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从来没有想过还能见到沈洛。

两人，一个正要离开医院，一个刚刚进入医院。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沈洛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在人群中锁定了他。

在顾良还没有发觉的时候，沈洛快步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衣袖，目光浅浅，“等等。”

顾良诧异抬头，熟悉的模样倒映在眼底，他的睫毛颤了颤。

“老婆。”沈洛喊出他的爱称，死死扣住顾良挣扎的手，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将人抱在怀里。

“老婆，你把我拉黑了。”沈洛的声音听上去委屈极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几番挣扎没有效果，顾良无奈道：“你先放开我。”

“松开你就跑了，下次我上哪里逮你去？”

“……”

顾良妥协：“我不会跑的，沈洛，你先放开我。”

沈洛红着眼眶松开他，手抓着手，“老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可怜兮兮的模样不断动摇顾良的心绪，他闭眼深呼吸一口，告诫自己要明白现在的处境。

“沈洛，你别这么叫我。”顾良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两人在最相爱的时候被迫分开，残存的感情在心底不断发酵，酝酿成陈年美酒，稍微打开盖子，就会飘出令人陶醉的沉香。

“我们分手了。”

沈洛不甘心，死死盯着顾良的表情，见他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像个小丑般问出了最不该问的问题。

“为什么？”

“……”

短暂的沉默过后，顾良忽然笑了，再次对视，他已经将不能表明的感情一一收敛，挂着刺痛沈洛的疏离的笑。

“因为你穷，沈洛，我跟你在一起太累了。”

沈洛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钳制的手顿时没了力道，被顾良一把挣脱。

拉开半米的距离，顾良呼吸新鲜空气，终于没有刚刚那般窒息。

“我现在重新谈了一个，你瞧。”

顾良抬手，像一个人体模特展示身上昂贵的物件，“他能带给我更好的。”

沈洛张了张嘴，干涩道：“我现在也可以给你。”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最后，顾良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不要不自量力，你算什么？”顾良把手机打开，将转账记录摆在沈洛面前，用事实让沈洛知难而退。

“钱，车，房，只要我想要，他眼睛都不眨。”

“我受够了在出租屋的日子，我现在凭自己本事过上更好的生活，你不要再来打搅我，要是让我男朋友知道了，他会不高兴的。”

“沈洛，我没有你想的那样清高。”

顾良等他看清后再把手机收起来，见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知道他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果然，沈洛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静。

顾良转身想走，忽然听到他在身后发问：“他爱你吗？顾良，他只是玩玩你而已！”

“……”

顾良背对着他回答：“我就是一个有钱就能玩的人。”

顾良的话无疑在沈洛的心上开了一刀，他目送对方的离开，直到彻底消失在医院的大门后，他僵硬的手指动了动，安排人把事情办下去。

“老婆……”沈洛喃喃，老婆，我会证明那家伙是一个混球。

等到顾良被抛弃，他就重新出现，他要钱也好，要什么都行，那时候的沈洛已经攒够了资本。

他会满足顾良的一切要求！

……

……

顾良回到家才看到自己的眼睛又肿了，他几乎是走回来的，一直到家后才察觉自己的脚底磨出了血。

他站在镜子面前，缓缓蹲下身，只觉得又累又倦。

这时，陈回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听出任何问题，“喂。”

陈回顿了顿，“感冒了？鼻音这么重。”

“……”顾良没办法撒了个谎，“嗯，可能中午午睡的时候被子掉了。”

“发烧了吗？”

“没有，没什么问题。”

“过来，半小时。”

陈回给他发了一个定位，是上次去过的酒吧。

“好。”

顾良快速收拾自己一番，他不会化妆，不知道怎么掩盖自己的眼睛，只能按照网上教的土办法，用勺子在眼部周围敷了一会就出门。

陈回安排了人在楼下接他。

这次，没有去上次的包间，而是另外一面。

屋内的灯光更加昏暗，只有酒柜旁有一盏橘黄色的台灯发出光亮。

顾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皱眉问道：“是不是走错了？”

带路人笑笑，按下墙壁上的机关，暗门浮现在顾良的眼前。

“请进。”

门后别有洞天。

里面男男女女成群结队，摇晃手里的酒杯酒瓶，陈回身旁也坐了一个大美女。

昏暗会滋生坏念头，有些人在角落里自顾自放纵感官。

陈回身旁的女人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夹起桌上的葡萄，熟练地投喂到他嘴边，“陈少，吃点。”

陈回娴熟地张开嘴，一口吞进。

女人还想挑动几番，玲珑有致的身体刚晃动，就被陈回一把推开。

“过来。”

陈回看到杵在原地满脸无措的顾良，招了招手。

女人不甘心地盯着顾良，见他把自己的位置抢了，目光如炬。

人很多，又有点吵，顾良社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不安在他的指尖跳舞。

陈回喝了几杯，酒精上头，没察觉出顾良的异样，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送到顾良的嘴边说：“喝。”

顾良抿了抿嘴，接过酒杯，一口咽下。

火辣辣的酒水穿刺过喉，身体排斥反应让他想吐，他捂着嘴，拼命咽下去。

陈回也没想让他一口喝完，看他喝得急，还拍了拍背说：“慢点，这么馋吗？”

顾良扯了扯嘴角，尽力扮演好一个被包养的人。

杯沿的酒水顺着玻璃面往下滑，滴落在顾良的掌心，用手捻开，触感黏糊。

第二杯续上，还没等陈回发话，顾良仰着头，酒水从嘴角溢出，滑过清晰的下颚线，光滑的脖颈，一路向下，最后消失在碍眼的衣领下。

他像一只白天鹅在陈回面前露出脆弱的身躯。

他眼角带红。

还没醉酒，已经情动。

……

陈回拿走他手里的酒杯，这酒很烈，后劲大，得慢慢喝，哪能让顾良如牛饮，一会醉了都不知道。

“不喝了吗？”

顾良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呆呆地表情，对着陈回眨巴眨巴眼。

“……”

“少喝点。”陈回这才注意到他手背上有一道划痕，淡淡的，明显是指甲划的。

“你的手？”陈回把他的手拉倒面前仔细观察，一字一句地说清晰，嗓音如沁入冰水般透彻，“谁弄的？”

顾良看着自己的手，似笑非笑，声调慵懒：“我自己划的。”

“下午做饭的时候弄的。”顾良揽着他的脖子，酒精浸泡的嗓子发出的声音像羽毛轻轻扫过心间，酥麻麻的。

随后，顾良主动亲了亲他的侧脸。

吻下去的那一刻，他看见不远处注视这方的秦沉瑜。

他瞳孔微沉，晦涩不明。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碰撞了两秒，秦沉瑜最先挪开视线，他拿起手机，将刚刚收到简讯——环达科技有限公司被成功收购给关掉后，忽然秦沉月的头像弹了出来。

秦沉月：哥！你快看！这段视频网上传疯了！

秦沉月：视频。

点开缓存，顾良的面孔完好无损地出境，伴随着的还有阵阵不宜公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