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是在裴归渡带兵离去之后方回到营帐中的,他的脸色比前一天要好了许多,大抵真的是受了些恩惠,不仅伤病得到了缓解,就连身上的衣裳也换了新的。
乔行砚坐在桌前饮茶,听帐子被掀开的声音便寻声望去,紧接着就瞧见了佩剑而来的文修,他饮下一口热茶,悠然道:“倒真是说了些令他中听的话,平日最见不惯你的大将军,今日竟还给你置换了一身新的骑服。”
文修闻言也知隐瞒不过去,便只是拱手领罚:“属下多言,甘愿受罚。”
乔行砚挑眉瞥一眼文修,在对方身上瞧不见伤便又将视线移开,满不在乎道:“我罚你做甚,故事都道遍了又何苦再说这般无用的话,昨日若是没有你,我便不会安然坐在这儿,到底是救了我的命,别将我说的宛如蛇蝎一般不知恩德。”
文修缓缓起身试探性地抬眼看一眼对方,心道今日又是谁将小公子惹恼了,怎这般呛得他还不上嘴,连心中嘀咕都不知该如何找借口。
“文修。”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后他也只是拿起一个新的杯盏,一手挽着袖口一手就着茶壶倒了一杯茶,随后递到对方面前,抬眼看对方,“不如你便顺势留在裴敬淮身边,可好?”
文修闻言立马皱起了眉,俯身拱手低头,急忙道:“属下知错,属下不该在外人面前妄言,亦不该同镇远军一道进城打探敌情,公子想如何罚都行,只是希望公子莫要将我弃于旁人之手。”
“弃于旁人之手么?”乔行砚揶揄道,“我瞧你的样子,似乎并未将其当做旁人?”
文修无言,倒还真不知该如何回复,他同裴归渡所说的不过是他亲眼所见所感,却未曾同小公子核实过哪怕只言片语,又怎能以这份情去拜托裴归渡手下留情呢?
“你可知,你将我的事告知他后,他打算如何?”乔行砚淡然说道。
“如何?”
“他要将我带去禮州。”乔行砚饮了一口茶水,“此刻正要出兵淮安的小裴将军,已然做好了打算,要将礼部尚书之子带到禮州去,见他的父亲,大名鼎鼎的镇远将军。”
文修蹙眉,心中有些难以置信,他知晓这二人时常不按常理行事,却未曾想过会到如此地步,一时之间只诧异道:“裴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乔行砚看了眼满目不可置信的文修,随后自嘲般地轻笑一声,道:“不是猜出来了么?裴将军这是打算将自己有断袖之癖的事情告知他家中的长辈呢,连带着我这不明不白的面首。”
文修闻言一怔,随后只是低头压低声音道:“公子,是属下失言,害您身处险境。”
乔行砚将玉盏放下,右手摩挲着桌上新换的绸布,不以为意道:“你觉得这是险境么?”
“刑部尚书一直紧盯着主公的一举一动,此次您虽未对其下手,可对方却未见有收手的打算。他与镇远将军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若他事先与禮州那边通过气,您的身份暴露,此行难保不会出事。”文修正色道,“至于裴将军……属下不知晓其中缘由,但他终归是裴氏子弟,未必可信。”
乔行砚闻言挑眉,抬头看对方,反问道:“未必可信?那你还将我送来这儿?还同他说上一堆不相干的话?还随着他的军队犯险进城?”
