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恒星大楼，核心技术部。

一名程序员的脸上，光线流转。

“嘟，嘟”的电子音在他耳边间隔响起。

他对着电子屏幕打下一行字，中指在按下回车键时顿住，细微晃动三下。

男人按下发送按键。

屏幕上的光标闪烁，久久没有动静。

男人吐出一口浊气，正打算关闭界面。

电子屏幕上显示一行字:

我、好、痛

2742年，鹦鹉联邦。

在这里，向上看，密集排布的摩天大楼遮蔽天日；向下看，杂乱无章的街道遮盖不住腐朽的土壤。

夜晚，晃眼的霓虹灯下，是伶仃大醉倒在墙边的联邦居民。

炫目的全息影像连通高楼与杂角，巨大的贫富差距让联邦居民对现实失望，转身投入虚拟世界中。

那些居住在半山腰的文客们，锋利的鹰目透过望远镜那小小的孔，肆意打量横陈于破败小道上的年轻人，愤怒地提笔写下:“这是最坏的时代。”

在这一年，恒星工作室研发三年的全息游戏——《美梦》正式上线，风靡一时。

它被联邦居民称作为——年轻人的乌托邦。

在《美梦》里，玩家可以免费体验与现实千差万别的游戏内容:在古罗马斗兽场与体型庞大的动物搏斗；在海底与人鱼共舞；参与星际战争与外星种族殊死搏斗......

同年，平丘机械制造公司，这家鹦鹉联邦最大的义体制造公司，联合恒星游戏推出百分百全身感应义体配件。

2月末，巧织市。

临近春天，雨却是一茬接一茬的下。

联邦公安部大楼内，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坐在落地窗前。

窗外细雨飘摇，青灰色的天透着阴沉的气息。

光影在兰山雪昳丽的脸上落下笔触，他微微向前倾身，及肩的白发从耳后滑到肩前，修长的手指正敲击桌上的电子屏幕，黑色的桌面与暖玉般白皙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兰山雪调出操控台，一具尸体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他面前。

他上下滑动影像，那是一具被破开胸肚的尸体，死状凄惨。

兰山雪又调出死者信息:

姓名:白六

性别:男

年龄:26岁

死因:喉管被割开，失血过多死亡

“如果只是一起凶杀案，让我接手调查，恐怕没那么简单。您真正想让我调查的，是什么？”

如冬日溪流般，温润中透着冷冽的声音响起，兰山雪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顶头上司--贺涵慈，那位年纪不到40就坐上鹦鹉联邦一级军官，指导联邦最大都市公安作业的女性。

“如你所想，鹈鹕市每天发生着数以百记的暴力犯罪案。我当然不会大材小用到让你去调查这个。

实际上，在发现这名死者的第二天，就查到了凶手。但是又在隔日，我们发现了凶手的尸体。”

贺涵慈温柔却又具有威慑力的声音在兰山雪耳畔响起。如果单看贺涵慈的外貌，可能会误以为她是个平易近人，甚至可以说是慈祥的中年妇女，但事实上是，在她这幅极具欺骗性的外表下，藏着不小的野心。

“和杀死凶手的人有关联？”

“我们在现场还发现了另一具尸体。”齐迩接过贺涵慈的话。

齐迩，是跟在贺涵慈身边的秘书长，她手脚麻利地调出另一个受害者的全息影像。

“坦卡，37岁男性。年轻时是平丘机械实验项目的小白鼠，4年前离开平丘制造，随后在鹈鹕市F区行动。根据鹈鹕市的调查组报告，该名男子经常出没于猎熊酒馆。又根据安插在猎熊酒馆的卧底报告，那里还隐藏着黑市入口，私底下进行大量非法交易。”

齐迩一板一眼地在操控面板上切换不同场景的全息影像。

“我们需要你调查的是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但与这个黑市息息相关。

你需要立刻动身前往鹈鹕市一趟。”

