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这回不用再比较,香萼也能感到他在发热。

额头烫得吓人,香萼惊慌地再次摸了一下。

“萧郎君,萧郎君。”

她急切地叫了两声,萧承没有应答,一呼一吸间很是粗重。

香萼又推推他的手臂,见仍是不醒,陷入一阵思忖。

换做寻常人,她自然是冒雪出去找大夫了,但萧承......

她回想了一下,怎么也想不起永昌侯府那几个姑娘说萧承是什么官职了,但记得一句是天子近臣。他被人刺杀,能被人知道吗?

迟疑了好一会儿,再看看萧承伤病中泛着不自然潮红的脸,香萼咬咬牙,还是人命紧要。家里没有笔墨纸张,纵然她会写几个简单的字也无法留字,想了想在手帕上飞快绣了出门见医的字样,放在枕边。她在床边的矮凳上放好热水,穿上自己最厚的衣裳就急匆匆出去了。

这一片少有人烟,果园里原有一辆驴车被刘家夫妇赶走回家了,不过即使在,她也不会赶驴。香萼不断自言自语,这一片哪有大夫,靠两条腿走到镇上,除夕的日子,人家还不一定乐意来果园......

她一不留神踩到断裂的树根,扑通一声摔在雪地里,眼冒金星。幸好衣裳厚实,身上不是很痛,还能爬起来。

香萼缩了缩手,忽然想到三月前刘家夫妇的儿子狗儿摔了重重的一跤,哭得惊天动地鼻涕糊脸,刘家婶子是去附近一个叫羊角村的村子请了一个老汉来看伤。

不知道这老汉能不能看这么大的伤口......香萼纠结了一会儿,想定便往羊角村赶去。果子熟的时候她来过这里雇人采摘,一进村口就直奔说过话的一户人家打听,婶子告诉她这老汉姓张,又热心地陪她去了。

张老汉不大乐意雪天出门,香萼一连串说了几句好话,那好心婶子也在一旁帮腔,才勉强同意了,不过还是和香萼说了不一定能看好。

她极是感激二位,心里挂念萧承的伤势,不敢再多说什么。张老汉赶上借来的驴车,叫香萼坐稳,在雪地里向果园赶去。

“小姑娘,你什么时候成亲了?”张老汉纳闷,在果园前问,“上次来看你还是一个人。”

香萼一想就知道他误会了,但说了是捡来的男人张老汉指不定怕惹麻烦就不看了,萧世子的身份更是不能随意说的,便只是笑了笑,委婉地提醒他快些。

张老汉进屋后喝了口茶,粗糙的手稳稳地解开衣裳,香萼又将萧承荷包里的伤药拿出来给他瞧。

一见药粉,张老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她顿感不明所以,静静站在一旁。张老汉解下了萧承的上身衣裳,她想着如今萧承是她的“夫婿”,强忍着尴尬没有背过身去。

他的半身是和俊美脸庞不相称的精壮强悍,除了她昨天包扎的伤口外,手臂上亦是旧伤累累。

那她不知道叫什么的猛兽依旧可怖,仿佛含着一股冲天怒气。

香萼悄悄退后一步,不再去看叫她头皮发麻的刺青。

张老汉给萧承缝了针,又点点他的伤药里一颗药丸道:“你捣碎了用温水冲开喂他喝。”

“哎。”她应了一声,连忙去灶房冲开药丸子,几步走出来扶起萧承的脑袋。

他**的肩,不可避免地蹭到了香萼的脸。

她动作一顿,侧了侧身子,拿起碗喂他。

她生怕碰到萧承的伤口,又有种微妙的心思怕他现在就醒来,动作轻柔,好一会儿都没喂进去。

张老汉看不惯,捏住萧承的鼻子迫他张嘴,喂他喝了进去。

“咳咳。”

萧承胸腔震动,嘴唇也跟着动了一动。

“你自己的男人,你耳朵红什么?”张老汉玩笑了一句,负手在房内转圈,“我坐一会儿再走。”

香萼应了一声,躲去灶房洗碗。

耳垂果然是滚烫的,香萼捏了捏,幸好萧承是睡着的。

不好一直独自待着,她走出去俯下身,伸手摸了摸萧承的额头。

似乎不那么烫了。

她坐在床沿发呆,过了片刻,张老汉叫香萼寻了一件干净衣裳给他穿上。

这回,老汉没有帮忙。

香萼不想他看出异样,点头应了。

她做了多年的丫鬟,给人穿件衣裳原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只萧承一是昏迷不醒,二来香萼没见过男人躯体,咬着嘴唇总觉得羞耻,废了一会儿功夫。

她忍下这点窘迫,穿好便立刻站了起来。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没了原来叫人担心的病态。

