了他一眼：“找打。”
邬孽得意洋洋道：“有本事你来打我啊，舍得吗你？”
尹造无语：“闭嘴。”
“就不。”
旁边的霜谈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里不是你们秀恩爱的地方，滚出去秀恩爱去。”
“那是你笨。”
霜谈：“？”
邬孽又说：“连老婆都追不到可不是笨吗？”
这时洛燕冒了个头：“不是，你们别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行不行？”
郑夺点头，非常赞同：“没错没错，对了孽哥，你文艺汇演打算表演什么呀？不行的话来个摇花手迷死他们。”
“哈哈哈……”
邬孽翻白眼：“去你的吧！”
郑夺又凑上前来，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孽哥你瞧瞧你这张脸，不好好打扮一番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要不元旦给我们表演个钢管舞也行。”
“我他妈……”
邬孽黑着脸，抬手扭住他的耳朵使劲儿扯：“你再说杀了你。”
“疼疼疼，疼啊！”
郑夺护着自己耳朵：“松开，再不松开耳朵就要掉了！”
邬孽嘴角一抽：“掉了不正好吗？”
“错了错了，孽哥我知道错了”
邬孽这才松开他：“劝你以后给我老实点，不然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郑夺揉着发红的耳朵：“知道了知道了，所以孽的你到底打算表演什么啊？”
邬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这不还早着吗？就哥这么牛逼什么不会？哥的才艺可多着呢，到时候肯定让你夸目相看。”
*
病床上的陶云目光呆滞，在听到父母为了钱将这件事私了了后她更是一蹶不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日没任有何生气就这样发着呆。
旁边传来母亲的责骂声，各种骂她不检点、不要脸的话传到她的大脑，听着如往常般的那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之类的话，她顿时感觉脑子里有什么“砰”的一下炸开了。
满腔怒火再也容纳不了了，她猛然将手上正在输液的针头拔掉：“你说够了吗！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
所有的情绪在此刻爆发，可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什么总是你站在她这边呢？为什么总是先要从她身上找问题呢？
为什么永远不把她说的话当做一回事，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吗？
所以就任人欺负，就算被强.奸也要怪她自己不检点，怪她自己先招惹别人吗？
陶母先是一愣，随后又骂道：“你在跟谁说话呢你，真是养这么大白养活你了……”
窒息感席卷而来，陶云随手拿起旁边的杯子猛然朝着地上砸去：“这些年我身上的开销哪样不是我自己赚的！我还要把钱都转给你们，我哪点对不起你了？别做出关心我的样子！不就是为了钱吗？”
“你怎么能……”
陶云打断她：“对！我就这样！反正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赚钱的工具，为我花钱也不过是图以后把我嫁出去的彩礼罢了！”
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想怎样。
我什么都不是。
无论多么努力的想要或者，最后一定会被打落，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再被人踩上几脚，那些只看结果的人会像个白痴一样笑着嘲讽她。
然后否定她身上的一切。
白痴！
全都是白痴！
陶云感觉自己要疯了，心脏抽疼，整个人控制不住的掉下眼泪来。
她双手抱着脑袋，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想起那日所发生的事情她脑子里只有“恶心”两个字。
去死吧。
让那些人都去死吧。
凭什么他们不用受到法律的制裁，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站在她这边为了她想想。
这一幕被前来看望她的陈雯尽收眼底，她整个人僵在原地，稳了稳心神后才缓缓走进病房，语重心长道：“至少要吃点饭呀，你在这里折磨自己有什么用？”
“滚！都给我滚！”陶云很显然还没有完全回复理智。
为什么所有人说的都这么轻松。
陶云扯了扯自己凌乱的头发，她有点呼吸不过来，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
“别哭了。”
陈雯走上前，拿去旁边的纸巾想要替她擦眼泪，却被打开，见状她深吸一口气，随后耐心的劝她：“在这儿作践自己没意思知道吗？你要走出来。”
“不吃饭……”
见陶母还打算说话，陈雯阴沉着脸回头瞪了她一眼：“闭嘴。”
“去找护士给她重新把针扎上。”
陈雯顿时也觉得有些窒息，用着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待会儿吃顿饭，行吗？”
“真的是，整天就知道麻烦我们，如果不是你自己没事找事怎么会这样，现在知道卖惨，能怪谁……”
陶母一脸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
陶云揉了揉早已哭肿的眼睛，整个人忽然不正常的平静了下来，她动了动手指，身上也没什么太大的伤口：“嗯。”
“……那天的事儿。”
陶云有些哽咽：“别让邬孽知道，我想，给自己留点体面。”
陈雯以为她振作起来了：“行，你这两天好好吃饭，很快就可以出院回去上学了。”
“嗯。”
陈雯总感觉怪怪的：“你想开了？”
陶云淡淡的瞥她：“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们的，他们说的话，都是扯淡。”
说实话。
陈雯也没有本事去帮她什么，家里一没钱，二也是重男轻女。
只不过她性子比较叛逆强势些，不容易被家里人所掌控，但暂时也是要去依附那个所谓的家的。
这上面，她没有任何办法。
最多也就劝她想开点，以后想办法脱离这个家庭继续生活下去。
“你知道吗？”
陈雯抬头看她：“什么？”
“我一直很努力，我想要美好的未来，然后好好的生活下去。”
“嗯。”
陶云低着头：“我从来没想过放弃。”
陈雯抿唇，有些心酸：“那现在也别放弃啊，人没必要那么死性，该强势要强势，该低头要低头，长点心眼。”
说什么再努力努力。
她光想想以后要遭受多少冷眼冷语，以及街头邻居的闲话，还有父母的白眼，她就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可是——”
“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