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列车上的少女

有人想要去世界的尽头看一看,去亲身经历那些奇诡繁妙的景物,可是世界的尽头在哪里?世界是否真的又有尽头呢?是有形抑或无形呢?

透过车窗,绿皮的火车正在穿越黄昏,驶向黑夜,迅猛的姿势就如同一头虬龙扎进淬毒的黑色湖泊一般。蜿蜒群山渐渐隐去,只有铁轨金属碰撞‘轰隆隆’的声音在暗夜里回荡。微凉的风透过车窗灌了进来,依稀能够嗅到冷雨即将到来。

“小月,把窗户关上吧,吹着冷风,小心夜里着凉。”

火车里面比较烦闷,大部分人都喜欢将近旁的窗户打开透气。听着姐姐的话,曾月也只得将车窗拉上,不再去看外面的黑暗,关上的瞬间,便安静了许多。

看着妹妹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曾雪知道她还在伤痛当中,爷爷过世了,自己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爷爷生前最疼爱的就是姐妹俩,她们的整个童年都是在爷爷家里渡过的,现在老人过世,自然沉浸在悲痛里面,缅怀着珍贵的回忆。

参加完爷爷的葬礼,因为快要开学了,俩人的父母让她们先回燕都,以免耽误了学业,而他们需要将后事料理妥当后才能回去。

曾雪拉过妹妹让她靠着自己,给予她渡过悲痛的勇气。自己年长,理应要表现得坚强一些。

车厢里时而有商贩售卖食物,低声询问是否购买。曾雪买了两快豆沙面包,付了钱之后将其中一块分给曾月,“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吃点面包吧,吃过之后睡上一觉,醒来之后就到燕都了。”

这趟火车的终点站是燕都,那是一座平和的城市,生活节奏没有繁华城池快捷,相对的显得平淡,不过也是许多人生活与热爱的地方。

一股寒气渐渐在车厢里漫延,人们的口鼻之间有着雾气,车窗上的玻璃也起了雾水。“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冷了?”曾雪自语。她扭过头看看旁边的车窗,本能的以为是窗户没有紧闭,然而车窗好好的闭合在一起,并不是车窗的问题。现在才是初秋,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寒气,何况还是在列车的车厢内。

曾雪从行囊里拿出一件外套,她把外套覆盖到曾月的身上,却见妹妹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姐,怎么了?”兴许是刚醒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她揉揉眼睛,稍微动了动青葱瘦弱的身体。

“没什么。这几天你都没怎么睡好,再睡会儿吧。”曾雪对妹妹有些溺爱地说。

车厢里觉察到温度变化不止曾雪,还有几个人也感觉到了,但是都没怎么在意,毕竟是夜里了,变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这样的变化并不寻常,很不自然。曾雪偏过脑袋在过道上左右张望,她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可是终究是什么问题,她自己也不清楚,四周也没有可疑的地方。

曾雪准备闭上眼睛休息,在快要闭上眼时,上方的灯光开始闪烁,受着灯光的变化,她下意识的眨了几下眼睛。整个车厢内的灯光都开始闪烁。

“怎么回事?”曾雪疑问,总觉的有些诡异。

“姐,那是什么?”耳边传来妹妹曾月的声音。

曾雪顺着妹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除了列车的车门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小月?那里有什么吗?”

“有个穿着白色衣服的阿姨,她的头发披散着,举起着手臂,手上的指甲好长。”曾月恰有其事地说。

“有个阿姨?”曾雪又转过头看向妹妹说的方向,然而除了车门仍然没有其他的东西,是不是妹妹看错了?

“小月,那个阿姨还在吗?”语气有些支支吾吾,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

“还在啊,不过她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呢?”这时曾月却产生了小小的疑问,她看看姐姐曾雪的眼睛,姐姐的眼睛是黑色的,和其他的人的眼睛一样。

听着妹妹的话语,曾雪心里顿时有些惊悚。妹妹胡言乱语这个选项她自然而然地排除掉了,因为她知道曾月不会讲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毕竟小孩子说话都是很诚实的。而这让她不经想起几天前在爷爷灵堂外的事情。

那时姐妹两人哭过灵堂之后带着悲伤的情绪坐在外面的草地上休息,妹妹突然说看见了爷爷的身影,说‘爷爷在树下向着我们微笑’。曾雪向着树的方向看去,那里只有树木,没有其他的东西啊!不过她却稍微能够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味道,似乎真的有人在那里待过,而那人还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那你跟爷爷说,让他安心休息吧,我们会好好的生活的。’她权当妹妹因为疲劳过度而产生了幻觉。‘爷爷说看到我们健健康康的,心里很安心。’那时曾雪听到妹妹这样说,脸上流出笑容,似乎表示认同,后来就没有过多在意。

