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星辰密布,晚风徐徐吹过,方菲菲抬头仰望星空,一片璀璨。
入夜,长街没了往日的喧闹,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方菲菲一言不发,静静地走在路中央,感受着微风的照拂,放空已经缺氧的大脑。
近来的生活看似欢脱,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总是波涛汹涌,原本无忧无虑的她突然间被拘束在一间小小的宅院中,无疑是给自由飞翔的鸟儿套上了一层枷锁,挣脱不了却又逃不掉,让人喘不过气。
只是短短的几天,她就已经疲于应付钟玄冥的变幻莫测,她猜不透钟玄冥为什么会对她时冷时热,她也搞不明白哪一个才是钟玄冥的真实面目。
回到漪澜院,走进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那个清晰的古铜镜,看清了发髻上的那支玫瑰金簪。她抬手取下簪子,拿在手中把玩着。
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舞蝶,簪头一朵玫瑰悄然绽放,垂着的流苏上镶有一枚圆润通透、质地细腻,状如凝脂,犹如鲜血般红润的羊脂玉坠子,甚是飘雅出尘。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送她东西,只可惜她受不起。
“方菲菲啊方菲菲,你说你重生到哪里不好,偏偏重生成了狗血虐文书里的炮灰女主,现在连一支小小的簪子你都要不起,做人只能那么惨了。”
方菲菲感叹着,顺便将这支簪子放入了锦盒,让它分分秒秒都与黑暗长相存。
浅心放好了洗澡水,方菲菲坐在木桶里任由浅心服侍着,温热的水流卷走了一天的疲累。
“明天是夫人第一次陪着夫家出席晚宴,咱们可得仔细这点儿。”浅心舀起一瓢水,顺着脖颈浇了下去,“也不知道王爷会穿什么衣裳,要是能和夫人一样就好了。”
“算了吧!独自美丽不好么?”
方菲菲可不想和渣男穿情侣装,那也太膈应了。
翌日,方菲菲被浅心捯饬了一通,整个人容光焕发,甚是耀眼。那身烟纱蝶裙将她的玲珑身材衬托得婀娜多姿,妩媚无比。
穿上了新衣裳,方菲菲还是很开心的,忍不住在浅心和小喜子面前转了一圈,“好看么?”
浅心和小喜子同时点赞,“绝!”
钟玄冥还在更衣,方菲菲只能去杏帘院等他。
羊肠小径边堆积了不少石子儿,方菲菲闲着无聊,用脚来回推碾着,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抬眼看,是崔桦。
“夫人怎么不进去?”崔桦很惊喜,他正抱着一摞书,摇摇欲坠,仿佛稍稍一动弹就要掉了。方菲菲赶紧给他让道,“你快过去,小喜子帮帮忙去。”
小喜子腿脚麻溜儿,接过了一半的书,崔桦感谢着:“多谢夫人,小的这就去通传。”
正说着,钟玄冥已经从厢房中走了出来。
衣红胜枫,肤白如雪,一根红色的发带随意地绑着乌黑飘逸的长发。尽管曾经已经感受过钟玄冥的盛世美颜,可是她还是沉沦在了他的美色之中。
“他……他竟然穿红衣!!”崔桦像是被刷新了认知一般,抱着头磕磕绊绊结巴着,“男人怎么可以穿红色!!”
崔桦似乎是不能接受男人穿红衣这件事实,像是发泄一般对着方菲菲发出一声惊呼。
方菲菲扶着下巴,若有所思,昧着良心顺着面前这个指南的话接了下去:“闷骚!”
“闷骚。”崔桦惊了一下,这人居然知道“闷骚”一词?!转念一想,这是小说的世界,知道这个词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便没有深想,于是接着感叹:“有辱斯文!”
方菲菲赞同:“嗯,有辱斯文。”
钟玄冥看着两人若有所思地嘀嘀咕咕,一脸懵逼,低头瞅了一眼身上的衣裳,没什么毛病。
“男人臭美,败坏门风。”方菲菲看向面前那个钢铁直男可以得到一个认可,崔桦格外配合,与她对视一眼:“男人臭美,败坏门风。”
“说什么呢?”钟玄冥确定自己没什么意外后才朝这边走来,方菲菲和崔桦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齐声道:“没什么!就是夸你帅。”
钟玄冥满意地笑了下,发现自己的衣裳和方菲菲的衣裳格外般配。
祖宗诚不欺他,自古红蓝出CP,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他今天特意选了件儿红衣来配她。
上了马车,钟玄冥和方菲菲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拘束。
王府中那么多宽敞的马车不用,偏偏挑了这辆又小又窄的马车。方菲菲不确定钟玄冥的脑袋是不是又一次被大铁门给夹了,生辰宴正是给自己装逼挣面子的时候,怎么还装起了穷?!