橙红色的金鱼虚影游贯于大厦之间，天幕堪堪泛起白色。

窗外层层叠叠的高楼，被笼罩上一层略微暗淡的，透着点蓝灰色的光，这层挣扎着涌入室内的光被窗帘挡住，但还是有几道光线偷溜进来，将卧室拉进灰蓝色的幻境。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床上坐起，他拖着还未清醒的身体去洗漱，洗漱台上的镜子映出男人疲惫的神态。

他是鹈鹕市的一名普通职员，像他这样的人，在鹈鹕市有很多，他叫王小武。

虽然做着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但王小武对此没什么怨言。

王小武嘴里咬着牙刷，他走到窗边，低头看向街道。

百米之下的地方，偶有几只“蚂蚁”，摇摇晃晃的不知归处，还有几只，貌似是体力不支，跌倒在堆积成小山状的黑色塑料袋中。

廉价的酒味似乎从低处顺着管道爬了上来，王小武扭着粗眉，空着的手不收力道地拉过窗户。窗里窗外，此时对他来说，是两个世界。

起码不用过得像流浪汉，自己比那些混吃等死的，拿着联邦补贴过活的年轻人来说，自己活得还不错，偶尔还能去高级点的酒吧小酌两杯。

虽然这样的日子自然存不下几块钢镚，但一想到那些露宿街头或是挤在破烂廉价的居民楼里的人，自己的心情就好上不少。

不过，还有让他心情更好的事。

王小武贫瘠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一个女人的模样，他哼着不知名的欢快小调，大概是他自己编的，拿出剃须刀，细致地将口周的胡渣刮干净。

他又掏出橱柜里放置的发胶，那发胶大概是添加了香精，光在橱柜外，都能隐约嗅到那有些古怪的香气。

王小武穿上二手市场淘来的西装，学着广告上那些精英人士，有模有样地整理起衣冠来。

他看向全身镜里的自己，镜子的边角处有几道裂痕，但他只顾欣赏自己的面容。

王小武笑了一下，那些精英都是那么笑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檀月。

是的，王小武脑海里的倩影，也是让他每天早起半个小时打扮的女人。

檀月是他们公司新来的女员工，哦对了，提到他们公司，王小武经常在酒吧里和陌生人聊起他在哪上班。

王小武卖命的公司，是鹦鹉联邦当下几大财团之一的今屿集团的子公司，不过只负责一些边缘产品的研发，虽然他只是其中一个小部门的小员工，但今屿财团这个名号，能让他骄傲的在陌生人面前，吹嘘自己在为某著名资本家手下工作。而他往往能收到他们的巴结，据说在今屿集团工作的人，这辈子都吃喝不愁，还能进行免费的义体改造。他们谄媚地求着他，能不能通过王小武获得工作推荐。

这时，王小武会装模作样地思考起来，表示自己会考虑，手上轻轻摇晃着快见底的玻璃杯，不向对方投过一个眼神。他就靠这为数不多的本事，白喝了不少酒。

当然，也有精明的透过王小武的衣着与话语间的漏洞，一眼看出对方在吹牛，但在酒吧晕晕绕绕的环境与酒精刺激大脑的情况下，大多怨种分不清王小武话里的真假。

说回檀月，对，这个让他活了三十年第一次心动的女人，她是那样的年轻，与死气沉沉的同事不同，檀月的身上有着异于这个时代的“活”气，不是青少年眉眼间刻出“暴力”的“活”气，而是一种青草地里长出的鲜花，那般的“活”气，这种气质通常只在极少数富家子女身上能看到，而这样一个女性，现在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早上好，檀月小姐。”

“早上好。”

檀月习惯地朝他浅笑，就让王小武愣在原地。

今天的檀月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啊。

他露出了痴笑。

一位穿着打扮没有王小武那样讲究的男员工路过他，被他身上散发的雄性荷尔蒙攻击到，嫌恶地瞥了他一眼，薄唇吐出讥讽的嗤笑声。

“嗤。”