而现在那奇怪的对话又发生了。

“难道说这世上真有看不见的东西?”她心中想到的词是‘灵魂’,通俗一些就是‘鬼’。

都市传说民间故事都认为世间存在着灵魂,但是那些说法稍微有些现代科学的常识都会认为是胡编乱造的东西,就跟孩童喜欢的童话故事一般。然而现在妹妹三番两次说出自己看不见的东西,让她不禁有些怀疑了。

在曾月所看到事物中,白衣女子一步一步从列车的车门处移动,其动作与其说是走动还不如说是飘,她每过一个座位便停下来,然后看看座位上人的面庞,抑或用尖尖的鼻梁嗅嗅味道,似乎在寻找某个人,每过一处,座位上的人都在哆嗦,那是因为寒气的缘故,而这阴寒之气正是从白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终于在某刻,曾月眼中白衣女子停止了所有动作,她盯着靠窗座位的男人,眼神中充满怨恨。

“姐姐,她停了下来,似乎找到了自己寻找的东西了。”曾月将眼中所看到的告诉曾雪,曾雪越听越觉得惊悚,因为在她的眼中过道上仍然是空无一物。

看不见的白衣女子怨恨地看着男子一段时间后,她举起右手,长长的指甲闪耀着寒光。她将指甲划过男子俊秀的面庞,随后脸上一道伤口显现,猩红的鲜血一点点随着伤口溢出,滑过脸颊,落在衣领上。

那男子感觉到疼痛,用手摸摸自己的脸,然后看到沾满血迹的手,不经喊了出来:“啊!”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的脸上会突然出鲜血。奇诡的一幕毫无声息地在列车里上演,完全地触不及防。

随着尖叫。列车里熟睡的人醒了过来,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小声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多数人都是睡梦中醒来的,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人们还没搞清楚事情的原委,第二声尖叫再次响彻这节车厢,随着声源,人们纷纷望了过去,只见那男子的双颊留着鲜血,略显骇人。看着这么一副惨景,人们下意识地向后仰与倒退。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整个过程都在曾月的眼中发生,这种只有在电视电影中才能出现的场景让她有一点害怕,她使劲地拽着姐姐的手,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她被眼中的场景吓到了。觉察到妹妹的变化,曾雪本能的认为妹妹应该是目睹了事件的过程,然而自己能够做什么呢?

“还是把她带离这里比较好吧?”心里这么想到。

就在这时,车厢另一边的车门被打开,进来的是列车上的安全员,而在安全员的旁边,还有一个少女。那少女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模样,一条蓝色的缎带将黑色的秀发捆绑在一起,额前有些细碎的刘海。海蓝相间的运动服套在她偏瘦的身体上,显得极有精神。

少女对着安全员说:“大叔,你让乘客都到前面的车厢里去吧,这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她似乎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安全员将信将疑,不太明白少女口中‘不干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等他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尖叫声再次响彻。此时安全员已经顾虑不上那么多,放声对着四周的乘客说:“大家都到前面的车厢去。”

乘客都被着诡异的一幕吓得有些胆颤,听到列车上的安全员这么说,都立马离开座位,向着前面的车厢而去。安全员指挥着他们,不过一会儿,整间车厢就只余下了几个人。其中有那双颊留有血迹的男子,他似乎想要起身,可是却被什么东西困住一般,导致无法动弹;还有曾雪姐妹俩,曾雪本来想要抱着曾月离开,可是奈何其他的人都在行动,一时半会自己无法挤进过道上,延迟了时间,等到过道上没人的时候,她却被妹妹拉住了;剩下的就是那个少女。

少女的眼睛一直盯着某处,似乎在判断某些事情。

“小月,怎么了?”曾雪问到。

曾月指着眼中的白衣女子说:“她向我们走过来了。”声音喏喏的。

男子因为惊吓过度已经昏厥了过去,他的脸上有多出了几道血痕。白衣女子见还有两三个人在,本能地向着几人走过来,寒风更甚。

“你们躲在那里,不要动。”少女一个箭步来到曾雪的近旁。她知道眼前的东西是什么。怨灵,那是人死后留下来的东西。通常的灵魂是毫无意识的,然而人在死前如果身怀怨气,死后的灵魂便会携带着咒怨,其咒怨的程度越深,杀戮越重。

少女在那白衣怨灵快要接近姐妹俩的时候,一脚踢了过去。这场景在姐妹俩眼中各有不同,曾月看见的是那一脚的脚尖处带着淡蓝色的光芒,光芒正中白衣女子的腹部,让白衣女子倒退;而曾雪的眼中则是脚踢在空中,就像是在练腿一样。