马车颠簸着,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方菲菲没坐稳,身体前倾斜靠在了钟玄冥身上,若不是钟玄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她指定要摔个狗啃泥。
钟玄冥正垂眸看着她,方菲菲一抬头就看到他细密微卷的睫毛。
他的眼神澄澈而又清明,目光也是炽热又深情,似乎那个心狠手辣,步步为营的渣男不是他一样。
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如此亲密的距离让温度也随之上升了几分,甚至连对方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钟玄冥的心跳得飞快,方菲菲的手刚好搭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吓得她立马从他身上爬起来,在旁边正襟危坐,闭上眼,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算勉强平复了心情。
钟玄冥往她身边靠近了一点儿,两人的肩膀靠在了一起,“这边路况不好,坐稳。”
刚刚平复的心又跳得飞快,方菲菲感觉再不下车,她一定会死在这里。
“停停停!”方菲菲掀开车帘子往外面喊了一声,“停车,我要下去。”
钟玄冥牵住她的手,也跟着起身,有些着急:“怎么了,是不舒服还是刚才撞着了?”
方菲菲不敢去看钟玄冥,她总觉得钟玄冥这几天怪怪的,一直都不像她所熟悉的那个小说男主。
“那个……马车太颠簸了我有些晕。”她作势揉揉脑袋,声音也变得柔弱,“我想下去吹吹风,自己走走。”
尚书府也不算远,走着去来得及,钟玄冥先下了车,站在车下伸出手准备接她。
方菲菲只是不想跟钟玄冥单独在一起,下车走走只是个借口,但是她万万没想到钟玄冥也会跟着下车,现在她尴尬地站在车沿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这怎么又是不按套路结局?早知道这样,还不让坐在马车上让他颠着呢!
“没事儿,我自己能行。”方菲菲想拒绝,可是话没说完,她就被钟玄冥抱下了车。
我丢!事情不是这样发展的啊!这怎么越走越偏了!
她拿的应该是励志女主活命的剧本,而不是玛丽苏无脑剧本呀!谁能来救救她?
“你看你还怎么接住了呢!”方菲菲扭捏着打了他一下,“瞅我这怪不好意思的。”
钟玄冥低头一声笑,然后立马松手。
路上坑坑洼洼,猝不及防的放手让方菲菲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哎……哎哎……”方菲菲计惊呼,“别松手……别送手,有话好好说,有事儿好商量。”
钟玄冥伸手拉回了她。
“现在要接了?”钟玄冥冷声问,“刚才不是挺抗拒的么?”
方菲菲憨笑一声,这时候就该装傻,“那啥……这不是预估错误,失策了么!”
“呵,口是心非的女人!”
钟玄冥自顾自地往前走,没在搭理方菲菲。
方菲菲撇撇嘴,红唇轻启,蹦出了几个字:“呵,朝三暮四的男人。”
突然间,一阵鞭炮声和礼乐吹打声钻入耳畔。
方菲菲迈着大步朝前走,直接越过了钟玄冥。长街两边站满了人,都在这儿等着看人家娶亲。方菲菲穿过人群,挤到了最前边的位置,看的也更清楚。
新郎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而行,后边的花轿花团锦簇很是别致。礼乐队正在卖力的吹吹打打,努力为这场婚事增添喜悦之气。
等新郎快要经过她面前的时候,方菲菲才认出这是前些天推他的那个少年。
“我滴个乖乖,这才多大就成亲?”方菲菲估摸着他也就十七八岁,这个年纪放到现实应该还在饱受高考的摧残与折磨,而在这个小说的世界中就要早早承担起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传宗接代的责任与义务了。
“嘿,你说这洪公子不是放下过豪言说是誓死也不娶这悍妇黄小姐么,怎么这么快就失言了?”旁边两个男人正在交谈着,方菲菲听得一清二楚,另一个人特意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听我表兄说,是上面的人给洪家施了压,让他不得不娶这悍妇。”
嘈杂熙攘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方菲菲作为吃瓜群众很快搞清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这黄小姐仗着自己是官宦小姐,脾气暴躁性格乖张草菅人命,生的腰圆体壮,偏偏倾心于洪家公子。只是洪公子的父亲大小也算个小官儿,黄家想接亲有不得不给洪老爷一个面子。
正当洪公子放出誓死不娶黄小姐的豪言没两天,上边就有人找上了他,逼着洪老爷不得不答应婚事。
就算洪夫人哭成了泪人儿,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只能认栽。
现在的人都在讨论着上边的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方菲菲,上边的人绝对和钟玄冥有关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