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旻不惧他眼刀，踱步至他身后，将宋繁因笼罩。他从容地将纸质合同推到宋繁因眼前。邵旻的手修长有力，这得益于他从小学习钢琴、小提琴。

手指轻轻敲击一下桌面，将宋繁因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宋繁因翻开这本劳务合同。他向来没有什么耐心，便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甲方后还没有签署任何名字，但乙方的名字已经签好，正是“冯溪”。

宋繁因又哗啦哗啦地翻回第一页，看到自己的名字处于甲方的位置时，他把合同放在一旁，十分认真地对冯溪说：“冯小姐，我没有钱雇你的。”

冯溪笑得很甜，像一颗饱满的葡萄，招人喜欢。她做事也讨人喜欢，识趣地将舞台让给邵旻。

邵旻转了一下转椅，让宋繁因正对着他。他的手搭在两侧扶手上，如猎豹将猎物困住把玩一般。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宋繁因，像王在巡视他的疆土，理所当然。

宋繁因没有没有再逃，反而一蹬地，椅子被带着前移。如果不是邵旻抵住椅子，说不定会被撞得人仰马翻。

宋繁因仰着脸，脸上没什么笑。他极其厌恶含有占有欲的眼神，就好像他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某人一般。

冯溪见状知道，这里不会再有她的事，轻轻掩上门在门外等待。

从上方看宋繁因时，邵旻瞥见了他的锁骨。小小的一潭，盛着光影，盛着渴望。实际上，里面只藏着一颗暗红色的小痣。

他不自觉地扭了扭头，喉结滚动几番，才继续同宋繁因对视：“不用担心，这是我个人为剧组演员配备的。”剧组演员四个字被他咬的很重，显得刻意。

宋繁因于是明白自己是借花献佛的花。他笑得讽刺，手不自觉地攥紧：“那邵总现在不去哄小杨，来这算什么？”

“算施舍。”邵旻轻快地说出这句话，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如雕像般矫健的胸膛轻轻震颤，笑意四处乱溅。

宋繁因不幸被他的笑意扫射，更为气闷。自己心烦意乱，他在这里看笑话。想要起身都被拦住：“让开。”

邵旻偏不让他如愿，却没想到小腿挨了一记轻踹。不疼，像小猫磨爪子，轻飘飘的。

“又没吃饭是不是？”邵旻一下子看出他的虚实。

宋繁因懒懒应了声：“嗯。”

虽然知道他一贯如此，没人看着就不会自己主动吃饭。好不容易养起来点肉，两三天就能掉回去。邵旻还是变了脸色：“我记得剧组提供早饭，怎么不吃？”

宋繁因故意勾起脚尖蹭了一下邵旻的腿，却装得一副懵懂的模样：“啊？小杨说这是邵总请大家吃的——原来邵总也会抢人功劳。”他故意提到杨为乐，就是要点明杨为乐如何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随即他又恍然大悟，甚至还拍了一下手，响声清脆：“那我可要好好感谢一下展导。”

邵旻略略弯腰握住他的脚踝，如握住一弯洁白的月。热意自小腿一路沸腾，烧到下腹。他的理智是一点就着的柴薪，是冬季草原的枯草，经不起火烧。

宋繁因感受到邵旻抓握地更用力，他不甘示弱。但这只让邵旻更兴奋，心底骤然升腾起征服欲与破坏欲。

椅子不住地滑动，又因为滚轮磨损而发出刺耳的噪音。

“啪——”合同被用力砸到邵旻身上，又缓缓摔在地上。邵旻不仅没有松开，手甚至越发放肆，已探到他膝窝。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压着宋繁因另一条腿。

痒意如同绳索，从手的落处生发开，宋繁因发了狠，不住地推他。他控制不住地溢出几声带着笑的喘。

曾几何时，宋繁因恶作剧后，不吃饭时，也会被邵旻这样整治一顿。他半事撒娇半是求饶时，邵旻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捧给他。

“松手，让开。我还要去谢谢展导。”

