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翀知道有新店开业，马上表示想凑个热闹去看一看。

“可以的吧？应该可以的吧？”

直接就是把我想要去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我可以去当服务员，我还从来没有当过服务员呢。”说起那是相当兴奋。

杜衡好不容易找到的话题，结果给杨翀递了梯子不是很高兴。

“添什么乱，你没看过的事情多着呢，难道都要去干一干？”

杨翀：“那是当然，这才有意思嘛。世界多姿多彩，我愿意都体验一番。我当时选择做演员也是为了能够体验不同的人生。”

石兰：“去倒是可以，但是没关系的吗？”

她是指杨翀的知名度。

“没关系，反正也没那么多人认识我。”杨翀已经开始问起细节，“我都需要做些什么？需不需要换统一的制服？”

石兰：“确定去的话，我来安排，那刚好中午你们可以在店里吃饭。”

杜衡在一旁几次张嘴，根本插不上话。

石兰带着两个尾巴出门，直接去了店里。

新店的开张事宜是李伟在主持。石兰选出来的这位店长潜力大，进步快。重要的是愿意担事，会根据事情轻重缓急自己掂量，不会事事都拿来请示石兰。犯过的问题只要她提示过，基本不会再犯第二次。

总的来说，目前算是石兰手下的第一大将。她用起来很顺手。

前不久，在前序老店有店长可以补位之后，石兰直接把李伟从店里提出来，升职之后名义上的职务是石兰的助理，主要负责协助石兰市场考察，供应商对接，新店拓展等杂事。

有些场合，有个男性员工跟着，行事要更方便。

三人到了现场，李伟忙迎出来：“老板，您来了。这边一切顺利，就是人太多，忙了点。”

又问候杜衡，“杜先生好。”

石兰：“人多好啊，咱们开店迎客，还怕人多不成。”

看着因为开业活动而排起的长龙，叮嘱道：“人多，注意冲突管理。”

“您放心，都让人看着呢，今天特意从其他分店调了员工过来帮忙。”

杨翀在一旁向石兰疯狂示意，她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和李伟交代：“这是小杨，过来帮忙的，你给他和杜衡一人准备一套员工服。”

杨翀侧目，就没见过同辈人有人喊他小杨喊得这么顺口的。

他戴着口罩，李伟只看得出来这位高挑好看。他也没敢真把老板带过来的朋友叫小杨。

“杨先生、杜先生跟我来，后面有更衣室。”

杜衡落后半步，想和石兰说说话，尽管让他说，他可能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石兰却没做停留，倒不是故意的，而是看到有顾客带的小孩摔倒。她已经脚比脑子快地走过去扶人。

待处理好回头，已经不见了杜衡的身影。

没一会儿，李伟急冲冲地过来，找到她，语无伦次：“老板，那那……小……小杨……他他他他像那谁……”

石兰：“你想说像明星？”

李伟疯狂点头。

“就是那个杨杨杨……”

“杨翀？”

“对，特别像，还一样的姓。”

石兰：“没错，就是他，跟着过来玩的。大少爷没当过服务员，想要感受下。”

李伟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我的奶奶也，活的明星。”

那可是真明星，只出现在电视里和报纸上的人。刚才还和他握手，跟这其他员工一起叫他李助理。还和他笑！

石兰完全不知道自己扔了多大一颗雷出来，继续交代：“你随便给他安排点什么简单的活儿就行。要是他啥也不会干，让他站大门迎客也可以，不能浪费那张脸。”

“会不会不太好？真派活？”

石兰：“虽然他是没有工作经验，平常在生活里也是一位不是生产的大少爷。既然来了，我们就要相信他能干好。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就看有没有伯乐能够开发出来。”

灌了一碗鸡汤，石兰给李伟打气：“去吧，加油，李助理。”

这是相信不相信的事儿么？

李伟都快哭了，这绝对是他上任以来，接过的最艰巨的一次任务。

李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石兰摇头，看来自己这位助理还是不够淡定啊，见得场面不够多。

杨翀脑子活还动手能力强，精力十足。石兰看他一直穿梭在客人中点单传菜，还会哄小孩。

长相出众，不止一个人盯着他看。他也完全不受影响。

石兰看有人迟疑地问他：“你好像一个明星。”

杨翀一点儿不慌，笑呵呵地回：“是吗，都这么说。”还能反问，“要是我去当演员演戏，你们会看吗？”

“会，小伙子很帅的。”

杨翀继续笑，完全不耽误干活。

大厅里一直只看到杨翀的身影，也不知道杜衡在做什么。

拉了一个员工问，被告知说他在厨房帮忙洗碗。

石兰去后厨看了一眼，见杜衡和原本的洗碗工一起站在水槽前，分工合作。客人多，水槽就没有空过。深秋的天，硬是让他洗的满头是汗。也没有时间擦，只能时不时用衣服袖子大臂处蹭蹭。

她退了出来，没有去打扰。

从昨晚起开始的那股邪火，就这么熄灭了。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永远都是在默默地做事，不会邀功，不会说话。她不是知道的么，和这么个木头脑袋生什么气。

