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一旁的教会代表猛地站起来,指着陈鹤垚怒斥,“你竟敢质疑幸存者教会?!教会是旧世界里唯一的光,是无数人的精神支柱,你也配诋毁?”
“精神支柱?”陈鹤垚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那笑声里满是悲凉与嘲讽,“不过是靠精神控制维持统治的骗局!你骗骗自己和那些无知者就行了!还试图给我洗脑吗?别白费功夫了!”
“教首戚宏躲在幕后操纵一切,把他的女儿戚莯苒包装成先知,实际不过就是靠芯片装神弄鬼,你们这些狂热的信徒,还有这形同虚设的审判庭,全是帮凶!一群蠢货!”
审判庭再次陷入混乱,惊堂木锤击声、怒斥声、议论声混在一起。
庭审被迫终止,陈鹤垚再次被羁押。
陈鹤垚被手铐脚镣铐住了自由,他不悲不愤,静静地坐着,望着头上的那扇窗,目睹过一切的荒诞后,如今的他只觉得无力。
本以为除掉戚莯苒就能解脱,却没想到,又掉进了教会与审判庭编织的更大的网里。
一切反抗只是从一个深渊,转身跳进了另一个更恐怖的深渊里。那枚起着关键作用的芯片,还有那位伪善的博士,都不过是这张网里,最不起眼的一根编织绳。
levon博士突然要求见他,他动用了关系,单独和陈鹤垚待在了一起。
陈鹤垚并不想见他,眼都未抬一下,只当他是空气。
Levon博士也未恼,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平淡,没有半分歉意:“抱歉,我并非一定要你死,你活着或死去,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害你从来不是我的本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某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功利,“但我需要紧靠教会这棵大树。你该清楚,在这旧世界里,幸存者教会就是王,是唯一能护我安稳搞科研的后盾。我没理由放弃这样的靠山。”
陈鹤垚垂着眼,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裹着自嘲的冷:“怪我,当初还是恶得不够彻底,做得不够绝,没在你帮我演完戏的那天,就把你和戚莯苒一起处理掉。”
“人类本就是被束缚在认知镜子前的小丑,眼眶里永远装不下超出自己理解的东西。”levon博士忽然笑了,那笑带着俯瞰众生的傲慢,“幸存者教会之所以强大,从不是因为它深得民心,而是它精准地掐住了人性的软肋。”
他往前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你以为的绝对公平,本就是个哄骗弱者的大骗局。那些高高在上的真理,多数人既没资格触碰,也没兴趣了解,他们只需要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答案,哪怕那答案是假的。”
“就像戚莯苒,”levon博士的目光落在审判席后的墙壁上,仿佛能看见那个偏执又可怜的女人,“没有那枚芯片,她不过是个靠着父亲权势耍横的娇纵小姐,谁会真的敬她、畏她?那枚芯片附加在戚莯苒身上的能力给足了人类幻想的空间,人们首先想到的是神,而不是高科技。是因为神能转移他们的不安,而高科技不行。”
陈鹤垚抬起头,眼底终于有了波澜,却不是愤怒,而是看透一切的绝望:“所以,这次我非死不可了,对吗?我摔烂了教会的先知招牌,戳破了他们的骗局,他们绝不会放过我。”
“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levon博士忽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揶揄:“这次,换我来和你做一笔交易。”
陈鹤垚嗤笑一声,那笑意里满是嘲讽,没接话,他早看透了levon博士的嘴脸,所谓的交易,不过是新一轮的变相威胁。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levon博士的耐心耗尽,语气陡然变冷,“你想活命,就没有第二种选择。”
“我就这一条命,”陈鹤垚抬眼,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你们就算有通天的本事,还能让我死两次?”
“你先前的推断没错,我的确替换了戚莯苒眼睛里的芯片。”levon博士没理会他的挑衅,慢悠悠地抛出炸弹,“更巧的是,我通过追踪那枚旧芯片的历史数据,发现了一个叫苏羡予的女孩,她对你而言,很重要,对吧?”