少女的一脚将白衣冤灵踢了回去,接着对着姐妹俩说:“你们到后面去吧。”她指着自己后方挨近列车门的座位。

曾雪不假思索,拉起曾月便跑到后面去了。“她是什么人?”在安全地方,曾雪想着。

“是C级的怨灵。”少女判断出眼前怨灵的级别。这样的级别并不高,怨气不算太重,少女可以轻松应对。

根据怨灵身怀咒怨的程度,可以将它们分为数个等级,少女眼前的这只咒怨程度并不高,是C级别的,毫无咒怨的是D级别的,也就是普通灵魂,比C级高上一些的便是A级和B级,A级和B级的咒怨程度远超C级,是十分棘手的。当然还有S级别,属于怨灵中顶层的存在,但同时也极其罕见。

白衣怨灵吃痛,本能向着少女袭击而来。

少女迎战。少女的身手灵活,即使在这狭窄的列车空间里,都很轻松地躲过怨灵的攻击。而她的还击又极为的凌厉,几次将白衣怨灵击退到列车的另一处车门处,撞击着车门,使车门都有些变形了。

“它的核心在哪里呢?”与白衣怨灵交战的过程中,少女一直在做着另外一件事情,寻找核心。

要击杀一个怨灵很简单,只要找到它的核心,将核心击碎便可,可同时又很困难,因为怨灵身上的核心很难被找到。核心就像是怨灵的心脏一样,然而这个心脏的位置并没有固定,它可以在怨灵身上任意的地方。

“不会要让我用灵眼吧?”她其实并不想使用灵眼。并不是说使用了灵眼会带来什么害处,只是因为那只怨灵才C级,比通常灵魂D级高一点点,面对这样的怨灵还要使用灵眼,似乎证明自己不够厉害啊。

少女颇为有些苦恼,就在这时,那只怨灵又向她攻击过来了。她再一次躲避。

“咦,她脖子后面那个黑点,终于发现了。”在刚才躲避攻击的时候,少女发现了核心的所在。

“千织,轮到你上场了。”少女自言自语。

她将左手的袖管叠起来,纤细白皙的手臂裸露在外面,而在她的左臂上有一柄刀的纹身。奇妙的一幕在少女自语后发生,只见那纹身泛出苍白色的光晕,整个纹身在皮肤表面跳动,似乎是想要突破桎梏一般。少女的右手贴近刀式纹身,光晕很快将她的掌心包裹,她慢慢地移动右手,手中却是握着刀柄。片刻后少女手中多出了一柄纤细的武器,左臂上的纹身式样消失不见。

那便是少女口中的‘千织’,一柄可以破除怨灵核心的武器,被称谓为斩灵刀。

斩灵刀‘千织’被少女握在手中。她浅浅一笑,看上去很有自信。

面对再一次冲过来的怨灵,少女手握斩灵刀迎了上去,那只怨灵已经习惯了和少女交手,竟然有数次躲过了少女的攻击,虽然躲过了几次,但浑身上下被少女手中的斩灵刀割伤,留着苍白炫目的痕迹。

终于在某刻少女抓住了时机,她用刀尖刺中了怨灵的后颈,正中核心。那只怨灵的核心被破,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悲鸣,然后整个躯体慢慢消融,最后化作尘埃消失在车厢里,随之而去的还有充盈在整个车厢的寒气,温度恢复了正常。

少女拔除了冤灵后,将斩灵刀收入到左臂中,千织又变成了纹身式样。她来到曾雪姐妹俩旁边的座位坐下,说到:“没事了。”

曾雪看看妹妹,只听见妹妹说:“消失了。”

听见曾月这样说,少女问到:“她能看见刚才的那个东西?”普通人是看不见怨灵的。

经过刚才,曾雪确定妹妹能够看见某些自己看不见的东西,“嗯,能够看见。”

少女看向曾月,那眼睛里的双眸跟自己的一样,偏向蓝色。拥有蓝色眼眸的人,可以看见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刚才的东西是什么?”曾雪问到。那诡异的一幕让她放心不下,莫名的寒气袭来,惊人的尖叫,还有少女无端诡异的打斗,都在她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怨灵。”少女说到,有些话不能说太多,尤其是在这个相信科学的时代。少女站起来又说:“放心休息吧,那东西不会再出现了。”

正当少女转身离开的时候,曾雪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回过头说:“白澜,是个斩灵人哟。”接着离开这节车厢找到安全员说了这边的情况,后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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