洗碗这样的活儿，连店里的一般的员工都不愿意干，又脏又累，还在老板面前显不出来，偏他不嫌弃。

昨天也没问问，也不知道他身上还有没有伤。

这傻子，她不问的话，他自己肯定不会主动说，再疼再累也忍着。

这气一消下去，石兰就开始后悔这大半天故意对他不闻不问。

眼看时间两点多，过了饭点客人少了很多。

店里的厨师开始做员工的工作餐，石兰也进了厨房。

杜衡还在水槽边洗着呢，手指在水龙头下指尖被泡得发白。她一进去，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

石兰这一次没有装作没看到，她走了过去：“累了吧？这会儿人不多，歇一会儿。”

杜衡看着她，眼神清亮，嘴角上扬。

“不累，没多少活儿。”

“几个小时不挪脚，不累才怪呢。”石兰又不是不知道他，干活儿完全不会摸鱼偷懒，以前在工地的时候她还操心多余教他摸鱼来着。这人太实诚，完全没学会，或者说是完全不愿意学。

有两个员工过来。

“杜哥休息吧，我们来就行。”

石兰强行把他拉走，带他到她的办公室，泡一杯茶给他端着。

“就在这里休息，一般没人来。”

杜衡视线追随着她：“兰兰，你也歇歇。”

“我一直都歇着呢。你就在这里，我去厨房炒两个菜，一会儿叫上杨翀咱们在这里吃。”

店里的员工餐吃得简单，基本上是看吃什么快速方便。

杨翀愿意来店里体验，她也不能真把人当牛做马。少爷的特殊待遇还是要有的。

后厨的各样食材都是现成的，石兰用空着的灶眼快速做了几个荤素热炒和素汤。

让员工帮端去办公室，发现杜衡没在，出去一看，在大厅和杨翀一起忙呢。

这男人，根本就闲不住。

和员工招呼了下过去替人，喊两人回来吃饭。

早上就喝了点儿粥，忙了五六个小时才吃饭，石兰的手艺迅速征服了杨翀这条馋虫。一个劲说这趟没白来。

石兰给杜衡盛了一碗汤，他高兴得很，一直捧着小口小口喝着。

石兰：“吃完饭咱们就回去，下午不用来了。”

杨翀体验得是挺兴奋，但也差不多累了，再多就疲累了，现在这样刚刚好，爽快同意。

至于杜衡根本不会否定石兰的决定。

杨少爷吃着这顿就在想着下顿：“晚上咱们吃什么？”

“说了晚上给你们做顿好的，有想吃的可以点菜，只要我会做。”

杨少爷一口气点了三四个，石兰都含笑听着。他还要再点，被杜衡桌子下踢了一脚：“你差不多得了，兰兰今天也忙了一天很累，你要吃自己做去。”

杨翀遗憾住嘴，但他找到了一个新的办法，其他的菜明天、后天再吃。

杜衡脸已经开始沉黑：“你到底打算呆几天？”

杨翀贱兮兮地做鬼脸：“你不欢迎我啊？那我可得住够一个月，让你烦死我。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扛着扔出去。”

杜衡站起来。

杨翀：“不是吧，你来真的？我叫你杜哥行了……”委屈巴巴，“我大老远来一趟，三五天你总要招待我得吧？”

石兰看着两人打闹，很欣慰杜衡表现出来的“活力”，他有杨翀这么个朋友也不错。大概也只有杨翀这样的性格才能成为他的朋友。要是换另一个闷墩子……无法想象那相处场景。

她问杜衡：“你呢，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随便弄点儿就行。”

意料之中的回答。

石兰放弃找他问意见，自己发挥。

晚餐除开杨少爷点的菜意外，还有杜衡爱吃的几样。三个人吃饭，一张十人的餐桌都摆满了菜，相当丰盛。

杨少爷把石兰一顿夸，说她啥都会，连房子都装修得别具一格。

“昨晚刚来的时候吧，还觉得太素了。现在住着，越看越顺眼。我打算回去也把房子这么来装。”

时下流行的装修风格更偏好豪奢，房子各个地方总要摆得满满的。

石兰这样的简单装修和大面积留白一般人确实欣赏不来。

杨翀感兴趣，她跟着聊了几句装修。

说到房子，她顺便和杜衡说：“这房子稍微有点儿贵，我把当时咱们的存款都用上了。”

尽管杜衡回剧组前让她买房子自己决定，但花了他的辛苦钱，总不能一声交代也没有。

“好，钱放在你那里就是让你方便用的。”

石兰：“两个人出钱，房本上就写了我们俩的名字。”

杨翀“咦”了一声：“没结婚也可以？”

“办张证就得了。”

“证？”

杜衡和杨翀都看着她。

石兰：“结婚证，搞得假的就行。天桥下找人办的，做工可好了，拿去办手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怀疑。”

桌上另外两人都听呆了。

杨翀：“这也行？”

杜衡眼神不聚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石兰也不废话，去找了那两本红艳艳的证件出来展示给他们看。

杨翀：“牛逼！”

杜衡摩挲着两张证，神色复杂。

杨翀捣捣杜衡：“兄弟，给个反应。”

杜衡把视线从结婚证上扯回来，他看着石兰，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半响，他说：“假的不好，我们……去把它换成真的……好不好？”

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满含期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