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复仇

风起影动,谟羯军营外,凭空出现两个人影,“我送你到这够吗,巡逻的人不停,你能进去?”

“千军万马怕什么,只要我想,我可以潜入任何地方。你的符给我,等我找到人,我们在二十里外见。”

“无盐老人不愧是绝世高手,你不过从师三年就练出这等本领。”

李刀摸摸鼻子,这种本领可不是从无盐身上学的,而且无数次生死取人人头练来的。

二人分开后,安振玄便到二十里地等待,直等到大半夜过去,李刀才带人出来,彼时他几乎睡过去,李刀猛然出现唬了他一大跳,他看向李刀肩上扛着的人,“没被发现吧。”李刀道:“只要你的药管用,人就不会醒。”

“我的药肯定没问题,你手法不好可不能赖我。”

“药还有剩,要不要你亲自试试我手法行不行。”

安振玄跳远两步,“别贫,赶紧的吧,得抓紧离开这里,马上就天亮了,谟羯军很快会发现。”

二人脚程不停,只走到第二日天亮,才停下吃点东西继续启程,又走了半日,见时机差不多,安振玄停下。

正巧阿莱夫在这时醒来,阳光刺目耀眼,他直觉头昏脑胀,全身酥软。很快他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扛在肩上,未等他作出行动,只听一人说,“时间差不多了,用符吧。”

只见眼前景象突然变得虚幻,耳边是迅疾冷冽的风声,不过片刻,他们已落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被人甩在地上,一片阴影落下。

“回来的还挺快,哦,人醒了。”

是一个清润的女声,他从未听过,抬头看去,却是一张略熟悉的脸,宝莱娜,应该说是,蓝静。

谟羯军营中因阿莱夫的失踪引起混乱,绕是副将压制消息,阿莱夫一夜间消失的事还是传开了。

副将一面派人去寻,一面下达继续挖通一线天的指令,无论如何,今日就能挖通,不能前功尽弃。他亲自带人到一线天,看着挖掘的洞口越来越大,显露出对面同样在努力的谟羯兵。

“上木桩,把口捅下来。”

人头大的豁口,对面的兵听令让到一边,八人抬起攻城木,对着豁口撞击,连续撞击下,豁口终于裂开,紧接着失去支撑的上层石块轰然倒塌,“快避开!”在一阵地动山摇石灰沙尘过后,堵口打通,露出对面情景。

轩辕大军不知何时来到,身处那方的谟羯兵与之交战,这方一露脸,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下,没有丝毫准备的谟羯兵阵亡在箭雨之下。

“撤退!全部撤退。”谟羯副将带着剩余的兵逃离,大军仍在一线天外未拔营,仅存的兵根本打不过轩辕军。

“谟羯左贤王阿莱夫已死,速速投降!谟羯左贤王阿莱夫已死,速速投降!”轩辕军中有人不断用生疏的谟羯话重复此句,意在破除谟羯军心防,令其崩溃。

谟羯副将大喊:“敌军谎报军情,大家莫信谗言!”

堵石废墟小半人高,反击而来的轩辕军需翻越此小障碍追击,受其所阻追击谟羯副将等人的步伐减缓,正当谟羯众人与轩辕军的距离越来越远之际,一骑飞跃,竟直接从小半人高的障碍物越过,那人稳踩马鞍,在急速奔腾的马背上竟如驻平地,双手脱缰,双臂肌肉鼓起,满弓盈箭。

只听一声破空声,谟羯副将逃亡中回望,眼前一白,只觉胸口一凉,利刃穿入骨血的撕裂声在胸腔传至脑海,身体下意识还在奔跑,没跑两步,世界已然颠倒,陷入一片白茫转至黑暗。高大矫健的枣色骏马从他尸体上越过,那人高举重弓高声道:“谟羯左贤王已死,谟羯领将已伏诛,众将士听令,全力进攻谟羯军营,军功双倍!”此人正是黄将军黄准。

“杀——杀——”

“你要取我人头?”阿莱夫觉得有些好笑,“你现在就可以直接杀了我。”望着蓝静身后那个神秘莫测的高手、西部王和千军万马,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如何到了这等局面。

“我给你一次机会,在西部王的见证下,你若赢了,我就放你走。”

“西部王,她答应你什么条件,你真的认为一个中原人会助你攻打谟羯统领草原?”

