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到底还是传遍了整个学校，返校那天陶云第一个就撞见了邬孽，她目光躲闪并不想与之交流，面前人此刻黑这张脸看似很不悦，她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了解清楚了。”

陶云怔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什、什么啊？”

“你怎么会去学校后面的小树林？”

陶云没说话。

邬孽长叹一口气：“也怪我没有及时看到你的消息，以后再有什么事儿直接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嗯。”

陶云点头。

邬孽又问：“所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去那边，还被……”

“你别管了。”

“不是……”

陶云此刻只觉得脑袋疼：“好了，我待会儿还要会去上课，不说这个了行吗？”

邬孽沉默两秒才点头：“那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上课我也接的到，但消息就不一定了，没事的，你不要想太多，凡事为自己的未来想想……”

陶云打断他：“我会的。”

这是不是有点冷静的过分了？

邬孽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但又并不好意思多说什么：“那行，有事儿找我。”

“嗯。”

邬孽微微蹙眉：“那，你会去上课吧。”

陶云点头：“好。”

……

回到班级，陶云面无表情的坐到自己的座位，此刻班级的议论声好像故意为了让他听到放大了声音：

“你没难道在寝室的时候没听到叫声吗？啧啧啧，叫的那叫一个**啊。”

“那她估计是爽了。”

“听说啊，三四个男人呢。”

“哇，那她可真厉害，服务态度应该也挺不错，应该能招揽不少客人吧？”

“……”

那晚所发生的事儿历历在目，陶云强装镇定装作听不到继续翻看着自己的课本，可心思却早已偏离。

怎么会真的不在乎呢？

“你们说什么呢你们！”

刚进班的陈雯就听到了这些议论，她猛地将书包甩在了其中一个男生的脸上，随后破口大骂：“再他妈给我胡说八道，老子把你们的嘴给你们缝上，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听到没有！”

此刻陶云默默从位置上站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吞吞的打算往外面走去，忽然有只手拉住了她。

“干嘛去？”

陶云淡淡瞥过去，语气很轻：“没事，去卫生间上个厕所而已。”

陈雯寻思她在学校好像也出不了什么状况，就松开了手：“哦行，那快点回来啊。”

“嗯，再见。”

什、什么？陈雯呆愣在原地，现在应该说再见这个词吗？

*

学校天台。

冷风拂过少女的发梢，向下望她的双腿开始抖动起来。

从这儿摔下去应该会死吧。

她抬起右脚踩在墙上，旁边的围栏发出吱呀的响声，随后心一横颤颤巍巍的站在了上面，此刻她脑海里像放弹幕似的全是那些人所说的恶心透了的话。

只要跨过去，什么都解脱了。

她想。

忽然她拿起屏幕早已摔得破碎的手机，熟练的打开了与邬孽的聊天页面。

停顿两秒，她发了两条消息过去。

谢谢你。

对不起。

千言万语都简简单单的说吧。

稍许，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流出，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哭什么哭，一切都结束了。

煎饼狗子：？

忽然发过来的消息吓了陶云一跳，手的松动迫使手机掉了下去。

“……”

好倒霉。

陶云将碎发撩到耳后，随后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从天台跳了下去。

坠落的瞬间她只觉得所有事物都放慢，脑海中浮现她这无聊的人生，冲击力很大，摔在地上随即变听到了惊恐的尖叫声。

“有人跳楼了——”

很快这里围成一片，但却没人敢上前，只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

陈雯听到陶云跳楼的消息后，本来在低头写题的她飞般的跑出了教室，此刻她眉眼间带着紧张，只希望这种种事情全部都是别人捏造的、是假的。

看着教学楼下围观的人，她脑子一热将几个男女生推开，亳不顾他们的埋怨，往尸体前冲去。

陶云死了。

就那样没有生息的躺在地面上，血从她身上留下，半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

在人们的指指点点下，陈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陶云的身上。

说好的呢。

好好活下去怎么就坚持不住了？

不是去上厕所了吗？好学生怎么也开始骗人了呢？

陈雯面部冰冷，没有任何的表情。

停留半晌，她转过身子准备离开，这才听到众人的议论声，所有的矛头指向了她，脚步一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会就是她逼得这个女孩跳楼了吧？”

“我听说她叫人扒过陶云的衣服呢，就在那个杂物间里。”

“裸照原来是从她这里发出来的啊？”

“杀人凶手。”

“……”

杀人凶手？

但随即想想倒也正常，她眼里透露出一丝的不屑，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必要去着急的解释吗？没有，没人会信的。

他们巴不得这个世界上多死一个人。

愣神之余，有只温热的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她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开来，某种特殊的香味扑面而来，促使她冷静了许多，被拉到了人少的地方。

“你疯了？”

陈雯只觉得手脚冰凉，她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张天飞有些不解：“你来干什么？”

如果一定要算上，他也算是杀害陶云的凶手之一吧。

想到这儿，陈雯鄙夷的看着他。

“待会儿你就要被吐沫星子喷死了。”

“哦。”