“你!”陈鹤垚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瞳孔瞬间缩成针尖,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你是无所谓生死,可她呢?你不想让她活命吗?”
levon博士拍了拍手,侧门突然被推开,两个穿着教会制服的人架着苏羡予走了进来,她的手腕被反绑在身后,嘴角还有未消的淤青,却依旧挺着脊背,眼神里满是倔强。
“我杀了你!”陈鹤垚目眦欲裂,猛地想冲过去,却被囚链死死拽住,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他死死盯着levon博士,声音里带着压抑地嘶吼:“有什么事冲我来!放了她!”
levon博士笑得像只偷到糖的狐狸,语气里满是得意:“我本来还打算把她送去审判庭,给她扣上协助凶手的罪名,一点点逼你妥协。没想到,我刚说出她的名字,你这块最难啃的硬骨头就主动松口了。”
陈鹤垚看着苏羡予眼底的担忧,看着她被束缚的手腕,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缓缓弯下腰,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地板上,佝偻着身体,像一株被狂风压垮的野草。陈鹤垚跪在他面前,向他低头,姿态卑微至极,低到尘埃里。
“陈鹤垚!你给我起来!”苏羡予挣扎着想要挣脱,声音里带着哭腔,怒声道:“你没错!你什么都没做错!你为什么要跪?!你给我起来!不许跪!”
levon博士看着陈鹤垚卑微到极致的模样,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叹息里带着惋惜:“其实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这个软肋逼的。是苏羡予一步步把你推到了绝境,你但凡对她少在乎一点,但凡对自己绝情一点,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陈鹤垚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levon博士,后背绷得笔直,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可视线落及苏羡予时,又被牢牢捆住,动弹不得。
像是一把无形的枷锁,将他困在这绝境里,无处可逃。
陈鹤垚的目光落在苏羡予被绑住的手腕上,那里已经勒出了红痕。
陈鹤垚在地狱熬上一遭也没有屈服,苦苦坚守的东西,在苏羡予生命遭受威胁的那一刻,都不重要了,根本不值一提。
他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砂,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珍视:“如果没有她,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你这种没有爱,只懂人性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levon博士眼底一贯的理智中突然燃起了一点异样的火光,他像在观察一件稀有的标本,仔细地打量着他,缓缓道:“陈鹤垚,你是第一个让我好奇的人。能从戚莯苒手里活下来,还能反过来算计她。心黑手握多条人命,却又深情至此,可以为一个人付出能给的一切。我对你很感兴趣,甚至想迫切知道,你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
“别废话了。”陈鹤垚猛地打断他,目光看向苏羡予,喉结滚了滚,语气里没了半分棱角,只剩妥协的决绝,“你想做什么就做,把她放了,我随你处置,要杀要剐,要做实验,干什么都可以,都冲我来。”
“老东西!你专门盯着他算什么本事?”苏羡予突然挣扎着往前扑,手腕被绳索勒得发红也不管,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声音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怒,“这儿还有我呢!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跟你同归于尽!大不了一起死,谁怕谁!”
levon博士低低笑出声,眼神像看幼稚小孩儿的闹糖戏码,摇摇头,无奈道:“年轻人,为何总盼着死呢?活着才有价值不是吗?死了,可就成了没用的废料了。”
他说着,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管泛着淡蓝色荧光的试剂,试管壁上还沾着未擦净的白色粉末,管口塞着橡胶塞,透着诡异的危险。
他举起试管,对着灯光晃了晃,亮在他们面前,语气里带着点炫耀的得意:“这东西,我花了三十年才研制出来,耗费了我半辈子的心血。”
苏羡予的瞳孔缩了缩,眼里满是疑惑与不安,死死盯着那管试剂,不知他在打着什么主意。
levon博士继续慢悠悠地说:“可惜啊,我一直缺少足够的人体实验数据,目前它的开发程度还不到百分之十,连我自己,都没研制出对应的解药。”
“解药?”苏羡予的声音猛地发颤,瞳孔瞬间缩紧,像被针扎了似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向陈鹤垚,满是慌乱,“你说解药,所以这东西是毒?是能死人的毒?”
空气瞬间凝固下来。
陈鹤垚的身体僵了僵,已然明白levon博士的用意了,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杀意。
可此刻他被苏羡予的安危牢牢捆住,连半步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管淡蓝色的试剂像悬在两人头顶随时要落下的刀,却无法躲避,无法反抗。
Levon博士回复道:“确切地说不只是毒。很多年前我从深海某种变异生物中提取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物质,我给它取名古僵尸。”
“我将古僵尸和各种变异物种DNA相融合后制成了一种强大的试剂,名为Resurgent病毒。它虽是病毒,能促使生物个体发生变异,甚至死亡,但也有很大的可能让死人起死回生,让活人长生不老,甚至有望改造地球生态系统。”
“但我目前对它的开发不足百分之十,如果我成功了,我将名留青史,成为宇宙级别的科学家,这是我毕生所求的,这是我渴盼一生的梦!在我死之前,我必须成功!”
“在我成功后,你们可以杀了我泄愤,甚至让我主动将脖子伸到你们面前也不是不行。但是在我未成功之前,任何阻挡我的人都将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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