这一声将王小武拉回现实。

他回到工作岗位上，身边的同事早已开始他的工作。

王小武瞅了眼白六，他的摸鱼搭子，平常这个时候应该在茶水间泡咖啡，但现在的白六戴着副眼镜，手指噼里啪啦地敲打桌面上的电子键盘，诡异的是，他的臂膀纹丝不动。手指似乎与他的身体脱节了似的。

白六什么时候近视的？他什么时候工作这么勤快了？

王小武不解，他拍了拍白六的肩膀。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白六没有因为他的打扰而停下手上的工作，只是转过头，手指还在继续敲击键盘。

白六有些不耐烦地说:“嘛呢。”

“喂，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是白六吗？不会是仿生人吧？你这手怎么在自己工作？”

王小武刚问完，天花板上的灯照在白六身上，更显得他白的不似个人，越想，王小武心里越犯怵。

白六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

“哼，土包子，就知道你会这么问。这可是平丘最新推出的手部义肢，接入ai系统后能自主工作。”

他看着王小武惊讶的脸，又凑过去小声说:“这可是摸鱼利器啊，还能高效完成工作，你兄弟我啊，离升职不远了。”

王小武看着奸笑的白六，又问道:“不对啊，你哪来的钱义体改造的？你去卖了？”

白六白了一眼王小武:“你爹的，你才去卖了呢，老子这是抽奖抽中的！”

“抽奖？哪门子的抽奖？”

“哼，现在知道来问了？老子前几天问你要不要一起试试手气，你死犟，说什么都是骗子，不要信。”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王小武被白六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就天天惦记着喝酒和小姑娘，我上周是不是问过你，玩不玩《美梦》？”

“《美梦》？那个满大街人都在玩的游戏？”

白六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上周恒星游戏不是与平丘制造联名了吗？刚好在游戏里抽奖，抽中的人可以享受300万额度的义体改造。好巧不巧，你兄弟我，就是十条锦鲤之一。”

说到这，白六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看看，现在的我可以说是怎么喝都不会胃穿孔。让你平时跟着我混吧，我可是有什么好事都第一时间分享给你的，你非不听，现在就看我爽吧。”

听到这，王小武倒有些羡慕，也有些忮忌，这白六从各方面来说，明明比他差得多，怎么偏偏运气上这么好。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那这抽奖活动现在还有吗？”

早已转头的白六讥讽地扫了他一眼。

“没了，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呢。恒星又不是天天和平丘联动。怎么，这回终于知道哥们的好了？”

王小武笑得更加尴尬，藏在办公桌底下的手，默默捏紧西裤。

……

当大楼缝隙中，橙黄夹紫的的落日余晖彻底消失之时，那挂在墙壁上的霓虹灯牌，前仆后继地点亮鹈鹕市。

投影在大厦外墙的广告24小时不间断放映着，但这些都抵不过夹在角落里丛生的灯牌。

相比于鹈鹕市的早晨，这些五光十色的灯牌更让这座城市显得“热闹非凡”。居住在此地的人，如倾巢而出的蚂蚁，纷纷钻进各处幻境。

酒精与购物带给他们的多巴胺，让他们精神亢奋，如果忽略他们僵硬的面容，空洞的眼神。

在这些一点点绚丽灯光的拼凑下，他们像是活在鹈鹕市的活死人，只有在夜晚才能喘息一口气。

没人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也许他们只想去能获得片刻刺激的地方。就像奶酪总是对老鼠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哪怕那块奶酪在捕鼠夹上。

在这座光怪陆离的都市，酒馆的生意总是红火的。

克莱因蓝与荧光紫等高饱和色系灯光下，水波似的纹路流淌在每个酒鬼的身上。

虽然义体改造的普及已有两年，但不是每个酒鬼都有钱去改造他们的肝脏，因此，在那些贩卖廉价饮品的酒馆，喝趴下的醉鬼不在少数。

猎熊酒馆的吧台处，就趴着个醉鬼。

那个醉鬼就是不屑于踏入贩卖廉价饮品酒馆半步的王小武。

仿生人酒保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他温声细语地提醒王小武:“先生，先生？还需要紫夜吗？”

“加......加，给我再来一瓶......”

