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长方的浴缸里的黑色水面被上方滴落的水珠砸破,一张无悲无喜的脸缓慢下沉闭上双眼。银色长发如海藻般缠绕脸庞、脖颈,在寂静的黑水中陪伴不愿离开的脑袋。
脱离皮肉的浓郁黑血在水中稀释融为一体。
豪无遮掩、伤痕累累的身躯被只有力臂膀捞起,紧闭的双眼睁开又疲惫闭上。
“没什么事了,就是伤口太大,愈合需要一段时间。还有,我建议您给病患请个心理医师,开导开导他。”
电话叫来的医师在处理完白烨的伤口后,跟我在门口道别。
尖刺拱形白金大门被我按下按钮关闭,转身回了二楼白烨房间。
他刚被打了一针镇定剂,现在睡得很沉。
【宿主,白烨怀孕的原因我想明白了,是因为你的行为改变了原有剧情。】
蓝白色雪花音乐盒被水果刀轻松撬开夹层,一张小纸条掉了出来。上面用虫族文字写着:烨烨,不管你发生了什么,我们永远是伴侣!不要放弃,一定要想办法离开那个姓顾的!
纸条被我重新放回夹层,恢复音乐盒原样,放回白烨的床头柜。
“我给你机会。”
那把水果刀被我塞进白烨的左手里,替他合拢手指。
藏有隐隐异香红色药丸的镂空星星金链被我亲手戴上白烨的脖子。
“玩得开心点。”
他在早餐时利用生日向我第一次撒娇,让我放他出去。我一口答应。
“你不问我去哪吗?”
得来的自由太过轻松,反而使白烨停滞脚步。
我抚摸着他的脸庞、脖颈,低头轻吻那线条完美的锁骨,感受他这些天来的习惯。
“不管去到哪,阿烨,你最终都会发现一个可悲的事实。你需要我。其他绿虫无法接受这样的你,全部的你。他们或许喜欢你,却不能接受你的黑暗。只会试图改变你。”
“走吧。”
怔住的白烨看着我,嗫嚅着唇,最终还是转身快步离开这个他想逃离的地方。
【宿主,你不怕白烨扔了项链跟艾布特跑了吗?那样你就失败了。】
“我不会失败。”
锋利的刀刃轻易划开圆滚的腹皮,绿色的脏器沾满黑色液体被只手掏出。
摆放在灰色巨鼠货架上的四方水缸中的獠牙单眼鱼,正在啃噬沉进缸底的绿色心脏。
悬浮在空的实时监控中出现熟悉的身影———白烨。
“回来的比我想的早。”
皱巴巴、沾满黑血的白色湿巾被遗弃在绿色死尸身上。
“你就是一个恶魔。”
站在我面前的白烨将镂空星星项链扔了过来,一副恨不得将我生嚼吃了的悲愤模样。
他胸前多了几道见血抓痕,粉色宽松毛衣也被扯烂衣领。
“我只是帮你认清现实。”
冒着凉气的紫色果汁被我喝下一口,随手放下杯子,捡起地上的镂空星星金链。
我朝怒视着我的白烨走去,将他贴在腿侧紧握的拳头一点点掰开。把那条星星项链放进他温热的掌心里。
“不要扔我送你的礼物。”
“昙羽,把他扶回去。”
围着花边围裙的高壮雄子从厨房里跑出来,迅速将又扔了项链的白烨强行架走。
原身的房地产公司是个空壳,实际收入来自地下拳场、放债。昙羽是原身放债的手下,个高力气大,就是智商有点问题。偏向小孩的心智。
“我还要做饭呢,快走!都怪你,我的菜都要糊了!”
他拽着挣扎的白烨往二楼去,嘴里絮絮叨叨的。
完整的背影照、单人抓拍、撕毁的笑容,一张张都钉在了白烨的房间墙壁上。那是我早该给他的惊喜。
受惊的音频从监控中剥离,变成我房间的助眠音乐。
自从白烨回来之后我就不在他房里睡,在夜晚刻意跟他保持距离。
岩石烛台的白蜡幽光照进昏暗的地下室,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是监控中睡不着出来乱逛的白烨,他似乎被这里的腐烂气味吸引了。
肥肥白白的虫子在残破的躯壳里钻着,被我用尖刀切割成几块。
当看见与死尸在一起的我,白烨失手掉了烛台。他扶着墙呕吐起来。
“你一直……在杀虫?”
煤油灯的光照过地上那滩呕吐物,又在穿着黑色睡袍的白烨身上晃了晃,最终定在那张眉头紧蹙、脸色异常难看的脸上。
我提着煤油灯走近他,将他带离地下室。
“阿烨,你忘了跟我杀过的红眼蜘蛛吗?想想那种感觉,会让你轻松点。”
“那怎么会是一样的?蜘蛛是蜘蛛……”
“阿烨,无论你怎样辩解、欺骗自己,都不可否认,你跟我一样双手沾血。”
“睡吧,晚安。”
我将白烨抱到床上,在他额头上留下晚安吻。
沉默的白烨看着我关上他房间的门,即将面临属于他的黑暗。
松软的面包被切开露出白白的肚子,再进涂了油脂的锅面,染上油香味。土黄色的酱料黏上煎好的面包片,再将一块巴掌大的鼠肉夹在面包中,便可入口。
吃不惯黄酱鼠肉三明治的白烨坐在对面看着我,又看看食欲非常好的昙羽,低头开始吃他面前盘中的果酱面包片。
“我要去上学。”
我喝了一口昙羽榨的黑瓜汁,用摆在旁边的白色餐巾擦拭沾了黄酱、肉汁的手指。
“好,昙羽你一会送白先生去平克曼学校。老师那边我会去打电话。我出去一趟。”
拳场那边今天有个比赛,是一个连胜八场的雄子对最近的“明星”。
“你去哪?”
