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恶灵夜行

列车的终点站是燕都,那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它虽然没有繁华都市的璀璨,与一线城市也相差甚远,但也是许多人生活热爱的地方,现代化设施也相对完备。

前半夜的骚乱没有在后半夜继续,列车上大多数的人平静地度过了一晚,只有极少部分人还处在那种诡秘的氛围中,心里总是战战兢兢的。

天边早已拂晓,列车到站,乘客纷纷走下列车,许多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白澜提着行李站在人群中左右张望,没有见到熟悉的面孔。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白澜找到一块空闲的地方,手里捏着电话,拨通号码。

“澪姐,我都到站了,怎么还没有看到你人影?”

“澜澜对不起啊,临时有些紧急的事情,没有时间赶过来,我把住址告诉你,你打车先过去,我晚点回来。”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急切。隐约间还能听见嘈杂的啜泣声和交流声。

这是不可抗拒之力吧!白澜没有办法抱怨指责,挂了电话。后面电话连续振动了两次,都是她口中的‘澪姐’传来的消息,一条是她家的家庭住址,一条是门锁密码。

白澜在车站不远处拦了一辆出租,报了地址,然后扬长而去。

在燕都的另一边,白澪皱着眉,眼前的事情还真不好处理。面前偌大的墙面上有黝黑的影子,不管怎么看,那影子都像是人的影子,就像是整个人被镶嵌到墙壁上去的一样,然后被炙烤蒸发一般,只留下焦痕,很是悚然。

这已经是第二起事件了,不得不让人警惕。五天前在燕都北部区域,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在地下车库的墙面上,同样有着人影焦痕,没过多久燕都警署便收到有人失踪的报警。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澪暗自思索。

看着不远处做着笔录的中年妇人,她有种直觉,感到这样的事情还会持续下去。

“周擎,你先把笔录做好,不要有遗漏的地方,我去四周转转。”说完便出了这座中等别墅的门庭。

白澜站在防盗门前,在旁边的键盘上输入密码,进去到里面。

整个居所陈设简单,多数为木制家具,在客厅中央的墙壁上,设置着一个小型的神台。神台上供奉的是一个地缚神,白澜一眼便认出了这座地缚神跟家里的一样,只是体型上小了很多。关于这位名为祝融的地缚神有着无尽的传说,小的时候奶奶经常给白澜讲述。

在居所里待了大半天,都没见姐姐白澪回来,她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居然无法接通。

“肯定还在忙事情吧,算了,先到四周看看,这陌生的地方,总要先熟悉一下。过几天还要去学校报到。”

白澜出了居所走在燕都的大街小巷里。燕都有部分古老建筑都完整的保存了下来,在这巨变的时代里更够完整的保留,实属不易。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燕都在经济上并不突出,文化倒是很有底蕴。

燕都的小巷有些像上海的里弄,一排排灰色的砖瓦总给人一种古老的错觉,里弄干净整洁,每天清晨与傍晚都有人来打扫。

她还看见过医馆,式样十分的古老,本来想要进去看看,但是旁边的公示栏上标明着开放时间,而此时并不在开放时间段内,心想以后再来瞻仰。

转了一圈后已到落日十分,于是往回走。初秋的夜幕降落得很快,没过一会儿落日的余晖就已经消失,街灯慢慢亮起来,华灯初上。

然而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白澜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蛰伏在附近,想要伺机行动一般。她停下脚步左右张望,来回的人群中并没有异样,难道是自己感受错了,她又走了一段距离,那股感觉再次出现,这令她不得不警惕。

身为斩灵人的她对某些东西极为敏感。

白澜右手捻指,心中默念一段咒文,食指与拇指的间隙处出现一团蓝色的火焰。这是引灵咒,其火焰可以感知四周是否有恶灵存在。只见那团火焰向着一个方向飘动,像是被风吹拂着,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

“还真有东西存在!”白澜自语。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改变脚步的方向,向着火焰漂浮的方向走去。那团火焰在白澜移动的途中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改变方向的频率很高,这证明引导火焰的东西在快速变化方位,见此情况,白澜也提高了移动速度。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时间,指间的火焰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跳动。