张天飞认识她：“她被那什么的事，是吴娜找人干的？”

陈雯不相信他不知道，很快警察等人就过来处理这件事了。

良久，她从口袋里抽出根烟，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眼光抽了起来，看着实在是没规没矩：“不然呢？怎么？你没参与？”

“算了。”张天飞转身就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谁愿意和她在这儿争辩。

*

刚看到陶云消息没多久，邬孽就从别人口中得知她自杀的消息，整个人傻了似的僵在原地，那股劲儿无论如何也缓不过来，此刻他像木偶般没人任何情绪。

谢谢你。

对不起。

邬孽低下头将这两条消息看了又看，心脏骤然紧缩，剧烈的泛着疼。

有只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他抬头撞到了尹造那张脸怔愣一瞬，自嘲般的笑：“没事。”

“这不怨你。”

邬孽忽然觉得有些堵得慌，眉毛微微蹙起，他难以置信的问：“陶云她真的……？”

“人死不能复生。”

“警察都查到了什么？”他问。

尹造觉得他傻了，“警察刚到，还没一会儿，再等等就知道了。”

邬孽有些不安，坐在原地没有任何的动作，眸中晦暗不明：“她被强.奸的那晚给我发过消息其实。”

“啊？”

尹造一愣。

邬孽揉了揉眉心：“当时上着课，手机又开着静音，犯困没看见。”

“……”

“如果我及时看到她的消息，她也许就不会出事了吧，更不会自杀。”

尹造沉默之余，给他递了杯水：“事在人为，错不在你。”

“可……”

尹造说：“没有如果。”

“……”

半晌，他又听到尹造开口：

“不是你的错。”

“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

是吗？

这场悲剧的发生实在是太突然了，真的能这样轻易的过去吗？

*

直到下午的时候，有个同班女生跑过来喊：“邬孽，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邬孽愣了一瞬，问：“什么事？”

女生摇了摇头：“不知道，刚才咱们班主任看到我，就叫我来喊你了，我看办公室那边不少人呢，估计是处理高一陶云的事儿。”

闻言，邬孽点头：“知道了。”

说完他站起来怀着沉重的心情往班级外面走去，过道走廊围了不少人，在众人的瞩目下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

听到这话，邬孽擦将门给推开，办公室内除了许璐和高一陶云班的班主任外，还有几个是他不太熟的面孔，以及两个穿这制服的警察正在和高一老师询问些什么。

旁边的女孩脸色苍白，坐姿看着十分的紧绷，脸上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见着他，其中一个警察朝他招了下手，示意他过来。

见状邬孽慢慢悠悠走过去，见女孩旁边有个凳子，犹豫两秒他坐了下来，随后等待着警察的询问。

“小同学，不要紧张，我们找你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你只要如实回答就行了。”

邬孽点头：“嗯。”

其中一个警察问：“小同学，你和陶云关系怎么样？”

“还行。”

“近些日子有没有起冲突？”

“没有。”

“在她被强.奸的那晚，你在哪？”

“……”

邬孽淡淡开口：“她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在上晚自习，所以，你们查到她为什么会在那时候给我发消息，又为什么会去那片小树林吗？到底是谁。”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算是朋友吧。”

警察又说：“她在跳楼前，仅仅只给你发了两条消息。”

邬孽垂眸：“我看见了。”

“是这样的，那晚死者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具体是说你出事了，让她去学校的小树林，她在去之前给你发了条消息。”

邬孽的心脏猛然一颤，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什、什么？”

“应该是想确定你究竟有没有出事，在第十分钟你没有回消息时，她收到了这位陈雯同学的消息。”

陈雯为自己辩解：“我当时是想告诉她，下班回去的时候要小心，因为在吴娜那女的还没被开除的时候她就多次对陶云同学施行霸凌，所以我才那么说。”

邬孽：“……”

“后来，她问我现在能不能出来。”陈雯沉默两秒，“我当时在家里，大半夜的我爸妈指定不能让我出来，我就问她有什么事儿，然后她说没事，就再也没回过消息。”

“那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陈雯抿抿唇，犹豫半晌才把真实情况说了出来：“吴娜给我打电话了，告诉了我陶云的位置，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就跑出去了，回去后还和爸妈大吵了一架。”

“为什么不报警？”

陈雯深吸一口气：“因为她怕，怕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怕别人议论纷纷背后辱骂她，可她没想到结果会是吴娜传遍整个学校，而她的父母却为了钱选择私了这件事。”

听完，警察叹了口气：“还有件事，听你们学校的同学传，你曾经也扒光过死者的衣服，甚至拍照发到了网上？”

“是。”

陈雯把当日的实情重述一番：“确实是我的错，怎样我都认了。”

“但这个杀人凶手不是我。”

她有在努力的弥补这件事，可从来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懂得究竟怎样去保护人。

警察又说了几句话后，就让邬孽先离开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走出去办公室的，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冰凉，他脑子一片空白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抽烟。

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抬手砸了砸自己的太阳穴，试图将自己从不清醒中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