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一种莫名的冲动，周砚快步走近邮轮，还不忘拽住姚珂。
姚珂被他扯得气喘吁吁，一边呼哧一边扫码买电子票，又像风一样挤了进去。
宁可穿JK短裙，鹅黄色的开衫，长发垂顺地披在脑后，乖得可怜。
统：【真的来了耶。】
宁可：【会来的。】
宁可：【我不是他的现实，他得来追逐我。】
宁可：【男人想和你聊爱情理想的时候，聊得不是八十，而是十八。所以，你得说自己十七岁，就像今天的短裙。】
统：【你说他就信啊。】
宁可：【不用说。他自己就信了。他想信这个，他怎么都会信。】
爱情毕竟是不完美的自我欺骗。
你告诉他断臂亦有残缺，他才会认为那是迟来的艺术品。
欺骗，怎么能不算是艺术呢。
宁可放慢步伐，直到肩膀被男人轻轻碰了一下，幼稚的游戏。她如他所愿朝左后方侧头，他却出现在右前方，笑着。
“砚哥！姚哥！你们怎么也来了，好巧。”
“是巧，姚珂说想来玩一下。”
姚珂呵呵一声：“确实。”
“晓笛姐呢？”
“她身体不舒服，在酒店休息，我们出来随便走走。”
“这样啊。”宁可走在周砚身侧，“我也是出来走走，正好看到这个邮轮要出海，可以看看海景，就上来了。”
“我刚刚看到示意图，这个轮船还有下层区，有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海。不知道水下是什么样子的。”
周砚道：“的确还没有看过水下，听说这边还有潜水项目可以尝试尝试。”
姚珂看了看宁可，又看了看周砚，认命了：“我觉得还是海面的风景更好，要不你们去下层先探探，我去上面甲板占个位置。”
宁可身位在周砚侧后一点，脚尖撞着另一只脚的脚后跟，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最终周砚点头了：“那我们去看一下。”
轮船的楼梯很陡。
游客都在和宁可周砚逆行，没人往转角不起眼的楼梯走过去，每个人都在像姚珂那样往甲板上走。
宁可牢牢把住扶手，一步一顿，走得很慢。
周砚：“小心点。”
宁可点点头。
小皮鞋带跟，一个没踏好，周砚反应很快地抓住宁可的胳膊，两个人趔趄着靠在楼梯转弯之间的平面上，周砚围拢着宁可。
周砚的手心很烫，两个人的心都跳得很快。
“没事吧？”
“没什么事，”宁可抬起腿，扯开袜子的花边，摸了摸脚腕，“些微有点扭到，等下就好了，不碍事。”
“没事。我抓着你走吧。”
“好。”
楼道长而安静，周砚侧身走在前面，宁可被他拽住手腕走在后面，只差一点，手指就碰到手背，但是没有，没有牵手。
下了三层楼，两人才走到水下层。
周砚不知道的是这里日常是不对游客开放的，是属于邮轮的住宿区，只是今天人多又忙乱，工作人员都在上层维持秩序，售卖商品，没人理会这一对逆行的男女。
过道很长，两侧都是房间。地毯厚重，走上去寂静无声。宁可忽然讲了个地狱笑话：“薛西弗斯推着巨石上山，永无止境。”
周砚很快接道：“这儿不是恐怖游轮。”
“但我们是薛西弗斯。”
推着爱情上山又滚落，重复做徒劳的事，在长长的过道里无休止地循环着无助，只因为欺骗和背叛，是神所不允许的事。
“搬什么？”
四周安静得只有周砚的问话。
宁可忽然笑起来：“搬砖啊，每天搬砖搬砖，被老板惩罚受苦。”
气氛又松弛一点。
走到头，下层平台门却锁着。
周砚推了推，没有推开：“看不了海了。”
“这里又昏暗，又寂静，和海一样。海里是很暗的。”
宁可说着，踢了踢周砚的鞋。
周砚低头：“脚不痛了？”
宁可收回脚，靠在周砚的板鞋旁边，贴着，轻轻说：“不痛了。”
“恢复这么快。”
“是啊，”宁可抬腿，靠在周砚小腿旁，大腿上的肌肤又因此多裸露出来一点，她说：“砚哥不放心可以检查一下。”
周砚半蹲下来，手指轻轻点在宁可脚踝。
他的呼吸喷洒在宁可的绝对领域，她觉着很痒，忍不住躲了一下，闹得站不稳，周砚整只手臂都搂住宁可肉而匀称的腿，闭上眼，脑子里全都是丝袜勒在这里该有多好看，那微微溢出的皮肉，嫩得就像此时此刻周砚手指之间真真切切抓住的，属于宁可的……巨石彻底滚落，轰隆隆的，震耳欲聋。周砚呆呆地任由它碾过去，山呼海啸，他情不自禁地嗅了一口她。
她。他感觉到，宁可腿上微小的绒毛，正随着他的呼吸颤栗，晃动。
……
轮船很晃。
下层的住宿区，其实是对游客开放的。
不是对甲板上看风景的游客开放，而是对预订了房间的客人开放。
实在是太晃了。
运行的底噪，游客们的喧哗，海水，和……光。
遥远又动荡。
没有人牵住这种动荡。
其实并不痛，统问她，她也没撒谎。
就是晕眩。
扣死的圆窗外，海水不断打过来，宁可突然想，其实他们原本就在海中，可看不到海，是海在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在海的怀抱里沉没。
他亲吻着摸索她，一朵玫瑰，从玫瑰园里脱颖而出，他看到刺，他不介意刺。哦，宁可想。人可以伪装很多东西，但是心是伪装不了的。她有刺，再怎么圆融地收，也一样会扎伤他。
周砚在她耳边说很多东西，他说他不喜欢宁可和李景然呆在一起，他说他不喜欢宁可和办公室别的男生笑得那么开心，他说他不喜欢宁可在公司对他冷淡，他说他想带她去看烟花，但他不说喜欢，一句也没有。
烟花，嘭，像一阵白光，宁可忍不住闭上眼睛，他的声音很绚烂，很迷幻，但是没有机会了。任务完成了，不会再有烟花了。周砚就是那个烟花。
这个《亲吻了再摸索》的歌很适合，听着真是难过。写得有点快，其实也不快，因为都已经在坠落的边缘，就像《昼颜》里男女主忽然开房，成年人的脱轨多少带着心照不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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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亲吻了再摸索（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