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休整后,姜池春携随从赶往案发地。
“此案牵涉极大,”她骑在马上,眉头微蹙,目光凝视着前方蜿蜒的小路,心中思绪翻涌。清晨的薄雾笼罩着远处的山峦,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偶尔有几声鸟鸣从林间传来,显得格外清冷。
随从李忠策马跟在姜池春身侧,低声问道:“大人,此案涉及朝中权贵,地方官员都不敢轻易插手,我们此行会不会……”他的话未说完,但语气中已透出几分担忧。
姜池春微微摇头,神色坚定:“正因如此,我们才更需查清真相。刑部职责所在,岂能因权贵而畏缩?若此案真有冤情,我们更不能坐视不理。”
李忠点头称是,心中对这位新任侍郎多了几分敬佩。这位大人虽出身翰林,却从不拘泥于书本,行事果敢,心怀天下。
一行人很快抵达案发的小镇。镇子不大,街道狭窄,两旁是低矮的房屋,偶尔有几家店铺开门营业,但行人稀少,显得格外冷清。姜池春下马后,径直前往镇上的县衙。
县令早已得知刑部侍郎亲临,慌忙迎出衙门,躬身行礼:“下官参见姜大人!不知大人亲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姜池春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直入正题:“此案卷宗我已看过,但仍有诸多疑点。死者身份为何?案发当晚可有目击者?现场可曾发现什么线索?”
县令面露难色,低声道:“回大人,死者是镇上的一名富商,姓陈,家境殷实。案发当晚,陈府上下皆称未见异常,直到次日清晨才发现陈老爷死于书房中。现场门窗紧闭,无打斗痕迹,初步判断是中毒身亡。但……”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但什么?”姜池春目光锐利,直视县令。
县令压低声音道:“但陈老爷生前与朝中某位大人有过往来,此事牵涉颇深,下官不敢妄下定论。”
姜池春闻言,心中了然。她沉吟片刻,道:“带我去陈府看看。”
陈府位于镇子东侧,是一座气派的宅院,但此时大门紧闭,门楣上挂着白幡,显得格外凄凉。姜池春踏入府中,只见院内一片肃穆,几名仆从低头垂手而立,神色惶恐。
她径直前往书房,仔细查看现场。书房内陈设雅致,书架上摆满了古籍,案几上还摊开着一本未读完的书卷。姜池春俯身细看,发现书页间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心中一动,将纸条收起,继续查看。随后,她又在书房的角落发现了一个打翻的茶盏,茶渍早已干涸,但杯底残留着些许粉末。
“此物需带回查验。”姜池春对随从吩咐道。
离开陈府后,姜池春又走访了镇上的几家药铺,询问近日是否有人购买过毒物。其中一家药铺的掌柜神色慌张,支支吾吾,引起了姜池春的注意。
“掌柜的,近日可有人来买过砒霜或其他毒物?”姜池春目光如炬,语气虽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掌柜的额头渗出冷汗,低声道:“回大人,前几日确实有人来买过砒霜,但那人蒙着面,小的并未看清他的样貌。”
姜池春点点头,心中已有计较。她回到县衙后,立即命人将茶盏中的粉末和药铺的砒霜进行比对,结果证实两者成分一致。
夜幕降临,姜池春独自坐在房中,手中捏着那张纸条,心中思绪万千。此案看似简单,实则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她深知,自己已踏入了一场权力的旋涡,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然而,她并未退缩。次日清晨,姜池春召集随从,沉声道:“此案牵涉朝中权贵,但我们不能因此退缩。真相必须大白于天下,否则冤魂难安,律法何存?”
随从们齐声应诺。
姜池春翻身上马,吩咐道:“李忠,我回京城复命,其他人留在长平继续调查。此案,本官定会抓住幕后真凶。”
姜池春策马前行,心中已有决断。她深知此案牵涉甚广,单凭一己之力难以撼动背后的势力,但她也明白,若此时退缩,不仅会让真相永远埋没,更会让那些无辜的冤魂无法安息。
回到京城后,姜池春直奔刑部。刑部尚书李大人早已得知她此行的结果,见她神色凝重,便知此案非同小可。
“姜大人,此案可有进展?”李尚书问道。
姜池春将案情的详细经过一一禀报,尤其是那张纸条和茶盏中的砒霜,以及药铺掌柜的证词。她沉声道:“此案绝非简单的毒杀案,背后必有更大的阴谋。陈老爷与朝中某位权贵有往来,此事极可能是权力斗争的结果。”
李尚书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道:“此事牵涉甚广,若贸然行动,恐引火烧身。姜大人,你可有把握?”
姜池春目光坚定,道:“下官愿以性命担保,定会查清此案。但此案牵涉朝中权贵,单凭刑部之力,恐难以撼动。还请大人奏明圣上,请求彻查。”
李尚书点头道:“好,此事我会尽快禀报圣上。你且继续调查,务必小心行事。”
离开刑部后,姜池春并未回府,而是径直前往翰林院。她深知此案牵涉的权贵极可能是朝中某位重臣,而翰林院中多有与朝中权贵往来的官员,或许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线索。
翰林院中,姜池春的旧友王林见她神色匆匆,便问道:“姜大人,何事如此匆忙?”
姜池春低声道:“王兄,可曾听闻陈老爷一案?”
王翰林神色一变,低声道:“此事朝中已有传闻,但无人敢多言。姜大人,此案牵涉甚广,你需谨慎行事。”
姜池春点头道:“多谢王兄提醒。但此案若不查清,恐有更多无辜之人受害。王兄可曾听闻朝中哪位大人与陈老爷有过往来?”