西部王看了看蓝静的脸色,道:“她会不会帮我统领草原我不知道,但她已经帮助我攻打谟羯,你的好哥哥也已经送了降书。”

阿莱夫脸沉了下来,“我当真小看你,当初就不该放你一马。”

西部王对蓝静道:“既然我们已经抓到他,何必给他机会,不如杀之一了百了。”

“我和他对战,不是给他机会,而是因为,我要亲手杀了他。”蓝静枪指向他,“阿莱夫,你可敢应战?”

阿莱夫甚至没站起来,仍旧坐在地上,任由一干人居高临下,自己仍旧泰然自若,仿若没有身处绝境劣势。“既然要公平对战,先给我上点吃的,没吃过饭,我可没力气。”

身后之人被他无耻态度激怒,蓝静却笑道:“可以。”

当真让人送了馕饼肉干和水来,阿莱夫一挑眉:“没下毒?”蓝静道:“你可以不吃。”阿莱夫大大方方吃起来,连啃几口肉干才抚慰灼烧的胃部,他甚至朝蓝静分享:“来点?”蓝静冷着脸没回应,她一直观察阿莱夫,似乎想从中看出异样情绪,可对方心思过于深沉,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她发现因多年执念,一直把阿莱夫视为最大仇敌,可偏偏自己如同蝼蚁被对方忽视十多年,日日夜夜复仇的念头反反复复折磨着她,跨越不过的高山,她好似有意无意模仿着他将自己变成他的模样。

阿莱夫道:“我记得你有个弟弟吧,我好像断了他一只手?是左手还是右手?不对不对,我还把他头砍了下来,那时他多少岁来着?有没有五岁?幼童的脖子细的很,好砍的很。”一支箭射来,擦着他耳边过,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丝血痕,望去,韩绪怒火中烧,准备好拉弓射第二箭,这次对准的是他的眼睛,韩绪左右身后全都对阿莱夫怒目而视,“将军,别跟这等小人废话,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阿莱夫盯着蓝静道:“我让把你弟弟的头颅扔在老东西的面前,听说他当即就吐血,一夜白头,彻底输给我们谟羯。”

蓝静突然就笑了,她怎么会傻到觉得自己与阿莱夫有点像呢?她是蓝家的女儿,有自己的孤傲背负,阿莱夫再怎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阴鸷的心思都是阴沟里的蛆蚁,这样的人,不配与她同论。

“吃饱了?我该送你上路。”

没有得到意想中的反应,阿莱夫有些意外,他接过蓝静扔给他的枪。二话没说直接开打,他一个转身动用全身力量以枪代刀,凌空朝蓝静砸下,蓝静双手举枪抵挡,千斤之力直压地她退了半步压屈一腿,被挡住的枪尖仅离她的眼睛半分。

多年征战与老越国公数次交战不落下风,阿莱夫武力不容小觑,蓝静硬生生抗下他这招,随机阿莱夫又是几下重枪,他偏不用常规枪法,只将枪作重器,一下又一下砸向她,冷若冰霜如同杀神,惩罚胆敢挑衅他的人,蓝静空有一身武力,奈何阿莱夫身法太快,根本无法施展。

眼见阿莱夫进攻下她节节败退,身后之人被迫让出战圈,蓝静当即使出孤鸾鸣梭,摊破梅引,一个滑铲到阿莱夫身后,使出一招回天运斗,阿莱夫头也不回屈身间反手一枪打在蓝静的腰侧将其击飞,蓝静就势在地上滚了几圈,躲过阿莱夫几下连刺,枪尖在草地上插出一个个深洞,但凡她中一枪,枪尖就能刺穿她的腹部钉死在地上。

蓝静迅速滚地起身,一招望江扫雪,阻止阿莱夫的攻势,金盏倒垂,撑起长枪,整个人倒飞起竟翻身骑到阿莱夫脖子上,双腿一夹,以腰腹之力带动全身向后一翻,夹带着阿莱夫背摔在地上,二人几乎同时起身,双方武器丢手,直接空手赤对决,阿莱夫拳脚也厉害,拳拳生风,蓝静手上功夫一般,但腿脚功夫凌厉,以腿功对掌风,略有逊色,却不落下乘,二人难分难解,当机立断回身捡起武器。

对战圈中,沙尘飞扬,草断花落,阿莱夫枪尖又一次擦过蓝静脖子,杀气化刃,在她脖子上留下一条血痕,蓝静摸了一把脖子,开始气息不稳,阿莱夫却越战越勇,他活了数十年,除了老越国公能与之一战,只有眼前这个小女娃,他开始后悔,她在他身边的时候没有好好玩弄一番,都怪她以前太弱,成长太慢,现在的她刚刚好,可惜,不能留了。

“宝莱娜,蓝静,你打不过我,你很合我胃口,回来吧,回到我身边,两国建交,以你我为媒如何?”

