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顾良的手机响了。
他的手机就放在台面上，屏幕亮起的一瞬间，两个人都看到了备注的名字——秦沉瑜。
沈洛剥虾的手一顿。
顾良缓了会才接通电话。
“喂。”
“嗯……想问问你在哪，没睡，不饿，在房间呀……嗯，好，我知道了，那我等你回来。”
又断断续续聊了一会，期间沈洛一直识相的保持沉默。
他们两个是在包厢里，听不到外面大厅播放的音乐，安安静静得仿佛他真的在家。
直到顾良挂断电话，沈洛才开口：“他是？”
“我男朋友。”
“……”
沈洛哽住，脸色一滞，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找了多个私家侦探也找不到顾良的原因。
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沈洛想过秦沉瑜会牵扯进来，但是没有想到会牵扯到顾良这件事上。
不过，按照顾良的性子，他大概还不知道那件事。
“他是山水集团的人吗？”
顾良点点头。
“这样啊……”沈洛装作面露难色，故意引起顾良的好奇。
“怎么了？”
沈洛犹豫两秒后，脱下手套，拿起自己的手机，把秦沉瑜的绿泡泡打开，将一条几天前发的朋朋圈给顾良看。
【清风春雨，落叶白雪，还有你。】
配图是一张请柬跟两个人牵手的合照，牵手的前面放着一对戒指。
顾良认出一只手是秦沉瑜的，而另外一只做了美甲，显得晶莹剔透，纤细如葱丝的手明显是女性的。
他整个人如被雷劈，瞪着不可置信的大眼睛，迟迟没有言语。
“秦总前几天公布了订婚的消息，对方是林氏的千金，刚刚从海外留学归来，我听说他们两个一拍即合。”
沈洛继续添油加醋，没有的也要绘声绘色说成真的，眼看顾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报复的快感就越高。
“顾良，他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他真的爱你，为什么要跟别的女人订婚？”
顾良听着沈洛的发言，深深吸一口气，背叛的痛击不会瞬间把人砸晕，而是慢慢地，从不断回忆过往时跳出来，指着男人的脸不断重复一句：他在骗你。
沈洛越说越起劲，巴不得把所有脏水都泼到秦沉瑜身上，然后顾良当场分手，跟自己回家。
他构思得很美好，然而现实很残酷。
顾良有秦沉瑜的绿泡泡，但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一条，抱着最后的希望，他点开自己手机里的秦沉瑜，拿着两个账号做对比，结果显而易见，是同样的账号。
他连骗都不会准备两个号码，而是简单地把他屏蔽。
人在被高明的手段欺骗时，只会懊悔自己的愚蠢，然而被低劣的手段欺骗时，就会愤怒。
“你别太伤心，谁都有遇人不淑的时候。”
沈洛趁机换了一个位置，坐到他身边，近距离看着顾良的侧脸，他变得更白，也更瘦。
为什么？在他们的身边过得不好吗？
怀揣着某种愧疚的心思，沈洛想要伸出的手最终还是停在了半空，缓缓收回。
沈洛低头喃喃，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都是他的错。
顾良把要落下的泪珠硬生生憋回去，只是用手指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谢谢你告诉我。”
看着顾良风轻云淡的模样，沈洛有一瞬间的后悔。
“吃饭吧。”
顾良说，拿着筷子夹锅里的肉丸，却怎么都夹不起来，尝试两三次后，他有点生气，筷子重重摔在盘上，发出叮咚的响声。
沈洛见状，拿起汤勺将那枚肉丸舀起来，轻轻放到顾良的碗里，“丸子很滑，筷子不合适，用勺子吧。”
顾良低头看着自己眼前的碗，沉默片刻后说：“我没有勺子。”
沈洛下意识叫服务员过来拿多一个勺子，按铃响起，服务员走过来，他却摆摆手让人走。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舀。”
顾良扭头看着沈洛嘴角扬起的弧度，刚刚好，不会让人反感，一点也看不出他对如此狼狈的顾良有片点嘲讽，相反，还有隐隐的心疼在眼底闪烁。
他一点都不会惹人生气，两人相处自然融洽，那么当初他们是为什么分手呢？
仅仅因为钱吗？
如果是因为钱，就失去了沈洛，那真是一个愚蠢的抉择。
这顿饭后半程吃得顾良食不知味。
被沈洛从餐厅送出来，看着外面街道行人匆匆，骑电动车送外卖，西装革履但是步履飞起的中年人，披着外衣拿着扫帚清理垃圾的妇女，他们每个人都很忙，就连秦沉瑜也是，他早出晚归，嘴上都是工作。
只有自己，每天闲得吃了睡睡了吃。
想到这里，顾良从口袋里摸出那两粒药丸，看着沈洛，忽然下定了一个决心。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帮我拿去化验，看看是什么药？”
顾良摊开掌心，用刚刚餐厅给的餐巾纸包裹成一个球给沈洛，嘱咐道：“越快越好。”
“好。”
顾良特意等了一会，沈洛只是把东西放进包里，没有任何疑虑，见此，他开口说：“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沈洛善解人意道：“你想说，我就听，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听到这句话，顾良咬着泛白的唇，双眼微颤，纠结后还是说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
顾良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是他甩的沈洛，可沈洛不仅不恨他，还在分手后念念不忘，得知他有麻烦后，不计前嫌的帮忙。
这个世界还有这种傻白甜存在吗？
这是违背人性的行为。
沈洛张了张嘴，低眉，薄唇轻抿，有几分苦笑的味道。
“我只是……爱你。”
“我爱你，顾良。”
“在一起的时候很爱你，分开之后，我也爱你。”
“秦沉瑜不适合你，跟我在一起吧，顾良，再给我一次机会。”
顾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既然你没有错，为什么总让我给你机会？”
沈洛拧起好看的眉，嘴唇嗫嚅道：“当然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太穷，给不了你好日子，怎么会让你离开我。”
他卑微地乞求着，“顾良，等你跟秦沉瑜分手以后，能不能再回头看看我？”
拒绝的话堵在顾良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几幅青涩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烁。
画中的两个主角，穿着简单的衣衫，并肩走在林荫小道上，他们的手紧紧相牵。
顾良吃痛地摸着大脑，好不容易有一点血色的脸瞬间惨白下去。
“顾良，你怎么了？”
沈洛上前扶着他，不让他跌倒在地。
画面闪得很快，但至少证实了两人曾是恋人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