出现在白澜面前的是一家书城。书城不大,属于中小型,里面亮着白色灯光。白澜收起引灵咒,指间的火焰熄灭,怀着警惕走进书城里。

此时在书城里看书购书的人并不多,远没有白天里的十分之一。不过这样也好,人多的话对于白澜也相当的麻烦。白澜绕着书城转了一圈,然后皱眉,居然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引灵咒的引导白澜不持怀疑态度,毕竟每次使用的时候它都能够带来准确的信息,所以牵引引灵咒的东西肯定还在这里,稍微有点偏差的话但也肯定是在这座书城的四周,而接下来的事情便是要如何将那东西给揪出来。

白澜深怕自己有遗漏的地方,便又开始在书城里转悠起来。抬眼望去尽是书架,各类书籍琳琅满目,白澜也只是望了一眼。恶灵生事是对人,只要观察有人的地方就可以了。白澜很快又过滤了一遍书城里的人,但还是没有发现异常状况。

当即排除了这里,剩下的便是在书城四周。

书城的四周是一些小巷、餐馆和几家不大的商店,那些店面不大,白澜进去观察了一会儿便出来了,剩下的就是那两条小巷。

走进巷陌里,不到一半的距离,白澜便感受到一股阴风,那股阴风带来的感受,跟她先前初次感受的一样,她确定自己追寻的东西就在前面附近。她的前方是一座仓库,这座仓库的位置正好在书城的后方。看着这样的位置结构,白澜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书城里没有找到恶灵的原因。

仓库附近寂静无声,就连水管低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白澜慢慢靠近,仓库的门没有上锁,她悄悄进入到里面。

可是还没等她确定仓库里面的状况,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仓库的深处传来。

“什么状况?”她下意识的疑问,脚上动作不停息,向着凄厉声传来的地方而去。

入目的是怎样一幅景象,至少在以前她是没有见过的。眼前有些掉落墙灰的墙壁上,一团面积极其宽广的黑影在蠕动,黑影的边界散发出黑炎,而在其中央,一个活生生的人正在被拉入墙壁中,就像是陷入流沙里的活物,正一点点地深陷下去。陷入墙壁里的人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黑炎,他被黑炎炙烤着,本该惨叫,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声音,只隐隐听见燃烧的声音,像是木材在燃烧着,白澜听见的那声惨叫便是他最后发出来的声音。

这副诡异的景象让白澜有些失神,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短暂失神后,白澜便锁定了眼前的目标,她不可能放过它。可是自己要怎么做,那东西在墙壁里面,寻常攻击手段明显是不行的,必须先将那东西引导出来才行。

思前想后,只有将它钓出来这个方法,而诱饵便是她自己。

白澜踏出脚步站了出来,面对墙壁上的黑影开口道:“这…….这……啊”一副看见眼见景象受到惊吓的表情。经白澜这一声‘惊吓’,那团黑影想要忽略都难以办到。

黑影上方,一双赤红的双眼浮现,它看见面前的受到‘惊吓’的少女颤颤巍巍地站在原地,双手抱在一起。

‘是自己疏忽了么?竟然还有人在这里。’黑影如此思忖,‘不过没有关系,既然看到了,那么连你一起也燃烧掉。’只见一双形式手臂的东西快速地从墙壁里探了出来,目标直指少女。就在手臂即将接触到白澜时,白澜一个意外的滑到,让对方扑了一个空。

此时的白澜不可能还手,她要钓鱼,正主还没有从里面出来,如果就这样展开攻击,让对方心生警觉,岂不是白费力气。

“痛痛痛。”白澜佯装跌倒后的疼痛,她一边喊着‘痛’,一边慢慢向后移动,拉开距离,如果那双手臂的距离有限,想要抓住她,是不是就只得从里面出来?

那双手臂再次袭来,白澜一个踉跄,又是巧妙得躲了过去。也不知道这迷雾弹起没起作用?白澜距离墙壁有了一定的距离。

而那双手臂似乎已经够不到她了,她的猜测准确,那双手臂不可能无限延长,有一定的距离性,大概观测下来是五米左右。

黑影没有抓住少女有些懊恼,那少女颤颤巍巍地左跌右倒,居然躲过了自己的擒拿,运气真是没得说。他不想继续耗下去了,迅速解决掉面前小小的麻烦,以便快速离去。

他准备走去墙壁了。墙壁颤动,慢慢地那团影子聚拢在一起,然后有东西从墙壁里出来,整个过程中那面墙壁一直在震动,直到脱离墙壁为止。

那是一个类似人形的恶灵,其样貌看上去就像是神话故事里的妖怪,黝黑的皮肤表面凹凸不平,双臂像章鱼的触须一般,头上还有两只犄角,浑身上下散发出邪恶灵魂的阴冷,赤红的双眼更是阴寒。

白澜成功的将恶灵钓了出来,心中却没有多少欣喜。因为依据眼前恶灵的咒怨程度,至少是在A级。对于A级的恶灵,白澜还从来没有面对过,对于能否将这只恶灵斩杀,心中并没有胜算。

‘这是钓了一条大鱼啊!’