“好的先生。”

醉熏熏的王小武，抬起喝到涨红的脸，他看着酒保脸上纹丝不动的微笑。

他好像陷入一处幻境，酒保的脸逐渐与脑海中另一张温柔漂亮的脸重合，王小武眨了眨眼，似乎是想努力看清面前人的容貌。

“怎么，怎么这么像檀月呢。”

他心想，都因为那个女人，让活了三十年的他第一次心动，又第一次失恋。

周围嘈杂的声音不断涌入王小武的耳朵。

“喂，揍他，揍他，别让他起来啊。

老子这个月的工钱可全压你身上了。”

“2号，2号，2号！快，快！还剩最后半圈了......冲啊2号，别让5号追上！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哈哈哈，我赌赢了！我赌赢了！”

“yes,球进了，球进了。”

原本安静坐在王小武身旁的白六突然出声，吓得白六一激灵，原先笼罩在他脑子里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

“喂，你干嘛，抽风啊？”

王小武用胳膊肘碰白六几下。

“什么，我才没有抽风，刚看球赛呢。”

“什么鬼。”

王小武抬头看了看周围，被分割成无数个正方形的办公区域，高高竖起的金属分隔板，看不见其他同事。

“你疯了吧，这哪有球赛看？你睁着眼睛做白日梦呢。”

“讲你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你除了知道喝酒还知道什么？看没看最近的广告？”

“你说哪个？天天上班路上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广告投影，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王小武只觉得白六自从中奖，就变得有些莫名其妙。

白六空出一只手，食指点了点脸上戴的眼镜。

“我脸上戴的这个，是我之前中奖兑的平丘制造的未发布产品，可能刚上市吧。

我先跟你说，这玩意儿可不便宜，不过它贵也有贵的道理。

这最新款智能眼镜内侧其实是一块全息屏幕，外面这一层是负责模拟佩戴者的眼部特征的。而且，它还能捕捉佩戴者的眼部动作，从而同步显示在最外层的屏幕上。

我当时听完产品介绍，一下子就知道这会是个摸鱼利器。

不过，吸引我的还不止这点。这款智能眼镜仅靠意识就能操控，而且还有配套的全身感应装置，不过那个太贵了我兑换不起。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白六故作高深地问道，王小武正想回答，他的话刚到嘴边，就被白六打了回去。

“这就意味着我们足不出户，就能畅游全世界了，还能身临其境的体会各种海风啊，海浪啊，炎热的沙漠啊等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体会不到的。怎样，够神吧这东西。别看我现在坐在办公室，实际上我在安谷看球赛。”

看着白六那副捡到大便宜而洋洋得意的样子，王小武不免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白六比他小个几岁，平时一口一个王大哥的喊着，虽然自己并没有对白六多加照拂，但看在他穷苦出身的份上，偶尔会请他吃几顿不那么贵的饭。回忆起白六当初感激涕零的样子，再与撞大运后这张小人得志，话里话外高过他一头的样子对比，王小武未免有些咬牙切齿。

不知为何，白六让王小武感受到了背叛的滋味。

还好，自己还有暗恋对象，檀月小姐可不像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白六，王小武相信，温柔漂亮的檀月不会背叛他的。

刺眼的白光转暗，细雨无情地拍打在王小武的脸上。

王小武的身上还穿着他精心熨烫过的西装，虽然在细雨的摧残下，露出它原本破旧的模样。

王小武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白日兄弟耀武扬威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下班后他就亲眼看到他的暗恋对象“背叛”他的场景。

只见一个身形修长，人模狗样的男人，撑开伞，小心翼翼地拉过檀月，将她笼在伞下，然后绅士地拉开车门。

那辆车，王小武见过它的广告，是辆价值不菲的高档车。

那个男人，王小武或许也见过，那些精英们似乎都是那张脸。

寒气从毛孔灌进四肢，但是王小武不觉冰冷，他觉得愤怒。

以往下雨天，他会叫辆便宜点的无人驾驶电车，但现在，他瞪着目眦欲裂的眼睛，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美梦》为您打造专属世界。”

“据ai预测，未来一周，本市将有五天迎来降雨天气，请各位市民做好防寒措施。”

“著名慈善家，前保守派领袖霍冯先生，于昨日又领养一名基因病儿童，并在当日下午携该儿童出入平丘私人医院，目前该儿童已获得妥善治疗。”

......

