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油光的荷包蛋被一只银叉无意义地戳弄，绑着白色绷带的手搁在青岩石纹的白方桌上。

“既然没胃口就跟我出去逛逛。”

“去哪？”

“未知的目的地，充满神秘、不安、期待，才够吸引。”

照常坐在后座的白烨仍旧喜欢透过后视镜看我，他似乎非常沉迷这种偷窥我的感觉。

被捕捉到的心虚眼睛避开视线，车窗外的一切事物快速移动。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回答就会使你安心吗？放轻松点，阿烨。”

干净的镜面里映着有几分恼的银发少年，他没有接我空出手递过去的一盒绿果。那是这个世界虫族星球特产，味道类似草莓、模样却像剥了壳的荔枝。

滑稽的绿果最终落个被抛落街边、路虫踢踹的结局。

深蓝色海边数不清的荧光长腿鱼在蹦跳，许多脱了衣物的绿虫在海里游泳。大片的绿色仿佛要将海域污染。

炙热的沙滩上躺着几个晒肚皮的绿虫，偶尔走过叫卖饮品的绿虫。

“绿果果汁，550星币一杯。鼠血酒800星币一杯。”

肥肥大大的绿色腹部用力一踩就会凹陷，再用刀划破那张塌陷的皮，取出半凝固的黑血、绿色的肠、刻着虫族文字的内脏。统统扔上沙滩上摆好的烧烤架上。

这些恶心的玩具肉会在火的炙烤下变成一块块可食用的熟果肉。

“尝尝，甜的。”

我将一块烤好的绿色果肉递向身旁的白烨，看着他皱眉咬下又吐出。

“苦的。你骗我。”

生气的绿色刺猬转身远离作恶的我，独自去看海里那些怪鱼。

失去作用的彩色果肉被我叫来一个绿虫处理。待拿到一张数额两千的星币后，他的脸色瞬间由怒转喜。

我点着烟走到伫立在海边的白烨身旁，看着他的侧脸轮廓。

【搜索不到白烨的生日，应该是出问题了。我去紧急修复下。宿主你加油。】

静默中，一根未燃尽的烟进了另一张嘴。

不适应抽烟的白烨被呛得咳嗽，将烟递还给我。

“我不懂你为什么喜欢抽这种人类的东西，还这么难抽。”

“习惯了就会喜欢。”

就像杀蜘蛛的游戏，大脑牢记杀戮的愉悦，掩盖罪恶、愧疚。

两盘酸果肉酱粗面被端上了悬浮的扁星球桌，银叉捞起数根沾满红色酱汁的粗面送入口中。

“我有些不舒服，我去下厕所。”

没吃几口的白烨捂着嘴匆忙离开座位。我看着他的背影，又喝了一口窄口瓶的黑色气泡饮料。

这里沙滩餐厅的厨子做的食物十分难吃。

眼见时间过了五分钟，白烨还是还没回来，我便直接起身去厕所找他。

就见着了一对绿虫在敞开的隔间里野，而白烨狼狈地缩在洗手台下面。

“不要过来！走开！走开！你不要动我！”

我强行将情绪激动、满脸泪痕的白烨拽出来，不顾他的反抗将他抱起。

安静于膝头的双手突地暴起去抢夺车子的控制盘，试图制造一场祸事。

“阿烨，原来你这么没用。”

我将控制权交给智能助理，俯身贴近身躯紧绷、一脸敌意的白烨。

那双被泪水润过的眼睛里蕴含着对这个世界、对所有生物的浓烈恨意。

“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好，不如我带你去做个抹除记忆手术？让阿烨做个开开心心的白痴。”

“你想那样吗？想当被打败的只会哭哭啼啼的弱者吗？”

我用双掌固定住白烨的脸，不让他逃避我。

“阿烨，你不知道我很关心你很爱你吗？看着我，让我知道你不会再做这种蠢事。”

他眼眶中蓄的泪在这一刻背叛眼睛，压抑不住的哭声流泄。

【恭喜宿主，白烨好感度上升10点。目前好感度是75。另外我查到白烨的生日，是10月18号，也就是下个星期三啦。】

要向一个喜欢的雄子提出分手，对白烨来说是一件难事。他接受不了自己经历的一切，也不敢想象如果将一切说出来，作为受方的那个雄子会如何看他。

所以白烨选择逃避，屡次当着我的面拒接艾布特的电话。

但他没想过，艾布特会直接找上门。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到底怎么了？这段时间你发生什么了？白烨！你能不能跟我讲一句实话？我们是、我们是伴侣，你有什么不可以跟我说的？”

“我玩腻了。你听明白了？不要再来烦我。”

浮在空中的透明绿色屏幕上显着口是心非的白烨，他被愤怒质问的艾布特推搡。

两个曾经最亲密的虫开始言语攻击，专挑对方的不堪。

混着未消化完食物残渣的绿色液体被厚唇吐出，换来被溅呕吐物的艾布特的震惊。

“我就说你的气息为什么变了……原来你变成异雌了。你还被那个雄子弄怀孕了，哈哈……”

艾布特笑中带泪，扶起晕倒在地的白烨，走出房间。

“……”

监控屏幕被我按停关上，眉头忍不住皱起。

文中设定根本没有异雌。只描写了雌子的孕期是三个月，三个月后他们会生出一个自带保护壳的蛋。幼虫会在出生后的一个星期内破壳爬出。

又由于虫族对幼虫的保护，出了禁令。禁止任何雄子、雌子伤害幼虫，一旦发现有虫从别的星球买来堕胎药或是找医师来做手术，全部处死。

刺有葡萄风信子、桔梗花的黑色和服下的平坦腹部，被指腹摩挲着肌肤。

似是察觉到我的意图，那双闭上多时的眼睛猛地睁开。

“你在做什么？我刚刚怎么了？艾布特呢？”

我没有回答他接连的问题，拿起床上放置的红绳将他的双腕捆在一块。

“顾叔叔！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阿烨，你怀孕了。”

残酷的事实使白烨一时愣住忘记挣扎，呆呆看着施恶的我。

“不可能……我是雄子……啊！滚！不要动我！”

“所以你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我恨你！我恨你！”

反复的折磨、验孕，一直持续了五天。

排出的绿色团状物上缠着黑色血丝，被我戴着手套捡起冲进马桶。

双手抱胸倚在门上的白烨眼神空洞地看着，自从得知自己怀孕后，他的行为举止便偏向雌子。

“顾叔叔，舒服么？还可以再狠一点。反正我就是个喜欢被欺负的贱虫。”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我喜欢你的脚。怎么样，看见我这么贱，你满意吗？我让你开心了吗？顾叔叔，你怎么不理我啊？”

浑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扑了过来跟我纠缠。时哭时笑，抱着我亲我的脸。

“我知道是你。顾叔叔，你好狠心啊，你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把他冲进马桶里，那么脏，那么冷……”

充满怨恨的双手来掐我的脖子，被我制止。

“你做噩梦了。”

我紧紧搂住他的腰，细吻着他的脖颈、易感的耳垂。

怀中的身躯顿时软弱无力，被我抱起走向充斥我与他气息的房。

“是啊，我做噩梦了。我该睡觉了。”

白烨在我怀抱里低声说着，望着前方的房门，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