以往白澜斩杀过的恶灵最高级别的也就是在B级,而且还是维持人体形态。当恶灵充斥的咒怨过多会导致另外一种结果——变形。比如眼前的这只,就是变形过后的恶灵。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恶灵都能够变形成功,根据斩灵人之间交换的信息来看,变形成功的恶灵大概是五万里面出现一只,概率其实并不高。

不过一旦变形成功,想要将恶灵斩杀就变得非常的棘手,而现在白澜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初次来到燕都就遇上如此巨大的困难,也不知道是自己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白澜拥有敏锐的直觉,知道自己遇上了大麻烦,她明白自己需要全力戒备。她将千织从臂膀里取出,双目散发出淡蓝色的微光,一双灵眼开始运转,寻找恶灵的核心始终是斩灵人面对恶灵时的第一要务。

在白澜灵眼观看到恶灵的身体上,浑身上下散发出厚重的黑气,白澜猜想那是怨气实体化了。被实体化的怨气包裹全身,更本无法寻找到核心。

这些判断都是须臾间,恶灵出来后便开始发动攻势,它探出手的速度极快,比刚才在墙壁里探手的速度快上了数倍。白澜快速地向后跳跃,勉强躲过攻势,一缕发丝因为那双手的触碰,居然被烧焦,闻着焦味,白澜知道那双手有何能力,不免斜过视线,轻轻一撇恶灵后方墙壁上的焦黑人影。

白澜将千织紧握,准备冲过去主动出击。

面对向自己探来的手臂,白澜以敏捷的速度快速躲避,并且向着恶灵所在的方向前行。

“时雨流攻之式——断风斩。”

近前,白澜攻击,断风斩分化出三道锋芒,三道锋芒狠狠地劈在恶灵的身体上,于此同时恶灵一脚踢来,白澜小腹吃痛。这一脚将白澜踢出数米之外。

“怎么会?”看到远处的恶灵没有一点伤痕,白澜心中暗叹,刚才千织斩出的锋芒明明击中了,为什么毫发无伤?

然而此时并不是思考的时候,因为对方并不会给她时间去思索,恶灵不再呆在原地,踢中眼前的少女后,它便径直地向少女袭来,它似乎知道眼前的少女并不是普通人。

“你太弱了。”这是白澜来到仓库里听到的一句话,是眼前恶灵在她耳边的耳语,而后又是凌厉的一脚,白澜再次被踢到数米以外,口中有鲜血流出。

被一只恶灵嘲讽太弱了,白澜被气炸了。

她拭去唇角的血迹,再次向着那只恶灵袭击,她实在是不能忍受被嘲讽。

“时雨流攻之式——燕轻旋。”

时雨流是白澜最熟稔的剑术流,从十岁开始学习斩灵以来,她就在练习时雨流。时雨流的剑术纷繁复杂,想要完全掌握,需要天分与时间的积累。

千织散发出的锋芒如燕一般飞舞,目标直指恶灵的颈项。

恶灵见状,自然是回避,它虽然对自己身体的强度有信心,但是能避免的还是尽量避免,有些时候难免会发生意外。

攻击落空。白澜知道并不是自己太弱,而是对手要比自己强。

“A级的恶灵还真是不好对付。”以往斩杀恶灵都太容易了,这次是真遇上麻烦了。

就在白澜的攻击落空时,场外一道紫红色的光芒意外地向着恶灵飞去,紫芒落在恶灵身上爆炸开来,让恶灵倒退了数步。

白澜转眼看去,仓库门口一个女子正向着这边走来,而她的身后跟着一只紫色的猫。那女子身材高挑,一头乌黑的秀发极为亮丽,休闲的装扮却将她的身材勾勒的极为匀称,是典型的美女类型。