张老汉观察片刻,叮嘱香萼晚上和明日午时再给夫君敷药两回,带着香萼给他的腊肉和一串柿饼走了。

香萼松了一口气,靠在床沿边歇息许久,才重新站了起来。

衣裳摔脏了,裤脚上沾了不少脏兮兮的雪,黏在腿上,头发更是乱成一团。方才心急没有在意,香萼打水将自己收拾干净,又坐在椅上,拿起做了一半的针线活。

窗外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呜呜的。

香萼心神不宁,索性放下手里活计。

她垂着眼睛,将自己的手摊开看了片刻,又去看萧承的状况。

她心软,担心他再次伤重,也怕萧承这贵重的身份给她带来天大麻烦,届时就是她承受不起的祸患。

来回几次,萧承醒了。

他能感到身上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含笑看向她。

香萼小声将去寻过大夫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我不知是否能被外人知道你在这里,只是你当时看着很不好,我又完全不懂看伤,就出去请人了。”

她当真惧怕这些贵人。

萧承静静听完,微笑道:“萧某有幸得香萼姑娘相救,姑娘仁心善举,又愿冒着风雪出门,萧某怎会因你善心怪罪于你。叫人知道并不要紧,姑娘无需担忧。”

这下,她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萧郎君,你身上可还有不舒服?”

萧承摇头,劝她去休息。

语气很是温和。

她再问了一遍,便依言回到椅上。

萧承真是一个好人......从他答应帮她讨要卖身契时,她便这么觉得了。尽管他的刀剑伤口和身上刺青一看便知是个水里来火里去的人物,但这些和她没有干系。

自然了,他这个人和她也没有任何干系。

等他回府,她们是不可能再见的。

除非她又卖身去萧家当丫鬟了。

呸呸,香萼赶紧将这不吉利的念头呸出去,不由一笑。

真好啊,很快就是自由身了,她微微眯起眼。

尽管外边风大雪大,她却像是沐浴在春光下舒畅。

萧承转过脸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她唇上翘,明眸微睐,纤长的手指撩起耳边一缕碎发,露出完整的小巧耳朵,动作轻缓,像她照顾他的动作一般,似水柔和,又透着一股恬静。

他喉结一滚,目光沉沉,却少了些曾隐藏得很好的戒备和打量试探。

盯着女子的脸瞧不合于礼,萧承意外自己多看的几眼,目光又飘向窗台。

木头斑驳,擦拭得干干净净。

香萼侧对他静坐了一会儿,不习惯这种闲适,见萧承闭目躺着,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

无事了。

她抿唇一笑,去刘家夫妇房里她翻过的地方整理干净,便开始烧火准备晚饭。

天刚刚擦黑,远处传来爆竹的声响,随着风雪传来的还有隐隐约约的孩童欢笑声。

她没想到今年的除夕会是和成国公府的六郎君一道过的。

香萼倏然间有种问他要不要吃她备下的简易年货的冲动,并不是想要讨好,而是因着除夕心情愉悦,甚至有种二人今日在此也是缘分的温暖感觉。

不过很快,这种冲动就烟消云散了。

离这位贵人还是远些,不必打扰。

她晚膳依旧做了好克化的东西,将萧承扶了起来,倚靠着墙。

萧承又是向她道谢后才开始用膳。

短短一日,她已经听了他不少道谢之语。

她再一次意外萧承的亲和。

和已无人在朝中身居高位的永昌侯府不同,成国公府萧家一门威势赫赫,去天尺五,无人质疑的勋贵之首。连香萼这样成日陪着太夫人吃斋念佛玩牌的,在深宅后院里都知晓这一点。

有些怪。

不过身份越尊贵的人,也许越不会刻意摆出架子。她没有多想,毕竟,很快就有一件叫她忍不住咬嘴唇的事来了。

她需要给萧承重新敷药了,醒着的萧承。

香萼提醒自己,不少丫鬟都要伺候男主子,穿衣擦身是常态。她从前算是运气好的,没什么可羞耻的。

反正也不会再见。

她在灶房里磨蹭了片刻,擦干手走出去,轻声道:“萧郎君,我给您换药吧。”

萧承微笑:“劳烦你了。”

她没说什么,静静坐在床沿,手指解开他衣裳,只露出那一片伤口。

他一双凤眼,不受控制般看向她垂着的颈。

纤长,雪白,即使垂着也很美,触感大约是温软的。

萧承错愕自己方才生出想要碰一碰她颈和脸的念头,闭上了眼,没有再看。

她是个很不错的姑娘,能干,善良,除此之外,等他查明她确实只是一个单纯的侯府丫鬟而非奸细胡女,就不会再有交集,不必多想。

远处的爆竹声又响起来了。

香萼看着他狰狞的伤口,少年特有的好奇倏地浮了起来。

疼不疼?他怎会被人刺伤,还倒在京郊?

他忽然轻“嘶”一声,香萼连忙道歉:“对不住,是我手重了。”

“和你无关。”

这点伤痛于他而言是能忍的,她动作也很轻。

过了片刻,萧承问:“你很怕我?”

闻言,香萼错愕抬头,双唇微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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