邵旻憎恨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提旁人，尤其是男性。

这让他想到那场背叛。宋繁因打电话给他时，是十一点五七分。大部分员工都离开了写字楼。但邵旻尚在处理工作。

他的好堂兄邵林意识到自己即将在与他的斗争中失败，终于忍不住拼死一搏。虽然这在邵旻看来不过是困兽之斗，但能与他都这么些年，邵林自然有些本事。

邵旻干脆将计就计，好让邵林直接出局，不消灭他借着邵老爷子东山再起的可能性。

接电话时，邵旻特意走到窗边。他透过玻璃的反光发现自己正在笑。阴鸷的气质也随之变得柔和。

远处还有几间亮着的办公室。邵旻不由得想这么晚了，宋繁因在做什么？

接通电话之后，邵旻等来的只有沉默。他担心的问：“小因，怎么了？”

宋繁因声音很低：“邵旻，我要走了。”

在邵旻听到这个称呼时，他便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

人在大事发生时会有一种奇异的预感。

邵旻不愿再听，他直接追问：“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传了什么不该传的话？”

“不是的。”

邵旻几乎能想象出宋繁因说这话时的神情，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会微微耷拉着，有点不安，有点犹疑。

“到底怎么了？”邵旻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急躁，“对不起，宝贝，我没有凶你。我着急了。”

“我要走了，邵旻。”

“最近太忙，是该在一切结束后带你去散散心。有想去的地方吗？”他试图简单地将这件事定性。

“不是的，这次……这次我要自己走了。”宋繁因说完不给邵旻反应的机会，急急挂了电话。

邵旻看见一张暴怒的脸印在玻璃上。

他几乎是抓着钥匙飞奔，下电梯时安排人封锁道路。这条路今夜只为他敞开。

司机随时为他待命，见状准备驱车为他服务。邵旻只冷声说：“不用。”他大踏步至车钱，开门，进入，关门，插钥匙，系安全带，启动，一气呵成

车速飙升到180迈，邵旻头脑却前所未有地冷静，他想，宋繁因一定有什么苦衷。他要当面问个清楚。

金溪花园的保安已经同这辆黑色迈巴赫熟识。他只是感叹一句，这小伙子今天开车开得好急，又在摇椅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他跑上楼时，宋繁因已收拾好行李，正在锁门。

“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对吗？”

宋繁因表情有些不忍，但他还是说：“没有。”

金溪花园的楼道年久失修，灯光摇摇晃晃，如流水一般。邵旻却看得清楚：宋繁因的眼是一艘小船，风吹不动、浪打不翻。

邵旻便知道宋繁因今晚非走不可。

他将宋繁因掼在门上，手臂传来一阵痛。原来是护着宋繁因时，撞到了门把手。

宋繁因居然很乖，不像是要走，反而像他下班后宋繁因来接他。

他撕咬宋繁因的唇，血腥味逐渐弥漫在两人口中。宋繁因连句痛都不肯呼，沉默木讷如同只剩躯壳。他又轻轻地啄吻那些被他弄出的伤口。声控灯暗了下去。一时之间，邵旻听到自己剧烈鼓动的心跳，它逐渐平稳，维持着同宋繁因一样的频率。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沿着宋繁因的脸颊落了下来。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眼泪，一只手掌着宋繁因的脸颊，轻轻用拇指拭去那颗晶莹。

宋繁因问：“闹够了。我可以走了吗？。”声控灯又亮起，他脸边的泪痕折射着光，却让人想到雨后的石像，如斯绝情。

他不敢再看宋繁因的眼：“走，尽管走，最好走远点。千万别被我找到。”