文修被呛得说不出一句话,毕竟他可不敢直言些惹小公子恼的话来。
片刻后,文修才再度开口,道:“公子现下有何打算?宋校尉临走前曾言,淮安城最快也需三日才能拿下,是以不论做什么,我们至少有三日时间安排。若是想离开这儿,立马便能动身,营帐外的士兵拦不住我。”
“你倒还真信那个姓宋的说的话?”乔行砚反问道。
“公子此话何意?”文修不解。
“这大抵又是裴敬淮教他的。”乔行砚了然道,“他这是怕我提前跑了,换着法儿约束我呢。”
文修仍是不解。
“至多三日,他便能攻下淮安城。”乔行砚确信道,“这三日内,无论我跑到哪儿,都会被他安排在周边的暗卫抓回来。”
“他想软禁您?”文修语气中略显怒意。
“他打定主意要将我带去禮州。”乔行砚语气中略显无奈,可文修却听出了他话里妥协的意味,随后又听小公子缓缓说道,“你只管带着那本账簿,即刻启程回京都。”
“那公子呢?您不同我一起回去吗?”文修忽而急道。
“会回去的。”乔行砚语气仍是十分平淡,“只不过现在没法儿走,时间问题罢了,你回京后只管将这账簿交到兄长手中,他自会处理之后的事情。”
“可公子……”
“我自有打算,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即可。”乔行砚打断文修的话,又看向对方,压低嗓音正色道,“裴敬淮与裴氏一族终归是一样的,他们都不可信,往后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可将我的事情告知于他,无论事大事小,皆不可言一字。”
文修见状亦是正色颔首,随即又听到小公子开口讥讽:“此次虽未必能彻底扳倒户兵二部,却也能在皇帝面前折一折他们的枝干。至于刑部那个老东西,不过是看在裴敬淮的份儿上才饶他一次,若有下次,定一并清算。”
文修面色难以言状,直觉自己离开后会发生更多不可控的事情,却也不能出言说些什么,因为他所提醒的,必定全都是小公子能想到的,是以只接过了账簿,离开了营帐。
守营的士兵见他出入军营也没有阻拦,甚至任由他牵了一匹军中的快马,直奔京都方向也没人做出任何反应,显然是早就被知会过了。
反之乔行砚,只出营帐一步,便被一众士兵一同监视着,仿佛一旦此人离开他们的视线,他们就会人头落地一般,忧心得紧。
但三日下来,他们发现带面纱的小美人比裴将军先前交代时提到的还要安分许多,只偶尔出营帐晒晒太阳,其余时间全待在裴将军的营帐中,甚至连郭绣的营帐都未曾去过。夜间亦是早早便熄了烛火,待天明时又出门瞧瞧天,踩踩雪,等着膳食送至营帐,好生安分。
三日很快便过去,可直至太阳落山,乔行砚都没见凯旋的消息传来,天边依旧是战火纷飞,好似不会停歇一般。
今夜营帐外落了雪,乔行砚只觉寒凉,便如往日一般早早熄了烛火裹于被褥中。
这榻上的被褥和软垫都比第一日来时的要厚要软,显然是裴归渡安排更换过了,营帐内的暖炉也从未熄过,一副生怕他受了寒的模样,倒是上心,乔行砚如此想道。
屋外寒风簌簌,隐约可听闻一点马蹄声,乔行砚于黑夜中缓缓睁开双眼,屏息静听,不一会儿果然听见了此起彼伏的马蹄声与脚步声,紧接着是帐外士兵小步奔跑的声音。
裴敬淮回来了。
只片刻,寒风随着帐子掀起的瞬间吹进营帐,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又随着帐子下落的声音被阻隔在帐外。
乔行砚努力让气息恢复平稳,又重新闭上了眼。
来的人似乎还未卸甲,乔行砚听见不远处传来铠甲碰撞的声音,随后是那人将铠甲悬于架子上的声响。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乔行砚的呼吸声反倒愈发平静起来,仿若真的睡着了一般,使来的人更加小心翼翼,连下蹲的动作都谨慎了许多。
乔行砚感受到对方抚在自己额间的手,冰冰凉凉的,大抵还沾了些雪,颇具寒意,是以他于黑夜中轻皱了一下眉眼。
裴归渡看着面前之人,暖炉的微光照亮营帐,光虽微弱不明,却也能瞧见对方轻皱的眉眼。他知晓对方大抵是被自己的手冰着了,便也只是无声弯了唇角将手收回,随后俯身在对方额间落下一个吻。
乔行砚感受到对方拂过自己面庞的热气,只觉得心中一痒,还未等对方完全起身,便抬起双手顺势勾住了对方的脖颈。
裴归渡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怔,身子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就只是保持着原状任对方搂着,待反应过来之际温声说道:“怎还未睡下?”