蓝静将血抹在身上,“你很我倒胃口。”

阿莱夫不再留情,枪身一转,使出全力,决计要取蓝静人头,二人再次对战,这次蓝静更加力不从心,不过多时,只听铿锵一声,蓝静的银枪被阿莱夫击飞。

正当所有人以为蓝静就要落败,韩绪甚至手按在箭筒上,随时准备拉弓,李刀也扶上剑柄,他才不管什么道义,反正他不是军中人。

蓝静抬腿侧踩,竟一脚踩住刺来的枪头,踏着枪身,整个人顺着枪身踩上去,将阿莱夫的枪踩脱手,再一次翻身骑在阿莱夫脖子上,想要故技重施,谁知阿莱夫按住蓝静的腿,往前一甩,试图将之甩下来,可蓝静腿如盘锁,二人一同摔落在地,不知怎么的四肢相缠,难分彼此,仍旧缠斗在一起。

蓝静的手从二人间窜出,如蛇出洞窝,阿莱夫以肘挡之,你来我往,你攻我挡,你擒我缩,眼花缭乱之间,突然一只手再次窜出时,竟夹了一道黄符,“破!”二指一侧,一簇火光在两人间爆开,二人迅速分开,在火光消散间,一把银光闪过,阿莱夫只觉左眼一凉,一把匕首竟插进他的眼里,那把正是当初一刀切断阿都沁夫手的匕首。

阿莱夫惨叫一声,下意识想摸被刺伤的眼,鲜血从指缝中渗出,疾风袭来,他凭直觉躲开枪锋,左眼的鲜血仿佛连通了右眼,他面前睁开右眼,只有一片血色,他下意识抬手挡住再次刺来的杀枪,银枪洞穿他的右手,蛮力一挑,洞穿的伤口被撕裂,整只手被一分为二从中断开,还未等痛觉侵入,蓝静再次使出回天运斗,一枪洞穿阿莱夫胸口。

蓝静拔出枪,鲜血喷涌而出,溅出一地。

屹立不倒的大山轰然倒下,归于平静。

所有人不敢置信,蓝静真的赢了,西部王:“他,他真的死了?我们赢了……”

蓝静抓枪的手痉挛颤抖,一只手扶了上来,轻轻将银枪分离,她身子一软,被身旁之人扶住,是安振玄。安振玄一把扔开她的枪,直接抱起她,扔到人群中,众人将她高高捧起,拥拓抛落,“赢了!我们赢了!蓝将军千岁!”

安振玄看着一脸茫然的蓝静在空中上落不自然,笑嘻嘻地高喊,“再抛高点!你们将军喜欢!”

“安振玄!”

喜悦的气氛渲染整个西部,西部的姑娘燃起篝火,围着篝火载歌载舞,高唱着辽阔敞亮的歌谣,受起渲染,不少轩辕士兵被拉到舞圈中,笨手笨脚地跳起来,惹得姑娘们乐呵呵看笑话。

蓝静好不容易从人群中出来,一来便找安振玄算账,对方被他掐了几把腰,痛的直抽气,“错了错了,将军饶命!”蓝静放过他,“韩大哥呢?”安振玄做了个鬼脸,“鞭尸呢,不少士兵参与其中,西部也有人去,怕吓坏西部姑娘,躲远去了。”蓝静只要了阿莱夫的人头,尸体任他们处置。

还未等二人久别重逢温存片刻,李刀过了来,蓝静主动道:“这位便是李刀李少侠罢,多谢你帮我把阿莱夫带来,让我亲自报仇。”

经此一战李刀彻底佩服蓝静,其又是帮他复仇的恩人,被对方正正经经的恭维,也有些不好意思,“蓝城主说笑了,我不过是将人带出来,有安兄弟相助,也费不了什么功夫。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蓝城主当年帮我复仇之恩,虽然你是无意之举,但那时的我不过废物一个,若不是你,根本报仇无望。”

“往事过眼云烟,过去不堪不必再提,而今你身怀绝技,何愁前方无路。”她道:“不知李少侠如今有何抱负,不知我可有幸请作客卿?”