好似不能接受自己关心我的事实,白烨又坐了回去,装作若无其事。
“放学我会去接你。”
将车钥匙扔给正在啃肉的昙羽后,我转身离开。开了另外一辆车去拳场。
拳场每天都有雄子被绿虫从笼子里拖出来。在他们签下生死合同后,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笼子里一般是四到六个雄子混战,活到最后的雄子可以拿到一笔巨款。死去的雄子家属可以来领补偿金。
一对一比赛的雄子在获胜者里挑选,期间可以投票,票高者对决。
比赛的规矩与平常混战不同,只能打到昏厥为止。救护虫员随时待命。
“老板您来了?正热身呢那俩。”
一脸谄媚的短发西装雄子接过我的西装外套,手指着楼下正中心铁笼里的两个雄子说道。
透明落地玻璃能够清晰看见底下疯狂的绿虫们,大声喊叫着:“打啊!快打!我可把钱全都押你身上了!打啊!打死他!”
“老板您要不要也押点钱?我个虫推荐那个赵松雨,他打得真是凶!两拳把别的雄子打趴下了!所以,嘿嘿,我也押了他一点钱……”
灰色茶几上摆着一个大圆盘,里头尽是香料、软甲红环章鱼的壳。
见我注意到那盘垃圾,夏六连忙喊了个小雄子上来,让他将盘子收走。
“把盘子扔了,顺便再买点吃的上来。给你2万星币,你看着买吧。动作快点!”
他赶走小雄子后又来我身旁介绍起那个“明星”。
“那小子可傲,明星是他自己封的。长着一张跟雌子一样的脸,吸引不少好雄之徒,啧啧啧……”
“你太吵了。”
挨了一脚依旧笑脸的夏六佝偻着背道歉,倒退走到门口转身下楼。
石台笼子里的两虫已经打起来,随着台下的鼓舞,双方战况愈发激烈。
明星一直凭借着身姿轻盈闪躲赵松雨的攻势,在出其不意地绕到赵松雨背后踹他后腰。
屡次拳头扑空的赵松雨肉眼可见的急躁,咬着护牙器握紧双拳,用肌肉鼓鼓的小腿去扫明星的下盘。但再次落空。
底下已经有倒彩的叫声。
“什么玩意啊?我可是把一年的工钱都拿出来了!给点力啊!”
押赵松雨与明星的比例是50:1。
这时绿虫们已然后悔,开始想让管理虫退钱或给明星添注。
“十分抱歉,咱们拳场就是这个规矩。一旦开打,停止所有的注。退钱更是不可能的。我们非常理解您们的心情,但规矩就是规矩。”
其中几个嗓门大的想闹事,被我手底下的绿虫拖了下去。
剩下的绿虫们见状也灭了跟众的心思,纷纷又开始给赵松雨加油。
“赵松雨,加油!赵松雨,加油!你是最棒的!打倒他!打!上啊!”
“那个明星算个屁啊,他连你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打他!一鼓作气!”
“赵松雨,你要赢了你就是我亲雄父!我能不能买车就靠你了!翻盘!翻盘!”
将陌生绿虫当成财神的绿虫们,结局自然凄惨。
输得连打车钱都没有的绿虫们相继扑上去,试图打死面前这个诱他们掏钱的赵松雨。
见惯这种场景的绿虫们摇头叹气、低头数钞票。
几个身材高大、面相凶恶的绿虫上台,将虫群中的赵松雨拖了下去。
肥厚的绿手揪着灰色卡通小鱼卫衣衣领,坑坑洼洼的圆脸上的小眼睛,打量着眼前的银发少年。
“你不是雄子吧?雄子不是这个气味。说!你的头发是不是染的?快说!”
“滚开!放开我!”
寸头雄子身后站着几个打着耳钉、纹字的雄子,他们用看货物般的眼神去看银发少年的腿、胸膛、脸。
“阿烨。”
我将车子停在校门口,与被围住的白烨对视,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
一拳打到寸头雄子的圆脸上,右脚踹在捂脸痛呼的寸头雄子膝盖处。
“你他雄父的……不是,你们上啊,就看我挨打了是吧?没用的东西!”
怒火上头的寸头雄子推搡着他的雄子朋友,又不死心地扑过来,用肚子结结实实挨了我一脚。
随手捡的玻璃瓶被我敲碎,塞到了躲在我身后的白烨手里。
“去杀了那个胖子。”
这句话使寸头雄子捂着肚子跑了,其余雄子也作鸟兽散。
看热闹的绿虫们倒是不减,嘴里叽叽喳喳。
蓝色玻璃瓶被我拿下扔在地上,又拍了拍白烨掌心上的灰尘、碎渣。我轻吻他的指尖,微笑道:“回家。”
【恭喜宿主,白烨好感度上升5点。目前好感度是85。宿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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