大抵是这几日都不怎么说话,加之浅眠过一会儿的缘故,乔行砚此刻的嗓音黏黏糊糊的,宛如撒娇讨趣一般:“将军放下了话要我守着,我自然是在营帐中静候君归,怎敢睡下?”
裴归渡一怔,笑着俯身轻吻对方唇瓣,道:“小公子竟这般听话,倒是叫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乔行砚本就搂着对方的脖颈,这话一出更是加重了手中的力,让其再度俯下身来靠近自己,随后微微仰头吻上对方的唇,轻而易举地便攻进了对方的唇舌领域,留下缠绵交错的水声与喘息声。
片刻后,裴归渡主动退出对方的领域,唇角带着一些暧昧的水渍粘连,留给对方呼吸的时间,待再度吻上去时,却听小公子忽而打断,娇声道:“将烛火点上吧。”
裴归渡忽而觉得自己怕是一辈子都离不开对方,只听着对方软着性子说上几句话他都觉得心痒得紧,便又俯身轻吻了一下,温声道“好”之后才起身点亮烛火。
营帐内很快便明亮起来,裴归渡再回身之际,便瞧见小公子已然就着一件里衣坐了起来。
裴归渡将架子上的斗篷取下,走上前披在对方肩上,随后坐在榻边,握上对方的手。
“你受伤了?”乔行砚忽而压低嗓音蹙眉问道。
裴归渡下了马便直奔营帐,未做清理,是以此刻面上还有一些触目惊心的血迹,他看着对方焦急的模样只是笑了笑,随后温声安抚道:“不是我的血,不小心沾上了而已,不碍事。”
乔行砚闻言将手抚上对方的眼角,轻轻一抹,果真未见伤口,是以才恢复面上的平静,疑惑道:“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我若这时发作兄长的事情,岂不是显得我很无情?”
裴归渡忽而收起了笑容,商量道:“那小公子不妨发发善心原谅我,看在那人腿脚已废的份儿上,此事翻篇可好?”
“将军倒当真懂得顺着杆便往上爬?”乔行砚微微偏头打量对方的神情,悠哉道,“你究竟是如何想的,才敢让他在我面前晃悠?是觉得我不敢在众人面前做什么,还是觉得他就算此刻死了也不碍事?”
“他是宫里派来的人,将他军职撤了已然是最大的惩罚,若他没了命,恐不好交代。”裴归渡面上做为难状。
乔行砚闻言微微挑眉,瞧对方面上未有动容,便恍然大悟道:“将军这是刻意将他送到我跟前的?”
“怎会,小公子莫不是太看得起我了?若你想杀了他,我又怎可能拦得住?届时军中的眼线皆会知晓此事,传到皇帝耳中可不是一件好事,我又怎可能犯险将他送到你跟前?”裴归渡仍是一副抵死不认的态度。
乔行砚嗤笑一声,身子微微往后仰,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偏了偏头看着对方,用一副审问犯人的语气问道:“在将军眼中,我竟是如此狠心无情之人么?”
裴归渡同样看着对方,沉声道:“小公子若当真无情,便不会在此处等我三日了。”
乔行砚不以为意地嗤笑道:“你当我想如此么?若非你在周围安排了士兵暗卫,我又何至于寸步难行?”
“小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若真想走,他们还能伤了你不成?”裴归渡嘴上如此说着,十指倒是顺势扣紧了对方的十指,十分自然地轻轻揉捏着。
乔行砚也不管对方如何揉捏自己的手,只出言讥讽道:“你我都不是什么大善人,别把自己说的多好一般。你若真打算放我走,又何苦安排人监视着我,甚至还防着我去见郭家女?能将文修放走,却不让我离开,你还真打算将我带去禮州不成?”
“为何不可?”裴归渡忽而正色道。
乔行砚闻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等待对方给一个能够说服他的理由。
“此次凯旋回京,我怕是再难离开京都城,若错失了机会,下次再回禮州不知又是何时。”裴归渡看着对方眼睛,问道,“你既有借着许济鸿的身份偷偷离京的胆子,又怎会连见我爹娘一面的胆子都没有?”
