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冰河带着沈清秋回到魔界的时候,他在路上遇到了找他的漠北君。
漠北君略微惊讶的看了洛冰河带在身边的沈清秋一眼,“这,这是清净峰峰主沈清秋?”
看到沈清秋还活着,他是感到很惊讶的,别说是他会惊讶,就是其他人看到了清净峰峰主居然出现在这里大概都会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并不是说沈清秋不会出现在魔域,他出现了也不算多么奇怪的事情,毕竟是个能被魔君洛冰河咬着牙记着这么多年的人。洛冰河一朝得势选择去把昔日旧仇人带到他地盘上也很好理解。
人带来了,在自家大本营上想跑也不好跑,当然是可以好好的去清算旧账了。
只是想不到,原以为会被洛冰河早早就弄死的沈清秋居然还好端端的活着,别说死没死,甚至都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这不像是洛冰河会做的事情。
洛冰河是谁?洛冰河可是个表面笑说好,背地里就把你杀千刀的可怕角色。
能忍常人不能忍的,也敢做常人不敢做的。
也不见得他是个会念旧情的人啊。
更何况,沈清秋和洛冰河有什么旧情可念的?
但漠北君不是个好奇心旺盛又喜欢多问的魔,他的沉默寡言和常年冷着的俊俏脸蛋,倒和他家祖传的血脉天赋相适宜。
于是也就惊讶了一瞬间,漠北君就恢复原样,又是那个可靠话不多又能打的手下了。
他见洛冰河没有丝毫要让沈清秋避让的意思,也就摊开说了,“已经准备好了,君上。现在可以随时随地攻下苍穹山。”
洛冰河选择成为魔界之主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和他曾经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间决裂的准备。而这第一步,就是把人间的守护者,那群修真者,那群自诩正道的门派一个不剩的全部拿下。
他第一开刀的其实是那幻化宫,他只需要软和点,把脾气收敛着,给自己披上一层温文有礼的外衣,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赢得他们的信任。
至于那幻化宫的宫主,竟是意外的好对付。
所以在他回来后,第一步就是拿下幻化宫,然后设计让他的好师尊沈清秋身败名裂。
最近的沈清秋确实是安静的过分,自从知道岳清源确确实实是身陨了之后,他就听话了很多。
洛冰河把他放了出来。
自那天出去过一天后,沈清秋就不再是被一个人锁起来了。洛冰河把他放在了另一个地方。
沈清秋原本对于自己终于不需要继续在那充满冰冷血气的监牢里应该是感到有一些舒服的,但是事实证明,洛冰河不愧是洛冰河。
哪怕他本人不出面,也可以让他不想要活得自在的人活得很不开心。
在清闲了那么几天之后,他现在有了新的烦恼。
洛冰河是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的,那天漠北君来找他的就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现在的几大门派也不是全部都吃素的,丧失了战斗力,他们要不让洛冰河为非作歹,自然可以享尽一切办法去阻止他。
所以这几天沈清秋连洛冰河的影子都没见到过。他那群女人们估计是等的寂寞太多了,又开始作妖了。她们原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洛冰河收女人那可是来者不拒,只要是投怀送抱的漂亮女人他都不介意。
也不知道洛冰河到底是怎么想的,把他安排在距离他那群女人们的住所很近的地方,如果一不小心走过了一点点,那就是到了另一个地方了。
所以沈清秋被放出来之后,也没有到处乱跑。
一是因为他现在在这里基本是谁也打不过,二是因为,在这里,除了女人就还是女人。
女人在哪里,就意味着哪里有麻烦。
沈清秋泡了杯茶,端起抿了一口,雾气短暂的模糊了他的脸部表情,所以坐在他对面的美艳女人也就没有发现他的走神。
如果没人来找他麻烦的话,在这里住的话倒也不算太糟糕。沈清秋虽然是个讲究的人,可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他居然早就习惯了在恶劣的环境下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了。
不然生活环境太苦了,不乐观点可能会熬不过去。
沈清秋这个人,从小就过得很苦,长大了也不见得快乐点,让他这个从小到大都是吃苦瓜长大的人学着去在苦瓜里找甜味,那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但洛冰河做到了,现在的沈清秋可是个会苦中作乐的人。
因为他不愿意随随便便就这么死去,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想要活着,好好地活着也是活着,半死不活的活着也是活着,只要活着,他就不觉得亏。
而且,他现在有了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这样的话,他更不会主动去死一死。
哪怕活着很累,活着可能还不如当年的沈九在秋府的日子,他也会赖活着。
可惜,他不去找麻烦,麻烦自来找他。
他是知道洛冰河有那么几个红颜知己的,可是他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
沈清秋放下素净的杯,纤细白腻的一截手腕又被滑下的衣袖遮盖住了,他看着那一进来就用略复杂的眼神看他的女人。
“阁下来这,有何贵干?”
女人长得漂亮,脸蛋白皙如夏日的玉兰花,妆容艳丽,虽然不是清纯可人的少女,但身材丰满,配上她那略微显身材的红衣,也算得上是个红玫瑰。
沈清秋看了几眼,觉得有些熟悉。
但是在他的印象中,是没有这个人的。
这个女人容貌显目,是一种很容易就让人印象深刻的美丽。
他要是见过,不会认不出的。
秋海棠绕着垂至胸前的墨发,见男人眼中的陌生之意,觉得好笑至极,这么想的,她也是这么做的。
秋海棠笑道:“沈仙师想必是不记得我了吧。”
那张娇艳如玫瑰的脸上露出的笑容透着一丝疯狂,还有些许暗藏着的凄凉。她的声音娇娇滴滴的,一派女儿家作态,“也是,你可是高高在上的沈峰主,怎么会记得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沈清秋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屈了屈,忍住了,“这位小姐,你有话不妨直说,何必如此的拐弯抹角呢?”
女人冷笑一声,目光紧紧的盯着沈清秋,她柔声细语的叫他,“夫君,我是秋海棠呀,你怎么不记得呢?”
秋海棠说了这一句之后就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她嗓音拔高,尖锐到近乎刺耳,“你怎么能不记得呢!我秋家对你是怎么样的!你呢,你又干了些什么?”
沈清秋听到秋字茫然了一瞬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秋字,是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字。
这会让他时常想起在秋府的那段日子,猪狗不如一样。
卑微低贱到了极点。
而秋海棠,秋家小姐,是他在秋家,在还是个凡人的时候,一个耻辱的证明。
他小气,心胸狭隘,死爱面子死受罪,爱装清高,嘴硬,不讨人喜欢。
可对秋海棠,他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的。
沈清秋嘴角一点点的拉平了,怎么会忘记呢,秋家,他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我记得。”
他动了动唇,吐出几个字,然后指甲一点点的陷入掌心,掐的生疼。
“我不会忘。”
他以为成为沈清秋之后,沈九就会默默无闻的死去。
可是事实告诉她,沈九一直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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