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弥漫着臭气的厕所隔间里，我将黑色银环项圈戴在站在我面前的黎生细长的脖颈上。

感到不适的黎生用手去拉拽那项圈，有些委屈地看着我，问：“可以不戴吗？”

我不假思索地抬手用力扇了他一耳光，看着那张白净的脸上多出艳丽的红色，我冷声说道：“你的重心应该放在我身上。你要记住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取悦我。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你现在就可以取下项圈走出去。以后我们不会有任何关系。”

偏着头愣了几秒的黎生迅速用双臂箍住我的腰部，他发烫的脸蹭着我的脖颈，在我耳边小声恳求：“我做得到，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我好怕我穿上裙子出去后，你就不理我了……”

比起丢人，他更怕我玩腻游戏厌弃他。

在得到承诺后，黎生快速穿上我为他准备的黑色吊带长裙。

他的皮肤被黑裙衬得格外白，两条笔直的腿藏在黑裙下，只露出一小截小腿的肌肤。

打开隔间门前，我亲了亲黎生的嘴角，说道：“我会跟在你的身后看着你。半个小时后在这里换回衣服，跟我一起回寝室。”

眼神炙热的黎生盯着我的唇，压下渴望，乖巧地点头答应。

全然不知自己将面临怎样羞辱、打骂的黎生还在笑着，眼神缱绻地盯着我离开。

跟在众多被吠声吸引来的学生身后，我的目光穿过拥挤的充满恶意的人群，投在如犬类爬行默默忍受欺辱的黎生身上。

似是感受到我的视线，一直低头的黎生抬起脑袋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如上次食堂挨打那样想冲我露出笑容，结果被一个男生误会，喊着“死狗还看呢！”，冲过去对他一顿踹踢。

有了第一个敢动手的，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他们人多势众，黎生哪怕想反抗也没那份力量。就那样痛苦地挨打、被撕毁那条唯一遮羞的黑色吊带裙。

但当他扭头看向我，瞧见我微笑看他，黎生又放肆地大笑。

旁人不明白他为什么挨打还要笑，只觉得他疯了。

我知道，他是因我而开心。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已经不重要，他成功让我笑了，便是他获得的最大成就。

像垃圾一样被人殴打拖到垃圾堆里，残破的身躯在血液中鲜活，以另外一种模样出世。

有人想去抢黎生脖上染血的项圈，他便颤巍巍站起来如疯犬般扑过去，重拳打在那人的脸上。又恶趣味的将一旁的垃圾强行塞进那男生的嘴里。

“你不也是个垃圾么？”黎生左手钳住男生的下颚，低头笑着继续拿塑料袋填进男生的嘴。

抢过男生拍他的手机，在看过时间后，黎生砸毁了那部白色手机。

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裙子和仅剩一只的运动鞋，跑向我跟他约好的二楼厕所。

我走向反方向的楼梯，不紧不慢地走到二楼男厕。

看见黎生穿着蓝白色校服正揪着张霖的短发将他的脑袋撞向墙壁。

满脸都是血、右眼淤青的黎生对不服气的张霖笑道：“昨天晚上、半个小时前，他一共亲过我两次。他亲过你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抢？”

还在得意炫耀的黎生无意转头看见我，下意识慌张地松开手，昏过去的张霖便滑跪倒下去。

“他昏过去了，他没听见的，他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的，你不要生气……”黎生迅速跑到我面前解释。

我低头看了眼他的鞋子，已经不是之前穿的那双。再看倒在地上的张霖，就什么都明白了。

“回去。”

回到寝室后，我让黎生坐在我的床上，卷起他的校服裤腿查看他膝盖处的擦伤。

“很丑，别看了。”莫名害羞的黎生想放下裤腿，我命令他不准动，他便保持着手放在裤腿上的动作，眼神追随着我，呆呆地看着我下床去拿碘伏棉签。

此时外出看热闹的齐犀等人推门进来，他们看见黎生坐在我床上，便开始议论。

“他还敢回来啊？闹出这么大的丑闻他还敢回寝室？”

“黎生，你跟季唤冬是不是……”

刘三天话还没说完，黎生便赤脚下床冲过去把人一脚踹倒，发疯似的用青筋暴起的拳头狠狠地揍刘三天的脸。

鼻梁都被打歪的刘三天哀嚎声不断，齐犀连忙跟另一人将暴怒的黎生拉走。

推开两人的黎生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站在寝室的中心空地，对其他人说：“我跟季唤冬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话，他的脑袋往我的方向微微偏了一点，然后穿好运动鞋大步走了出去。

步入夜色的黎生这一晚没再回来。

第二天便在课堂上听到他退学的消息。

放学的下午。

我刚走出校门便看见穿着黑底印花短袖体恤、破洞牛仔裤的黎生，他的穿衣风格完全变了。

左耳戴着蓝色雪花耳骨钉的黎生一见我便扬起笑脸，快步朝我跑来。

如果他有尾巴，此刻一定摇得很欢快。

黎生不顾他人的目光，当众紧紧抱住我，笑道：“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待在你身边了，我好开心！唤冬，你看我新买的体恤，我有没有变得好看一点？”

就在他双手捧住我的脸，饱含情意地看着我，准备吻下来时，我推开他，扇了他一巴掌。

无措的黎生攥住我的手腕不让我走，但只能换来我的一句：“我认识你吗？”

他为我所付出、牺牲的一切都在一句里，化为虚无。

不甘心的黎生不愿放开手，就这样拽着我与我在校门口僵持。

眼眶泛起薄红的黎生嗫嚅着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只知道不能让我离开。

一根根倔强的手指被我硬生生掰开，眼泪染湿长睫的黎生又用细长的双臂困着我，哭腔道：“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分开……你不要走，我很乖。唤冬你答应过我的，你明明答应过我你不会离开我的……你不可以食言。”

无视黎生的脆弱、挽留，我再次推开他，看着那双哭泣不止的眼睛说道：“黎生你真是缺爱。我给你点剩饭剩菜你就屁颠屁颠跟着我走，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黎生，你真的喜欢扮狗吗？你没有尊严吗？还是你觉得这样卑微可以感动我？”

被撕开伤口的黎生悲伤哭到呕吐，他知道自己现在丑极了，所以背对着我。

“唤冬……季唤冬！你不准走！我不准你走！”

断断续续的挽留，被带有呕吐味的风吹散。我头也不回地离开热闹地。

黎生，当我换张脸，你还能认出这个伤害你的人吗？

能够清醒地离开我身边吗？你做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