王翰林沉吟片刻,低声道:“据我所知,陈老爷曾与礼部侍郎张大人有过往来,但具体何事,我也不得而知。”
姜池春心中一凛,礼部侍郎张乘是朝中重臣,权势极大。若此案真与他有关,事情恐怕更加复杂。
离开翰林院后,她派心腹暗中监视张乘的府邸,同时继续追查药铺掌柜和蒙面人的线索。
夜幕降临,姜池春换上便装,悄悄潜入张乘府邸附近。果然,不久后,张乘乘轿出府,直奔城郊一处偏僻的宅院。
姜池春紧随其后,发现宅院中灯火通明,隐约传来低声交谈。她悄悄靠近,透过窗缝,看到张大人正与一名蒙面人密谈。
“此事已办妥,陈老爷一死,无人再能追查那批银子的去向。”蒙面人低声道。
张大人冷笑道:“做得好。不过姜家那二少爷已开始调查此案,需尽快除掉他,以免节外生枝。”
姜池春心中一惊,正欲离开,忽然脚下一滑,发出轻微响动。屋内两人顿时警觉,张大人厉声道:“谁在外面?”
姜池春迅速躲入暗处,屏住呼吸。蒙面人冲出屋外,四处张望,却未见人影。张大人皱眉道:“或许是猫狗,不必理会。”
蒙面人点头,回到屋内继续密谈。姜池春趁机悄悄离开,心中已有了全盘计划。
次日,姜池春将此事禀报李尚书,并请求立即逮捕张大人。李尚书虽震惊,但也知此事非同小可,便奏明圣上,请求彻查。
圣上震怒,下令严查此案。张大人被逮捕后,起初拒不认罪,但在姜池春提供的证据面前,最终供认不讳。原来,陈老爷曾与张大人合谋贪污朝廷赈灾银两,后因分赃不均,张大人便派人毒杀陈老爷,企图独吞赃款。
刑部大牢内。
张乘被关进大牢,虽不复往日气盛,如今坐在这黑黢黢的牢里倒也并无害怕之色。看见姜池春走进来,眼底嘲弄不加掩饰。
“姜池春,说到底,我还算你叔叔,你真认为坚持你心底的正义,就是为百姓谋福?未免也太天真了!这些赃款,不经本官的手,也是流到其他大人手里。我告诉你,姜靖云的死可没那么简单,这是本官给你上的第一课,凡事,可不是非黑即白的。”
说罢,他慢悠悠的饮了一口茶。
姜池春听见姜靖云三个字情绪立马激动起来,她上前抓住张乘的脖子恨不得掐死他,“你知道些什么!我哥哥为国捐躯,死的时候连尸骨都不曾寻见,岂容你放肆议论!张乘,本官知道你死不了,你以为本官那么蠢,你以为,你多活了几年,便可洞若观火?当今圣上明察秋毫,龙体康健,把你们的心思都收收!”
张乘因酒欲熏心而肿胀不堪的脸被她掐的通红,他嘴角轻扯,“呜咳咳咳——姜池——春,你还是太天真了哈哈哈——咳咳”
姜池春一把扔开他,拿起手帕擦着手,接过一瓢水倒在他脸上。
“姜池春,你别给脸不要脸!”张乘抹了一把脸,上前贴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以为圣上能活多久?当年他坐上那个位子的时候就该想想他配不配,你们姜家世代忠良,怎么就辅佐了一个外戚上去?姜渊柏就不愧对姜家的列祖列宗?啊哈哈哈哈哈哈——”
姜池春怒不可遏,“你是当真不怕死”,说罢拿起手边的长剑就向他刺去——一剑致命,张乘双目圆睁,似是不敢相信姜池春真的要他命。
“姜大人,张乘死了,张家那边——”李忠也没想到向来冷静自持的姜池春竟真将张乘一剑刺死,毕竟张乘犯的事并不致死,最多关进大牢数月,张家便会带回。
“此事我会向圣上亲自禀报。”姜池春扔下长剑便走了出去。
翌日,朝堂之上。
“臣,工部尚书孙且有要事上报。”
“臣,礼部尚书刘为良有要事上报。”
“臣,户部尚书房瑞有要事上报。”
“臣,工部员外郎王康有要事上报。”
“臣,御史大夫江禾丰有要事上报。”
“众爱卿可是为姜池春失手误杀张乘一事上奏。”萧玄淡漠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可他开口便是“失手”“误杀”,其他大臣心中已然明白,看来圣上是要保下姜池春。
“圣上英明,可这姜池春一剑致命,手段之狠辣,不禁让人胆寒啊!姜池春新官上任第一案便刺死朝中大臣,若再让他这样下去,我等的命,也怕是他的项上人头啊!”
“是啊是啊,这姜池春太狠了,判案丝毫不顾及本朝律法,活该去其官职!”
萧玄只问姜池春:“姜爱卿,你可曾与张乘有过私仇?为何不按本朝律法,直接将他刺死,你可知,你也犯了罪。”
“回禀圣上,臣未与张乘有过私仇,不过张乘咒骂亡灵,按当朝律法,应五马分尸,臣一时心急,便失手误杀了他。”姜池春双膝跪地,眼神无波无澜。
“哦?咒骂亡灵,可是姜靖云?”萧玄声音响起,夹着一丝怒气。
“正是,我靖朝的开国元勋,岂有他人放肆侮辱!”
“好了,朕知道了,姜池春罚俸一年,礼部!”
“臣在”,礼部尚书刘为良赶紧应道。
“京城内广建寺庙,务必重视我朝英魂。无事退朝。”萧玄说罢便起身回宫。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