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回来出租屋，是为了替陈晓笛准备纪念日惊喜。
单室套的房子里没有太多周砚的东西，反而放满了陈晓笛的个人物品。
她爱买衣服，爱买玩偶，爱买化妆品。零零散散到处都是，自己的房子放不下，就放到周砚这边来，像藤蔓一样，肆意缠绕他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
陈晓笛并不是周砚的初恋。和每一个标准帅哥一样，从青春期开始，他就不乏追求者。十几岁时，他顺理成章地答应了班里最漂亮的女孩，两个人成了看起来人人羡慕的情侣。
但没过多久，女孩就受不了他骨子里的冷淡与自我，哭着说了分手。
周砚并不难过。
哪怕他第一次亲吻一个女孩的脸庞，第一次探索一个女孩的身体，第一次被分手。
周砚曾想，女孩不过就是这样的生物，漂亮，敏感，总要人猜测，总要人去哄。
他看得懂她们的情绪，但他不愿意迁就。
说不出口的诉求，又怎么拿来要求。
直到周砚遇到了陈晓笛。
十八岁的暑假，他和朋友们出去玩。
新开的网红奶茶店大排长龙，他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转头进了旁边的咖啡店。
也因此没看到队伍前头的两个女孩正对他指指点点。
咖啡店点完单也仍需等待，周砚坐在靠窗的位置，朋友说了什么，他笑起来。
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他狭长的眼睛，他挺翘的鼻峰，他薄薄的嘴唇。
一窗之隔，陈晓笛拿着奶茶，直白地盯着他，直到他被朋友揶揄着指了指窗外，周砚才转头，和陈晓笛对视了。
陈晓笛那天把棕色的卷发扎成两个低马尾，穿露脐的短上衣，牛仔短裙，一双纤细的长腿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圆圆的脸只有巴掌大小，眼睛却大得bulingbuling，像个洋娃娃。
她举起奶茶对周砚笑。
后来周砚是怎么被朋友们推出去的，他其实不太记得了。只知道两个人稀里糊涂地交换了联系方式，她离开的时候，他手里多了杯蜜桃味的全糖奶茶。
很甜，非常甜。
陈晓笛同他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而他在她这里拥有舒适的沉默。
她从来不让他猜，喜怒哀乐都简单直接，脾气经常有，但解决方法也算寻常，哄好之后，她会黏黏糊糊地窝在他怀里，一声又一声叫他哥哥。
周砚喜欢她纤细修长的身材，五彩缤纷的搭配，热热闹闹的性格。
后来，他们恰好去了相同的城市念大学，尽管不在一个学校，但离得并不远。
再后来，他们竟然也就这样度过了四年。
再再后来，他们留在了这座离家乡并不远的大城市，各自找了工作，租了房子。周砚的工作比较忙，而陈晓笛的工作却比较清闲。
在工作和女友之间，周砚曾有一段时间难以找到平衡。
他们的争吵变得频繁，吵到最后他总会妥协，彼此和解，然后约定未来。
陈晓笛是周砚的习惯。他没有怎么想过会和这个人分开，只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必要的人生。但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却是两家人的事。
周砚的家庭条件只是普通小康，而陈晓笛却比他高了一个层次，也因此，结婚这件事受到了陈家人的反对。
陈家父母的条件也很简单，只要在公司附近全款买一套合适的婚房，就勉为其难地让女儿嫁给周砚。
这是陈家那个阶层的人简简单单就拿得出来的条件。
但问题也正在于此，一线城市一套房子需要大几百万，周砚拿不出那么多钱。
看起来合理的东西，周砚却做不到。但他有自己的骄傲，不愿意低三下四因为钱的问题和陈家人拉扯，更不想因为这种荒谬的理由放弃陈晓笛。
所以，他拼命地努力工作，才两年就当上了组长，薪资几乎翻倍。而今年是他工作的第三年，距离指标还有一段距离。
一切顺利的话，举全家之力，周砚可以在第五年给她一个家。
他们期待的家。
陈晓笛很早就和父母因为周砚闹翻过，但陈家父母宠爱女儿，毕竟不可能真的和她断绝关系。
一套婚房是陈家妥协后的条件，在陈晓笛看来亦不算苛刻。事实上，她自己在公司附近住的公寓，就是父母给她置办的。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一年再一年，她等不下去了。
陈晓笛直率地告诉周砚，他们如果再不订婚，就分手。
周砚又一次妥协了。
他准备好订婚事宜，打算过年再去一次陈家。
其实他知道，陈晓笛爱他，所以陈家再怎么要求他，最后也都得放手。
只是那个过程，太熬人。
周砚不想再想。
直到他遇到宁可。
宁可是一个和陈晓笛截然不同的女孩儿，硬要说的话，她和自己还要更像一些。
人会被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吸引，但是却最终会爱上自己。
周砚爱上了宁可。
他也挣扎过，但是没有逻辑，爱本身就没有逻辑。
命运就像一张塌陷的床，他无论怎么翻身，最后都会滚落到凹地，然后，抱住那个女孩儿。
她习惯叫自己砚哥，偶尔喊自己周砚。
也在最后一刻，喊自己哥哥。
哥哥。
周砚吻过宁可的额头。
烟花的话，过完年一起回来放吧，他心想。
只是过完年之后，周砚收到的却是宁可的辞职信。
宁可消失了，去哪里，没人知道，李景然也不知道。直到周砚顺利和陈晓笛订婚，直到他们的事只有姚珂还记在心上，周砚才忽然明白，一生一次的绚烂他其实早已经拥有过，因为宁可就是那场不会重来的烟花。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高房价严重影响年轻人的婚育意愿，是的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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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