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池春只被罚俸一年,任谁都能看出这是圣上的恩宠。下朝后,其他大人的那些小动作近期也只能收敛收敛。
几个月后,刑部又给姜池春派了个案子,此案是城郊招星寺内假和尚一案。
几个山贼冒充和尚在招星寺作威作福,谁也想不到他们竟敢在天子脚下行恶作乱。所幸这群山贼只是偷了香火钱,未有其他动作。
只是这群山贼在招星寺盘踞多年,势力遍布整个城郊,一时之间还真有些麻烦。
姜池春用完午膳,正准备小憩片刻,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大人!"李忠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好了!招星寺那边出事了!"
姜池春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怎么回事?"
"方才小的派人去招星寺盯着,结果发现那些假和尚正在收拾细软,看样子是要跑路!"李忠气喘吁吁地说道。
姜池春眉头紧锁:"他们这是要逃?看来是察觉到什么了。"
"大人,要不要现在就带人去抓他们?"
"不急。"姜池春沉吟片刻,"他们既然敢在招星寺盘踞多年,必然有后手。贸然行动,只怕会打草惊蛇。"
她转身走向书案,提笔在纸上快速写下几行字:"李忠,你立刻派人将这封信送到大理寺卿石青大人府上。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中。"
"是!"李忠接过信,转身就要往外跑。
"慢着。"姜池春叫住他,她想起今日外出时见到的那抹倩影,"还有一事。你派人去查查,今日可有一位长平县的年轻姑娘来过京城?"
李忠一愣:"长平?小的这就去查。"
待李忠离开,姜池春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株刚刚抽芽的柳树,若有所思。
她想起那日在雨中遇见的姑娘。那双含烟带雾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姜池春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眼神,既柔弱又坚毅,既迷茫又坚定。
"大人。"一个侍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您要的茶。"
姜池春转过身,接过茶盏:"你可知道招星寺的来历?"
侍女想了想:"奴婢听说,招星寺是前朝一位高僧所建,已有百年历史。寺中供奉的佛像据说十分灵验,所以香火一直很旺。"
"是吗?"姜池春抿了一口茶,"那你知道现在的住持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这个......"侍女摇摇头,"奴婢不太清楚。不过听说现在的住持是五年前来的,据说佛法高深,很受百姓爱戴。"
姜池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五年前......"
正在这时,外头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忠禀报道:“报告大人,今日的确有一女子从长平而来,名为廖柳,是长平县令廖青平的独女,这位女子自幼身体不好,五岁时母亲便去了,廖大人也未曾续弦,今日廖姑娘来京城是为寻京城的方大夫为其诊疗。”
姜池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可知她如今住在何处?"
“廖大人妹妹府上,工部员外郎刘大人府上。”
姜池春放下茶盏,"我亲自去一趟。”
雨后的京城,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姜池春骑着马,缓缓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一家药铺前。
那是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正低头查看手中的药包。虽然戴着面纱,但姜池春一眼就认出了那双含烟带雾的眼眸。
是廖柳。
姜池春勒住马,正要上前,却见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快步走向廖柳。
"廖姑娘,可算找到你了。"那男子笑容满面,"家父让我来请你过府一叙。"
廖柳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李公子,我说过了,我不会去的。"
"廖姑娘何必如此绝情?"李公子伸手就要去拉廖柳的手,"家父可是诚心相邀......"
"住手!"
一声清冷的喝止声响起。李公子一愣,转头看见姜池春正冷冷地看着他。
"你是何人?敢管本公子的闲事?"李公子皱眉道。
姜池春翻身下马,走到廖柳身边:"本官乃刑部侍郎姜池春。李公子当街调戏良家女子,可是要本官请你去刑部走一趟?"
李公子听到姜池春的名号脸色一变,马上就扭头走了。
廖柳看着姜池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多谢大人解围。"
"举手之劳。"姜池春看着廖柳,"廖姑娘可还好?"
廖柳低下头:"我没事。只是......"她欲言又止。
姜池春注意到她手中的药包:"廖姑娘可是身体不适?"
廖柳摇摇头:"只是些小毛病,不碍事。"
姜池春沉吟片刻:"廖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如到本官府上一叙?本官正好有些事想请教。"
廖柳抬起头,与姜池春对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回到府上,姜池春让备了茶,与廖柳相对而坐。
"廖姑娘,"姜池春开口道,"不知廖姑娘可否为本官解惑?"
廖柳捧着茶盏,轻声道:"大人想问什么?"
"关于招星寺。"姜池春直视着廖柳的眼睛,"廖姑娘可知道些什么?"
廖柳的手微微一颤,茶盏中的水荡起一圈涟漪。她沉默片刻,低声道:"大人为何问这个?"
姜池春注意到她的异样,心中更加确定:"本官怀疑招星寺有问题。廖姑娘若是知道什么,还请如实相告。"
廖柳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大人......"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大人!不好了!"李忠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招星寺着火了!"
姜池春猛地站起身:"什么?"
"方才有人来报,说招星寺突然起火,火势很大,已经蔓延到周边民居了!"
姜池春脸色一变,转头对廖柳道:"廖姑娘,此事我们稍后再谈。现在本官必须去处理此事。"
廖柳也站起身:"大人,我跟你一起去。"
姜池春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两人快步走出府,只见远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备马!"姜池春喝道,"立刻赶往招星寺!"
