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拜访

大凉的布料染色方法大多是直接浸染,布料整体颜色是一样的,然后再佐以刺绣,裁制新衣。

秦泱用扎染和媒染的方法,使得布料颜色多变且图案多姿多彩,而且,用这样的布料裁制新衣,尤其是在夏天,穿起来轻薄贴身一点都不捂地慌,虽然价格高,但还是让不少人趋之若鹜。

布料在琼州城风靡了一阵子,开始流行于四面八方。秦泱是赚的盆满钵满,却动了其他染坊的蛋糕,尤其是同样与她一样从事染布行业的,那生意是直线下降。

“你们干什么吃的,查个人都查不出来。”

陈记染业的陈娘子正在家里大发雷霆,她派了那么多人去探寻这榛氏染坊当家人的情况,可屡次得来的都是,这榛氏染坊的当家人竟是个男子。

这不是扯淡吗,男子怎么会有此等想法,定是这些人没本事,吃了人家放出的烟雾弹。

底下的人跪了一地,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可他们心里也冤啊,无论他们从那方面打听,这榛氏的当家人,确实就是个男子啊!

打听不到那人的真实情况,她们无论是谈合作还是想陷害,都是苦于无门,就算是用钱去收买工人,可他们都只是负责染制的,这颜料的配比,他们是一点都不沾手的。

而且他们还发现,就算他们得来了染布的过程,可这些东西都是各人负责各人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一步是哪一步啊!

“能想出这样的办法,看来这榛氏的当家人,还颇有些道行啊!”

这是每一个以不光彩途径得到榛氏染布过程的人都会说的一句话。

“你可查清楚了,这榛氏染坊的主人确定是柳主君?”杭城秦府,秦晗颜听了秦涟得来的消息,神情有些激动,抓着她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千真万确,属下还了解到柳主君只是榛氏明面上的当家人,其实暗地里,都是大少主在操纵着一切。”秦涟作为跟了秦晗颜多年的人,自然知道她最希望的,就是大少主能成才,所以也是替她高兴。

“当真?”秦晗颜两眼放光,那是不是说明,马上她就可以将秦泱一家的名字再次写上族谱了!

秦涟走后,唐碧蕊随之进来,“家主,少主她……”

“碧蕊你知道吗?”她打断唐碧蕊的话,“阿泱出息了,她出息了,那榛氏染坊是她的。”

秦晗颜此时就像是自己一直不争气的女儿,忽然有一天考了一百分,喜不自胜地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唐碧蕊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她夸秦泱,半晌了,秦晗颜才想起唐碧蕊似乎是有事要找她。”

“你方才想要说什么?”她正了正色问。

“是少主来信了,说最迟这个月底,她就能安排好扈城的事回来。”

“哦。”秦晗颜淡淡一笑,“那丫头向来是个聪明的。”

“你去备马车,我待会儿要去琼州一趟。”

“是。”唐碧蕊看着欣喜的秦晗颜应声,眼眸低垂,闪过一丝冷意 。

“你这是再为阿霜不平,觉得我关心她少了?”上车的时候,秦晗颜发现唐碧蕊臭着一张脸,似不大高兴。

她一向待秦霜好,往日秦泱在府里时,她就不赞同她的处事方式,觉得对秦霜不公,今日看她这表情,似乎还是为了这事儿。

“阿泱自小失了父亲,我那几年又忙于家业,忽略了她,忆卿作为继父又是阿泱的亲小叔,自是狠不下心去管教,久而久之就将她给惯坏了,所以她的事情,我必须要格外上心,可阿霜不同,她从小聪慧识礼,做事也向来叫人省心,所以我才……”

“家主别说了,我都晓得。”唐碧蕊点头,“我只是怕若是少主知道了,会与你离了心。”

“岂会,阿霜懂事,又向来让人省心,不会在乎这个的。”秦晗颜道。

可到底是秦霜让她省心,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女儿,这种事情,就只有她自个儿知道了。

车夫驾着马车到了琼州,秦晗颜先是去了村里,发现二人并不在,才又寻着之前秦涟查来的消息,去了榛氏染坊。

染坊门大开着,她进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厅里与管事的说话的柳若白。

柳若白似乎也是察觉到了有人看她,转头看见来人是她后,也微微吃了一惊。

“你先按我说的去做,若是有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管事的应声离去,柳若白看秦晗颜朝他笑的和蔼,走上前道:“您怎么来了?”