“我原以为将军是打算说服我,想不到竟只是为了激我?”乔行砚偏头讥讽道。
裴归渡忽而沉声正色道:“我说再多你都不信,觉得我在演话本,又何必多言,反倒是小公子,将话头引到我身上,避而不答,是因为害怕么?害怕与我裴氏牵扯过多,届时离开走得不够干脆?”
乔行砚沉默片刻,最终将对方扣着的双手抽出,取下肩头披着的斗篷,不顾对方的反应,只重新躺回了被褥中,留给对方一个后背,语气疲惫无力,道:“我累了,此事改日再说。”
裴归渡看着对方的背影,不知为何,竟看出了些幽怨意味来,想必小公子这是没听到想听的话,净听一些不爱听的,是以开始生闷气了。
裴归渡替对方将被褥往上拉了些,温声道:“睡吧,我收拾一番后便回来。明日明泽会来军营商讨淮安城之后的安排,待一切安排妥当后,我便同你一齐回禮州。”
言罢,裴归渡便起身吹灭烛火出了营帐,而榻上的乔行砚则是在对方离开后又睁开了眼,回想着对方说的最后一句话,面上神色不明,只暗自思忖着明日的安排。
次日一早,盥漱过后二人并未直接离开营帐,而是坐在桌前一同用早膳。
“明将军何时到?”
“约莫巳初便到。”裴归渡将自己面前搅拌至温热的粥端到了对方面前,顺势将对方面前仍在冒着热气无法入口的热粥换到了自己跟前。
“那岂不是快了。”乔行砚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盘子里的一块绿豆糕咬上一口,“你怎还在这儿耗着,不去准备些什么?”
“见他需要准备什么,宋云自会安排好。你只管吃你的便是,陪你吃完我再出去。”裴归渡不以为意道,又将绿豆糕往对方跟前移了些位置。
乔行砚闻言挑眉,满不在意道:“我是何人,怎敢劳烦将军在这陪我用膳?”
裴归渡轻叹一口气,道:“是我一年多未同你共食,我需要小公子的陪伴。”
乔行砚又咬一口绿豆糕,面上带笑,没有再说话,随后舀了一勺对方换到自己面前的粥,配着糕点一起吃下。
二人虽是如此说,但也并未真的不将其放在眼里,是以不一会儿便用完了早膳。
“靖文军只来了明将军一人么?”乔行砚看着对方的背影问道。
裴归渡此时正站在桌前端详着妆奁上随意放着的几支簪子,闻言便回身道:“还有他的副将,怎么了?”
“那镇远军也只有你与宋云参与商讨?”乔行砚佯装没有听到对方的问题,只再次发问。
“还有两位。”
“都是你的人么?”
裴归渡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收了回去,转而变了脸色揶揄道:“小公子这是又想打什么歪主意?他们是否为我亲信很重要么?”
“自然重要。”乔行砚面不改色地答道。
“此话何解?”裴归渡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若是亲信,我便是左相之子,需同你一并前去商讨淮安城之事。若非亲信,我便要去寻那郭家女,如今你既已归,总不至连她都不让我见上一面?”乔行砚此言有理有据,面上也没有丝毫请求的意思,仿佛对方就该按他所说的选一个才对。
闻言裴归渡低头浅笑,走向对方,微微低下头看着对方,缓缓而道:“若是亲信,你便是左相之子,那若非亲信,你又以何种身份去见郭绣呢?”
乔行砚微微仰头,对于面前之人明知故问的举动感到无可奈何,本想沉默不语了事便罢,可谁料对方仍是不多言一句,一副非要他给个答案的模样。
片刻后,乔行砚抿唇一笑,仿着女子的声音说道:“自然是将军未曾露面的……”
“美娇娘?”裴归渡笑着接过对方没说完的话,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他将右手掌心朝上,食指微微弯曲勾着玉佩的系带,那系带便被高举在乔行砚面前,道,“小公子可否亲手为我系上这玉佩呢?”