五花八门的广告混着各路新闻在王小武的头顶上的电子屏幕播放，周遭则是林林总总，裹着深色衣服，面无表情的行人。

霓虹灯越来越晃眼，王小武还没有喝酒，就要被这些灯光晃晕了脑袋。

耳边隐约传来热闹的声响，王小武在一家酒馆面前停住脚步。

猎熊酒馆，鹈鹕市生意顶顶火热的那几家酒馆之一，而它生意红火的原因也非常简单:猎熊酒馆不止贩卖酒水，还有市面上不流通的机械配件。准确来说，是来路不明的义体零件，或者是被工厂淘汰下来的残次品。

那扇门里忽闪的克莱因蓝光，好像黑洞，在吸引他。

等王小武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嘈杂的酒馆里了。

这里的景象，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混沌。

残肢下外露的粗糙机械骨骼，从眼角割开半边脸的疤痕，臂膀上大片的刺青，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他来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贫穷，暴力，麻痹，

在城市的另一头，人们过着与王小武截然不同的混乱生活。

王小武退缩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王小武的脚后跟不自觉地向后挪动，一只强壮的机械手臂搭在他肩上，王小武被那不轻的机械造物压垮半个肩膀。

“新来的？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在F区生活的人啊。

怎么，第一次来猎熊酒馆，不来喝一杯就走，那太可惜了。

要不要我请你喝一杯？

抖什么？我们F区的又不吃人。

别那么怂啊小伙子。

哈哈哈。”

王小武被那位壮汉带到卡座上，那位壮汉说他的名字是坦卡，后面好像还说了些什么，但在迷幻电子音乐与哄笑交杂的嘈杂环境下，王小武听不清坦卡在说什么，又或者是他不想听清坦卡的话。

坦卡点了几瓶高度数的酒水，给王小武扔过去一个老款智能手柄，三两下调试出一个全息赛车游戏。

后来发生什么，王小武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与坦卡的赛车游戏输了好几次，被灌了几瓶酒，那酒水确实让他上头，喝到最后，坦卡塞过一张数字明信片，告诉王小武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心脏钻到耳道，与狂放的音乐同频共振，瞳孔随着跳跃的光线皱缩，鼻腔里被浸满了廉价的酒香。

还想喝。

大脑发出号令，四肢拖着疲软的躯干走向吧台。

树莓红光线点缀着黑曜石制成酒架，仿生人酒保有条不紊的游走于每个来客之间。没有多余的装饰，点上蓝色火焰的小玻璃杯坠进酒里，迅速泛起的气泡淹没了王小武的理智，他灌下那施了魔法的东西，让他短暂的摆脱现实的纠缠。

踩了狗屎运的“兄弟”，让自己当小丑的“暗恋对象”，通通甩出脑子。

他们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背叛他。

王小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猎熊酒馆的，可能是被仿生人酒保拖出去的，也可能是自己爬出去的，总之，夜晚的一切都构成一处巨大的幻境。不，对那时的王小武来说，应该是一处“仙境”，他在那“仙境”里醉生梦死。他意犹未尽地从那“仙境”里出来，外面的冷风没把他吹醒，王小武只觉得温暖。

他靠着破烂的墙壁缓缓倒下，屁股可能坐到什么垃圾上，但是却意外的柔软，比他家里的床更让他感觉舒服，他合起衣服，意识全然混沌，眼前的所有都化作虚影，下一瞬黑屏。

过去的三十年里，王小武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如同那些他看不起的人一样，倒在肮脏的街角。

王小武这个人物设定可能会引起不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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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铺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