李刀大喜,本有此意,蓝静竟主动提起,无需他绞尽脑汁开口。“吾之所愿!”

“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今日若你真打不过阿莱夫,你真的要放过他?”

蓝静冷笑,“我不傻,阿玄早在外布防,就算阿莱夫能过我这关,我也不可能让他活着回轩辕。”

李刀彻底折服,蓝静和阿莱夫决斗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她若输了便是死,可她拼死也要亲自报仇,却又留了后手,防止因自己报私仇而误国事。

阿莱夫死后,群龙无首的十万谟羯军在黄准带领的沧州军攻打下,乱如散沙,十万军被冲杀得仅剩六万,沧州军近俘虏了两万谟羯军,大获全胜,至此,卓力格图彻底死心,乖乖奉上供奉赔银,不再生扩展版图的野心。

蓝静带领一万大军,在西部的欢送下离去,“西部王,交易至此,能不能拿下谟羯,成为草原之王就看你的本事了,我想,接下来你也不想我再插手了吧。”

“自然自然,此次我们出征的男儿大半都能回来,多亏蓝将军,自此以后,我西部与轩辕雍州永结秦晋之好。”

蓝静暗骂老狐狸。

一万大军轰轰烈烈地回程,别提多风光,当初大家都是抱着必死的心出征,谁能想到,大获全胜。

战后的雍州城,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一片萧条,被谟羯残害的百姓无数,城内到处是哭丧之声,死去亲人好友的雍州人陷入死亡阴霾,雍州大军回城,帮助城内重建,有百姓生出怨怼之声,将怨气撒在回城的士兵身上,也有理智的人依旧感激为他们守护城池的士兵。

文奇安排重建之事,有人见到他,便冲到他面前:“文先生!文先生,还要打吗?谟羯人还会打过来吗?我已经死了一双儿女了,我家里已经没人了,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过去啊。”老汉死死抓着文奇的双臂,声泪俱下,衙役好言相劝才离开,道路两旁许多如老汉这样的百姓都在看着他,眼里满是无望的希冀。

文奇叹了一口气,带人离开,来到耕地前,果然耕地经过一片践踏,植株全都折断,跟随而来的人都是负责耕种此田的人,多日辛劳付之一炬,众人又是沮丧又是气愤,“都怪该死的谟羯人!”

又有人来报,“圣女殿也被那群混蛋糟蹋了!圣女像,圣女像塌了!”

“太过分了!我要报仇!”

“是啊,不能放过谟羯人!文先生,何日起兵反击,我要参军!”

“我也要!”

文奇让他们稍安勿躁,“城主出征未归,这次虽然被谟羯人入侵,那也是因为无人防守,徐将军回来的途中与谟羯兵交手,成功击退,不必担心谟羯人再次入侵,目前最主要的是战后重建。”他看着被糟践的耕地,很是心疼,“还是先休整一下耕田,看能救回多少。”

众人只好作罢,进田里去,忽然远处传来呼唤,是一个姑娘,“文先生!文先生!成了!我们成了!”

竟是张蒨,她兴奋地跑到文奇身边,许是跑得急,气还没喘匀,她张开手递到文奇面前,手心是个不足巴掌大的土圆小果.文奇愣住,“这是……”,张蒨笑着说,“这,这是我们种的地,地豆,成了,文先生,我们成了!”为了提高成功率,官府圈出耕地种植地豆,还在百姓中召集了自愿几家的农户各自耕种,张蒨自告奋勇拿了些种子在自家院子里种上。“我回到家,见植株都有些枯歪了不少,就想扶直,谁知手重把植株拔了出来,才发现植株根部连了不少地豆,我挑了其中最大最圆的来,一棵里面就有七八个豆子,咱这么一大片,一定有很多很多!”

文奇不敢置信地接过,土圆小果硬实,还带着土腥味,却有千斤重。是了,地豆耕熟期三个月,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这死掉的植株底下也许全是成熟的种子。“耕种已熟,全力收地!”