后来，邵旻没用几天就把邵林收拾干净，连邵老爷子也被他送去颐养天年。

他大权独揽，人人都怕他又敬他。只有他知道在梦深处，有一双微微上扬的含情眼。

而现在，这双眼又注视着他。

宋繁因奇怪地问：“你在想什么？”怎么脸上一会儿变青一会儿变黑，变脸优秀毕业生不过如此。

邵旻幽幽说：“在想怎么把你关起来。”他手暗示性地收紧。

痒意消失，但被禁锢地感觉越发强烈。他毫不怀疑邵旻说的是真的。

“滚蛋。要玩金屋藏娇找你的小杨去。”宋繁因用手抵住他不断靠近的上半身。

邵旻已经没兴趣再跟他演什么报复，他张口欲言，却被一阵敲门声制止。

“宋哥！宋哥！做造型上戏了！”展祷言大声喊。

冯溪在一旁根本阻止不了。展祷言一来就问她是谁，怎么混进来的。她想说明情况，但展祷言根本不听，直接越过她就开始敲门。

宋繁因笑：“我还没去找他，他就来了。”

邵旻脸色大变，这张嘴真是死人也能气活过来。他威胁宋繁因：“别动。”

他把门打开一条缝。展祷言看到是他，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拳头，显示出良好的颞下颌关节。

展祷言颤颤巍巍地挥手打招呼：“邵哥……早啊……”他探头探脑只可惜邵旻挡得严严实实，展祷言什么都看不见，“等等，宋哥呢？这不人宋哥的休息室吗？”

邵旻说：“我也在等，你要一起？”

平常遇见邵哥他就够害怕了，和邵哥两人独处，那跟和教导主任一起有什么区别？

“不了，不了，我再去找找宋哥。”展祷言走之前还试图从缝隙里偷窥一下宋繁因，可他能看见的只有邵旻的脸。他尴尬地同邵旻对视，然后快步走开了。

门被合上，创造出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宋繁因开始赶客：“我要工作了。”

邵旻不是他一句话就能打发的，他说的漫不经心：“你也可以不工作。”

宋繁因只好上前去，替他理正刚刚推搡中歪掉的领结，手指在结上轻轻弹了一下：“行了，好处我已经给了。”

邵旻握住他的手指，“晚上一起吃饭。”

真不知道邵旻是怎么做到既不会弄疼他，也不会让他挣脱的。宋繁因低头，和邵旻的手较劲：“晚上要工作。”

邵旻嘴里溢出一声笑：“你以为我不清楚剧组的工作时间？”

“兼职。”他说得淡定淡然，不管邵旻信不信。

“把早饭吃了。”邵旻踩着他忍耐的极限，抛出了原本的条件。他松开宋繁因的手，摩挲着他的脸颊，如同拭去了一行泪。而后彻底收手。等看到宋繁因点头后，才离去。

冯溪约摸是被他知会过，为他拿来一份早饭。宋繁因礼貌道谢。他本来不打算履行承诺，但打开盒子的瞬间，热腾腾的香气将他蛊惑。他立马闻出来这是流心奶黄包，筷子戳进去，内陷翻腾上来。

他边吃边想，好熟悉好合他口味。也不知道在哪吃过。

兰姐先去没找着他，先去给杨为乐他们上妆了。等兰姐来找他时，他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不会再耽搁事。

展祷言开始导戏。他手机放在旁边充电，因为没有摁开关，屏幕一直保持着常亮。

剧组的人来来回回地经过，不免有人对此好奇，趁休息时间去问他。他得意洋洋地说：”帅吧？这可是宋哥给我拍的！”

工作人员心里默默记上一笔，小杨有金主，小宋有导演，都不能得罪。这消息长了脚似的漫天乱飞，不出一小时就传遍了整个剧组。

宋繁因觉得杨为乐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他问：“怎么了？”

杨为乐沉默地摇了摇头。

但接下来杨为乐频频欲言又止。宋繁因灵犀一动，估计是剧情开始转动了。

休息期间，这次宋繁因决定一举坐实自己炮灰的恶劣名声，他坐在杨为乐旁边。

“小杨，我和邵总——”

“宋哥，你和展导——”

感觉自己写的差差的，调理了一下，决定先写完第一个世界再大修OTZ辛苦大家看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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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不红但是非多（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