“怎么,你也不愿意叫我一声母亲了?”她看着满身活力的柳若白,打趣道。

“怎么会?”知她是开玩笑,但柳若白已经是合着她的心意叫了她一声母亲。

将笑成一朵花的秦母迎进秦泱设计的会客厅里,柳若白吩咐着人端茶水和瓜果上来。

秦晗颜见柳若白将一切操持地井井有条很是满意,她觉得,女儿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娶了柳若白这样一个夫郎。

“若白,怎么不见阿泱啊,她去哪儿了?”

骤然听见“阿泱”这个称呼,柳若白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坐下,给秦母沏了茶,“妻主这会才下值,应该待会儿才能回来吧!”

“下值?”秦母疑惑,“什么下值?”

柳若白有一瞬间意识到自己是说漏嘴了,但想起秦泱说的秦霜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过凤梧,估计是对他们的动向已经一清二楚了。

他笑了笑,“妻主现在是知州大人的谋士,也是架阁房的书吏。”

“当真?”秦晗颜觉得她今天一天都快高兴疯了,这一个一个的惊喜接踵而来,砸的她猝不及防却心甘情愿。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大概有两个多月了吧!”柳若白老实道。

两个月……

秦晗颜寻思,那就是说一个月前她找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那阿泱那日对她的态度为何还是一副浪荡.女的样子。

难道她有什么苦衷?

秦泱一进染坊,就听见柳若白在和一个女子说话,听声音两人聊的似乎还很投机。

进了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秦晗颜坐在主位上,与柳若白谈笑。而柳若白虽然背对她坐着,但看两人的氛围,他似乎是特别高兴的,连她进来都没发现。

“咳咳……”

秦泱假咳一声,然后看向秦晗颜,“你怎么来了?”

而且她也没看见路上有马车,“还找到这个地方,看来是特意调查过我了?”

秦母虽然为女儿的改变而高兴,但看见秦泱,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尤其是她此时语气似乎不大高兴,不过这也无可厚非。

她站起来,有一丝做了错事的局促与心虚。

“妻主。”柳若白不赞同的喊了一声。

见若白瞪她,秦泱微微一笑,随即左右瞅了一眼,没看见唐碧蕊,“怎么,你今天的跟班没来?”

知道她说的是唐碧蕊,秦母摇了摇头,“她有些事要忙,我就没让她跟着。”

“那就好。”秦泱点头。虽然她是第一次见唐碧蕊,但就是特别不喜欢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喜欢她。”秦母似乎是找到了话题,“她向来就是那样,刀子嘴豆腐心,对你严厉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判断了!”

原来原主之前就不喜欢她吗?

秦泱诧异。

不过这都不重要,她看向秦母,“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跟判断没有关系,我看你们也聊的差不多了,要不要我带你去里面瞧瞧。”

这用来办公的地方是秦泱单另辟出来的,与染坊只有一墙之隔。

“我……可以吗?”秦母有些不确定。毕竟这染坊里面满是机密,平常是不会允许外人进去的,秦泱现在邀她去瞧,是不是说明,她其实没有那么排斥她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秦晗颜欢欢喜喜地跟着秦泱去了染坊,可进去她才知道,她完全就是想多了。

秦泱之所以能让她进来,是根本就不怕她窃取机密,因为她是将很大一个场地给分成好几块,每一块里的工人就只负责那一项,所以你就算是看到了,也根本没法儿将这多个步骤完全地拼凑在一起。

“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秦晗颜问。

秦泱点头。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样的头脑?”

秦泱笑了笑,没有说话。

干活的长工看见柳若白,会亲切地喊他公子,对秦泱却只是点头示意,这让秦母也更加确定秦涟说的,柳若白在明,秦泱在暗。

母女二人终是有多年的嫌隙,秦母往日总是恨铁不成钢,现在秦泱成“钢”了,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与她相处了。而秦泱虽然对秦母有亲近感,但终究还是感觉陌生,不知道怎么开口。最终,母女两人在柳若白的调和下,别别扭扭地在染坊吃了个饭。

“那个……”看车夫就要策马离开,秦泱忽然开口。

坐在车里的秦晗颜听见她的声音,掀开窗户帘子伸出头来看她。

“你……你路上小心点,天黑了,注意安全。”

听着女儿这别扭的关心,秦晗颜也是展颜一笑,“我知道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

此时工人都下班了,秦泱和柳若白两人将东西都整理好,又检查了一遍门窗,才锁上门回去。

夏日的风温和而又清凉,马上就是十五了,月亮很亮,所以并不需要他们打灯笼。两人并肩走在静谧的竹林里,听着虫叫鸟鸣,树叶莎莎,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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