众人高声呼应,转身埋头苦干,于绝境中见生机。

“张姑娘,有件事还需你帮忙。”张蒨红着脸,“文先生有事只管吩咐。”,文奇有些好笑,忍不住逗弄她,“替我办事,这么高兴?”,文奇微微侧头俯视她语气有些轻浮,张蒨刷地整个人跟煮熟的虾一样,“我我我……”,文奇见状忙告罪,“实在抱歉,在下孟浪,咳,我想请张姑娘让赑屃堂散步些消息。”

“什,什么呀。”

“谟羯兵明明已攻进来,却没有屠城,且很快退兵,没造成更大损失,皆因圣女殿显灵,圣女像身以身挡灾,已然摧毁,城中百姓皆可到圣女殿中,敲取圣女像身石块,以作庇佑。”

张蒨愣住,“哈?这是要彻底粉碎圣女像?不,不是应该重建吗?”

“是该重建,可得大家一点希望,圣女像受大家日夜供奉渲染,又以身挡难,能分给大家做护身石也是好的,分石还请赑屃堂帮忙,不然我怕因不均又闹出事来。”

张蒨越发崇拜文奇,“文先生果真事事周全。有您在,真是雍州百姓之福。”

女孩真诚的眼色触动文奇,未等他回味人就跑了,他捻了捻手指,或许,等两年也是可以的。

“什么新药方?”

“我出征前,你又送了一瓶新药来,那不是新药方?”蓝静在翻阅册子,上记录了摩羯所送供奉,实在繁琐,她看着就头大,便无比想念小润在时,做甩手掌柜,他也会帮你将一切安排妥当,该培养第二个人才是,抬眼看安振玄,拉扯他过来,“你也学学帮我看看帐。”安振玄当即捂住头,“啊不行不行,我看见这些东西就头晕想吐。”

蓝静气得推了他一把,他又道,“是了,我那瓶药用废料随手做的,我本想给……”,他及时止住,本想给岳母大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总之我弄错了,你吃过没用就算了,我这瓶是新的,你吃……什么,有用?”

蓝静点点头,“我那次吃过后觉得丹田热热的,吃完一瓶后,好似气血也足了些,力气也大些。”安振玄腾的就站起来,吓她一条,“有效!居然有效,为什么有效,是了,那瓶药我是用聚灵草草尖做的,为什么草尖会比整棵草的效果好,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是了,聚灵草能大量汲取灵力,既是喜生长在灵力充足的地方,也会因汲取灵力导致土地灵力枯竭,它不可能无止休汲取灵力,所以草尖灵力充盈,草径则会抑制灵力,使之达到平衡,所以整株草的效用比不上草尖的效用,草尖的结构和草径的结构不同,研究草尖结构是不是就有机会研究汲取灵力的方法,是不是代表没有灵根也能修炼……”

安振玄嘴里一直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蓝静摇摇头,“又魔怔了不成。”

安振玄如窥天机,兴喜若狂,抱着蓝静就一顿猛亲,“多得水雾那一鞭子,若不是她我也不能开窍,回去定要好好谢她!”,蓝静狐疑,“水雾?”,安振玄道:“李刀的师姐,无盐老人的孙女,长得可好看了,一身鞭法耍得可漂亮了,心思单纯,被李刀哄的团团转,这样一个人物,回头可得好好劝劝她,不能落李刀这厮手上。”

蓝静笑容可亲,手指在他腰间施力,“好看?漂亮?单纯?安小爷还真是体察入微,惜花怜草啊。”,安振玄痛的呲牙咧嘴,“嘶——痛痛痛,姑奶奶饶命,我错了错了,开玩笑呢,哦对了,我有件事忘记同你说。你阿娘怀上了!”

蓝静松了手,“怀,怀上什么?”安振玄看她愣怔的样子,有些傻静儿的模样,便捏捏她的脸,“还能怀什么,怀孩子呗。”蓝静一个反手将他压下,“痛痛痛!错了错了……”

“还痛吗?”