乔行砚在看到玉佩的那一刻怔了一瞬,只见那熟悉的四个字此刻正悬在自己眼前,穗子与他的略有不同,裴归渡选的是上青下白的,与他上白下青的正好相反。可偏就是这一点差距,让任何人瞧了都能猜到这两块玉佩本就是一对。
乔行砚蹙眉疑惑地看着对方,道:“你这是做什么?”
裴归渡将玉递到对方手中,不以为意道:“都说金屋藏娇,我这营帐虽不是金屋,却也为你添置了许多本不该在军营中出现的东西。凡事都该尽善尽美,做戏便做全,与美娇娘佩戴一样的玉又有何不可?”
饶是乔行砚平日里总说些没由头的糊涂话,此刻也自觉甘拜下风,他看着手中的玉佩,又看了看自己腰间配着的玉佩,抬头看对方,低声斥道:“裴敬淮你莫不是真的疯了?旁人见了也就罢,那是他们不识得我,将我认作女子。你真当那明泽同他们一样傻?他见过我,难不成戴个面纱他就不能靠眼睛认出我了?”
“认出便认出,我还怕他不成?我同他本就不对付,我手中有他多少把柄他怕是数都数不清,你以为凭他的胆子敢多说什么?”裴归渡仍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乔行砚怒极反笑,道:“你可知他是三殿下的人?三殿下虽不得势,却终归是皇子,若他将你我的事告知皇帝,你真就不怕皇帝发难对付裴氏?”
裴归渡闻言一怔,随后正色道:“三殿下他不会这么做的。”
“你凭什么保证他不会这么做?先不说他与安平郡王未有交情,就算有交情又如何,在这个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乱世,亲者相杀数不胜数,你未必将人心想得太简单了些。”乔行砚蹙眉怒视,仿若在抱怨对方的疏忽松懈一般。
裴归渡感受到一股寒意自颈间吹过,是以分神瞥一眼帐外,瞧见了人影后这才猛地一把将面前之人搂进自己怀中。
乔行砚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惊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听见对方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温声道:“临舟啊,既然做了决定就该干脆些,怎突然心软了?优柔寡断可不像你。”
乔行砚蹙眉,他感受到自己被对方抱得更紧了些,正疑惑着就又听对方沉声道:“既然想好了要借你我的关系同三殿下结交,就不该在此刻还反问我是否有把握能保证不被三殿下出卖。”
乔行砚闻言一怔,更是说不出话来了,只握紧了掌中的玉佩。
“临舟,你似乎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在乎我,可此刻,我竟不知是否该感到欣喜。”裴归渡靠在对方的肩颈上,用气声说道,“你只管按你所想的来即可,此事你有分寸,我信你,希望你也能信我。不知是不是我总在你这儿示弱,以至于你将我想得太过简单了些?”
乔行砚被对方呼在后颈的热气扰得下意识缩了缩脖颈,没握着玉佩的手则是在不知不觉中拽紧了对方腰间的系带。
“行军打仗并非只靠武力,裴氏一族发生的见过的事情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临舟,你只管去做便是,这种小事,我自会善后。”
“你……”乔行砚哑着嗓子呢喃片刻最终只说出了这一个字。
裴归渡又温声道:“明泽就在帐外呢,同样的玉佩还是太过隐晦了,不如我们干脆直接点,将我们的关系摆在他面前可好?”
乔行砚一怔,片刻后轻声道:“你想如何?”
裴归渡闻言将搂着对方的力松了些,只单手搂着对方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捏着对方的下颚,在乔行砚未反应过来之际便俯身吻了下去。
裴归渡吻着对方的唇瓣,将小公子唇瓣润湿后又立马用气声催促道:“张嘴。”
后者情意渐起,下意识便配合着微微张嘴,裴归渡顺势探入对方的唇舌间,仿佛刻意放大了缠绵的声音,每吻一下便发出一声暧昧的水声。与此同时还在乔行砚腰间轻轻掐了一下,后者想躲开下意识便扭了一下腰肢,并发出一声轻喘。
乔行砚自对方吻上来那刻便闭上了双眼,只随着对方的节奏享受此刻的缠绵。
反之,裴归渡却忽而睁开了双眼,以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目光望向帐外掀开的一点,同正怔在原地满目不可置信的明泽无声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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