姜池春与廖柳策马疾驰,直奔招星寺。街道上行人纷纷避让,远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遮天蔽日。招星寺位于城郊,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周边民居也已被波及,哭喊声、呼救声此起彼伏。
姜池春眉头紧锁,心中隐隐觉得这场大火来得蹊跷。她侧头看了一眼廖柳,见她面色苍白,眼中却透着一股坚毅,心中不禁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李忠!”姜池春高声喊道,“立刻派人疏散周边百姓,调集水龙队灭火!另外,封锁招星寺所有出口,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是!”李忠领命而去。
姜池春与廖柳赶到招星寺时,火势已经失控。寺内建筑多为木质结构,火舌舔舐着梁柱,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寺内的和尚们慌乱逃窜,有的抱着经卷,有的扛着佛像,场面混乱不堪。
“大人!”一名衙役匆匆跑来,“我们在后山发现了几名可疑之人,他们正试图从后门逃走!”
姜池春眼神一冷:“果然如此。廖姑娘,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
廖柳却摇头道:“大人,我与你一同去。或许……我能帮上忙。”
姜池春略一迟疑,点头道:“好,但务必小心。”
两人绕到后山,果然看见几名身着僧袍的男子正鬼鬼祟祟地向山林深处逃去。姜池春冷哼一声,挥手示意衙役们包抄过去。那几人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却被衙役们团团围住。
“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姜池春厉声喝道。
那几人见无路可逃,索性撕下僧袍,露出山贼的装束,手持刀剑,凶相毕露。为首的山贼狞笑道:“姜大人,何必赶尽杀绝?我们不过是混口饭吃,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如何?”
姜池春冷笑:“天子脚下,岂容你们为非作歹?今日你们插翅难飞!”
山贼头目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挥刀直扑姜池春。姜池春早有防备,侧身避过,反手一剑,直取对方咽喉。山贼头目大惊,慌忙后退,却被廖柳从旁掷出的一枚石子击中手腕,刀应声落地。
“你!”山贼头目怒视廖柳,却见廖柳神色淡然,眼中带着一丝怜悯。
“你们作恶多端,今日便是报应。”廖柳轻声道。
姜池春趁机下令:“拿下!”
衙役们一拥而上,将几名山贼制服。山贼头目被按倒在地,仍不甘心地吼道:“姜池春!你别得意!你以为抓了我们就能了事?招星寺的秘密,你永远也别想揭开!”
姜池春眉头一皱,正欲追问,却见廖柳脸色骤变,低声道:“大人,小心!”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从林中射出,直取姜池春后心。廖柳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姜池春,自己却被箭矢擦伤了手臂。
“廖姑娘!”姜池春大惊,连忙扶住廖柳。
廖柳捂住伤口,摇头道:“我没事,大人小心,林中还有埋伏!”
姜池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厉声道:“李忠,带人搜山!务必抓住放冷箭之人!”
衙役们迅速行动,向林中追去。姜池春则扶着廖柳退到安全处,撕下衣襟为她包扎伤口。
“廖姑娘,多谢你相救。”姜池春语气中带着感激。
廖柳微微一笑:“大人不必客气。只是……招星寺的秘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姜池春点头:“廖姑娘,你似乎知道些什么。能否告诉我?”
廖柳沉默片刻,低声道:“大人可曾听说过‘招星寺’的传说?”
姜池春摇头:“愿闻其详。”
廖柳缓缓道:“招星寺建于前朝,据说寺中藏有一件宝物,名为‘星图’。此物关乎国运,得之者可窥天机。五年前,招星寺的住持突然换人,寺中香火日渐旺盛,但寺内的和尚却行迹诡异。我父亲曾暗中调查,却发现此事牵扯甚广,甚至涉及朝中权贵。他本想继续追查,却突然病倒,至今未愈。”
姜池春闻言,心中一震:“难怪这些山贼敢在京城作乱,原来背后另有隐情。”
廖柳点头:“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务必小心。”
姜池春沉吟片刻,郑重道:“廖姑娘,多谢你告知此事。我会谨慎行事。不过,你的伤势需要尽快处理,我派人送你回府。”
廖柳却摇头:“大人,我想留下来。或许……我还能帮上忙。”
姜池春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一动,点头道:“好。不过你要答应我,务必保护好自己。”
廖柳微微一笑:“我会的。”
就在这时,李忠匆匆赶来:“大人,我们在林中抓到了一名刺客,但他咬毒自尽了。不过,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封信。”
姜池春接过信,展开一看,脸色骤变。信上只有寥寥数语:“招星寺已毁,星图下落不明,速查廖柳。”
姜池春猛地抬头看向廖柳,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廖柳见状,轻声道:“大人,信上说了什么?”
姜池春将信递给她,廖柳看后,脸色也变得苍白。
“原来如此……”廖柳低声道,“他们一直在找我。”
姜池春握住她的手,坚定道:“廖姑娘,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现在,请你告诉我,星图究竟是什么?为何他们会找上你?”
廖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星图……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她说,此物关乎天下苍生,绝不能落入歹人之手。五年前,我母亲突然离世,星图也随之失踪。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却始终没有线索。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原来招星寺的变故,竟与星图有关。”
姜池春听完,心中豁然开朗:“难怪你今日会出现在京城。廖姑娘,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廖柳点头:“大人,我愿意与你一同追查。”
姜池春微微一笑:“好。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她转身对李忠道:“立刻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泄露廖姑娘的身份。另外,加派人手保护廖姑娘的安全。”
李忠领命而去。
姜池春与廖柳并肩而立,望着远处仍在燃烧的招星寺,心中明白,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她们,已然置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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