蓝正麒摇摇头,砚清当家的给他换药,他摆手对何咏芳道:“你走远些,小心药气熏到你。”,何咏芳有些无奈,“没有这般娇气。太后已颁旨,勤王篡位谋反,只是消息被压着,不在北边散开,行宫要修建,重建百官,南安侯马上要出征,哪里都要钱,太后又下旨征税,本来南边就乱,不知道压不压得住。”

蓝正麒面色不虞,“你便安心养胎,朝堂之事,我知太后常找你,你听过便罢了,何必操心,在家安心养胎,我们老来得子,你年纪大了,该好好养着才是。”,何咏芳低眉,“我不该管?我若不管,太后和皇上已经死在皇宫了。”,蓝正麒一滞,“我不是这意思,我妻巾帼不让须眉,多少男子也比不过你,只是得分轻重缓急,凡事有我,怀孕生子是走鬼门关,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哥儿着想。”

何咏芳不想再说孩子的事,便转话道:“谟羯入侵沧州的事你可知了?”,蓝正麒道:“昨日收到消息了,哎,怕要失守,沧州军被勤王带走了六万,剩余两万兵马受不住沧州。”,何咏芳道:“不是有静儿在。”,蓝正麒笑道:“夫人太过于看得起她了,静儿再英勇也不过是女子,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以少对多,守沧州怎么可能。也该让她回来才是,虽是裨将,但战场无眼,她若不力……我现在就请旨调她回来,沧州受不住,怕是雍州也要沦陷,哎……”

何咏芳看着眼前对自己女儿一无所知的男人,欲言又止,女儿的宏愿,在未显迹前还是别告诉他为好。

百越圣山脚下善堂内,几个小孩绕着院子追逐一起,一个女孩没看路,险些撞到一孕妇身上,在旁劳作的妇人连忙拉开她,“仔细撞到你秋萝姑姑,都快临盆,被你秦叔知道,仔细你们的皮。”小女孩做着鬼脸吐舌头跑了,秋萝抹了抹汗,“没事,我看见她了,米儿过来,跑得,满头大汗,今日功课做了没?”

小女孩米儿扁扁嘴,“人家说,我是女孩,不用上学堂。”秋萝点了点她的鼻子,“我想上也上不了,不行你到外头打听,除了贵族小姐,哪个平民百姓能让女孩儿上学堂的,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米儿做了鬼脸跑开,“那我的名额给姑姑,秋萝姑姑这么想上学堂,你替我去吧。”

秋萝被气得跳脚,正巧秦礼归来,见了忙按住她,“挺大的肚子还跳,想让孩子早点出生也该挑个好日子跳才是。”,秋萝道:“我的孩子要像米儿这般顽皮,看她出来,我不抽她的皮。”,秦礼道:“哪有没出生就给人定罪的。”,他将人按在凳子上,拿出刚买回来的零嘴给她。

秋萝边吃着零嘴边道:“小润爷准备何时启程?”,秦礼道:“再过几日,把山上的事情安排妥当,小梨花自当上圣女后也有些日子了,如今也能独当一面,有燕大巫在,又甄选了不少人才,小润爷这个挂名长老也能抽身而退了。”,他顿了顿,“就是洞里那位离不了小润爷,好在甜姑帮衬着。”,秋萝道:“都要走吗?小润爷经营这一年,圣殿里里外外都靠他,说放手就放手,未免可惜。”,秦礼道:“有什么放不放手的,这毕竟是百越人的圣殿,小润爷和我们不过是留下帮衬,一切走上正轨,还不走留着做甚,放心,等你孩子生下来,大些,我们也会回去。”

秋萝点着他的脑袋,怒其不争,“榆木脑袋,我们都走了,善堂谁管,红衣教若再生事怎么办?”,秦礼道:“善堂就是收容孤儿寡妇,做善事而已,在圣殿脚下,红衣教能管。难道你不想回雍州?你不常说想回去吗?”,秋萝叹气:“就是想回去,这儿又不能放手才恼,我们若留在这里,时日长了,这就是我们的产业,若离去,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虽想伺候姑娘,但伺候人的事终不是长久之计,我不得为自己,为腹中孩儿打算。”,秦礼没想到秋萝想这么长远,他摸摸脑壳,“放心,我虽不济,但好歹是个护卫长,月钱比旁人多些,养活你们母子没问题。”,秋萝翻了个白眼,“就你这个脑筋,还是别动的好,这些时日,你多上山走动,小梨花喜欢我的绣品,你拿去送她,燕大巫年岁大了,我这有家里健身的方子,你多替我问候她,甜姑你熟,那头你也多走动,哎,要不是我挺着肚子,这些事还是我去的好,万一你嘴笨坏事。”,秦礼摸摸后脑勺,他可不敢说他跟小梨花燕大巫这俩唯一能搭上话的也就靠秋萝没怀上时走动的情谊,说的话也离不开她,甜姑那里更不用说了,和她熟的是卫通,自己刚同她见面可是想杀她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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