当然白澜的目光并没有在女子身上落得太久,相反是女子身后的紫猫她更为关注。“灵兽。”白澜很快辨别出那一只猫并不是普通动物,而是极为罕见的灵兽,通过灵眼,她可以看见紫猫全身上下覆盖着灵子。那是由灵子构成的奇珍异兽,其外貌具有动物的真实性,可以说它是生物又不是生物,是一种很奇妙的存在。

璃瑾的出现给了白澜一丝喘息。

“还能动吗?”璃瑾问到。那只紫猫已将落在了女子的肩旁上。

白澜点头,说自己不要紧,然后两人齐齐面对面前的恶灵,此时并不是多做交流的时候。之所以会和刚看见的人齐齐一同面对恶灵,白澜知道这也是一个可以斩杀邪恶灵魂的斩灵人,而且还是不常见的控兽类型。

“小幽,结死灵咒。”璃瑾吩咐道。小幽自然便是那只紫猫的名字。

小幽勾勾画画,其前爪的动作居然和璃瑾手上的动作一致。死灵咒是一种强大的攻击咒术,现在灵兽与斩灵师一同施展,便是双重死灵咒,威力更是强大。白澜见状停下脚步,不敢贸然向前攻击,她觉得自己冲过去,很容易被这双重死灵咒误伤,她是近身搏战类型的斩灵师,如果同远攻类型的斩灵师一同战斗,没有配合默契,就很容易误伤。

双重死灵咒带着秘密符文呼啸而去,死死地砸在恶灵身上,巨大的冲击与爆破,将恶灵狠狠地甩了出去,落在后方墙壁上。恶灵的身体上出现一个大窟窿,看上去受伤严重。

恶灵站起来,身上窟窿处黑炎萦绕,居然在快速愈合。

“你们惹怒了我。”恶灵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猎物,然后就开始行动了,它向着两人冲杀,双手上覆盖着黑炎。

“要小心它的手……”没等白澜将话说完,恶灵已经来到近前,它举起拳头就向两人砸了过去。白澜和璃瑾反应迅速,肉眼可见那双拳头从自己眼前飞过,隐约能够听见空气里细微的爆破声。

两人处于防备,没有进攻的间隙。

没过多久,她们便有些力竭,大口喘着粗气,而那只恶灵动作也慢了许多,显然消耗了不少。

恶灵有些愤懑,本以为很快就会将面前的两个人收拾掉,结果她们东逃西窜,没有给到她们实质性的伤害。

“这只恶灵相当棘手,你怎么会招惹到这样的怪物呢?”两人倚靠在一起,璃瑾如此说到。

‘这又不是我想招惹的,谁知道会遇上这么强悍的恶灵。’白澜心中想到,然后说:“遇上了,我也没有办法。”少女的语气有一点点无奈。遇上A级恶灵,除了认栽,也没有办法。

璃瑾估摸着少女的实力,应该在B级斩灵师之列。斩灵师的等级跟恶灵的等级有些相似,也是DCBAS级的分类,实力也就与恶灵的相对应。自己虽然有A级的实力,但是在A级里并不算突出,即使A级的斩灵师已经算是很稀有了。

“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璃瑾开口道。她认为还是和少女沟通一下,以免待会两人面对更大的困境是,做出分歧,那样会很致命。“第一个选项,竭尽全力给那恶灵最致命的一击,可是它的核心我一直没有找到,这样做很危险,我们有极大的概率把命丢在这里,因为它似乎是超A级的。”

‘超A级?什么意思?自己从来没有听说多还有这样一个分级。’在她接收的知识里,A 级以上就是S级了,这超A级是怎么回事。

“请问超A级是怎么回事?”白澜认为有必要了解下情况。

“就是字面意思,A级以上,S级未满。”璃瑾简明扼要的说。意思就是说恶灵的实力已经超出寻常A级的范畴,可是又没有到达真正的S级别。S级别的恶灵古往今来都没有几个,而他们现在面对着这样一个快要成为稀有的恶灵,压力如山。

“第二个选项,以全力抵挡它的袭击,然后找机会快速地溜掉。”

其实就是死战与逃跑的选择。很现实的两个选项。

“我们能够打赢它的概率有多少?”白澜询问。

“刚才已经说过了,大概率会把命丢了,如果一定要以数据来看,大概在千分之一吧。”

“那我们还是退避吧!”白澜果断选择后者,轻易把命丢在这里,似乎没有什么价值。

璃瑾点头说:“它大概率也不会让我们轻易走掉,所以说,还得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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