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如此，原来如此！

是说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奇怪的沉默，同意自己去他家住，还同意自己教他游泳，放在庭雨疏身上，和朋友这样怎么也说不过去吧！还以为是年纪小脸皮薄心坎软呢！！

原来楼知秋你小子你们早谈上了啊！！

思及此，楼知秋一下觉得紧张起来——他没经验，尽管他和庭雨疏在一起五年，但他从未体验过中学时代的感情，更不知道如何对待这个怀揣着纯洁爱恋的青春少年，不能像吻现实中的他一样去吻他，会吓到他，不，楼知秋心想，我不能吻他。

这个将要十八岁的男孩，和他在一起待了两天，只是用看朋友那样信赖的眼神注视他，再出格一点时，他的眼神仿佛清晨的百合上边雨露中的微光，湿润、清凉、纯净。

楼知秋对庭雨疏的爱充满无法剥离的**，怎么能亲吻这个心无杂念的男孩呢？这是种偷窃，即便在梦里。

但他不能把小雨疏的爱恋搞砸，即便在梦里。

还没等他琢磨出相处之道，第二天自习课两个人就起了争执——现在他们变成了同桌，放假前大扫除的下午换座位时，楼知秋就抛弃了出生入死的兄弟周尧，高高兴兴找老婆去了。

起因是一道函数题，两个人有不同的解法，在法则和推理上，各有想法，虽然认可对方的做法，但均不觉得是最优解，互相攻击彼此的薄弱之处。

当然，数学而已，尚能接受，真正的灾难是物理，那才叫五花八门的灵活。

由于在自习课上不便出声，因此把自己的解题思路以及简明扼要的核心公式、定理写在纸上互相传阅批注。

双方都觉得物理必须较真，选择全力以赴尊重对手，把对方的解法进行分析，承认的基础上抨击其薄弱之处，再书写如何规避化解。

战况愈演愈烈，一张草稿纸写不完，楼知秋在第二张纸上开写，那埋头苦写、奋笔疾书的模样简直像在写讨伐檄文，双方仿佛在禁言状态下在打辩论赛。

最后本该早早在晚自习里解决作业的两人，拖到最后十分钟才堪堪停笔。

一停下笔，楼知秋就深感后悔，辩论果然伤人伤己，不要和心爱的人辩论，除非不爱他，否则在两人已各持己见时，除了攻击对方没有任何别路可走。

他再次无可避免地想起和庭雨疏的争吵，他虽然已经不再生气，可他仍然为那件事感到痛苦。

他骗不了自己，他真的很难过。

舞会之前，楼知秋特意请人把自己从King的候选中剔除，他不知道今晚谁会被选中，但至少要使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他穿过整个舞池，去寻找今晚迟来的情郎。

有人叫住了他，“嘿！楼！我以为你没来，我们没看到你的名字！”

楼知秋回头笑着和人打个招呼，转身欲走，对方还想问他，“你不想当King了吗？”

“我有舞伴了！”

“噢，别这样，今晚可不止一支舞。”

楼知秋的心都要飞出来了，像白鸽般振翅高飞，“今晚我只想和他跳舞！”

“他？”那人对性别感到疑惑，“他是谁？”

楼知秋举起手摆了下作告别，灿烂地回答他，“我的爱人！”

从宴会厅到门厅有一条门廊，将门厅的布局与主厅隔开，由于门厅有直通二楼的楼梯，因此需从狭窄的两侧过道穿越过去。

门厅是宴会入口的地方，不少人在这里碰面闲谈，设置了几处沙发供客人休息，还有衣帽间供客人们使用，但门厅空间却并不大，因此一通过过道，便拥挤起来。

楼知秋小心地避开别人的香槟，想走出门厅，前往入口的花园。

他刚出门，便被一大束花撞入怀中，门外站着几个好事之徒，见他一出门，便一拥而上将一个人推了过来，“嘿，瞧瞧你的男朋友！”

楼知秋一眼看到了站在花园里的庭雨疏，虽然还没弄清楚状况，但立刻伸手拦住了眼前的人。

“Joshua？！”看到对方的脸，他不解道，“你在做什么？”

男孩刚刚被推，趔趄地差点绊了一跤，他抱稳花束，抬起头，脸有些红，他的眼神没有在楼知秋身上有清晰的聚焦，初看上去像喝了酒，但只要再观察一些时间，就能轻易发现他行为上不正常的迟滞，“我听说，你今天会和男朋友跳舞。”

他把花向上举了一点，脸上有羞赧而纯净的笑意，“如果我成为你的男朋友，我能和你一起跳舞吗？”

Joshua是他同院系的学长，美籍华人，目前在攻读博士学位，两人在同一实验室，师从同一导师，合作过不少项目，他是楼知秋大学最重要的科研伙伴、良师益友，但Joshua有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先天自闭症，并表现出学者综合症，他在数学上有着超常的天赋，却很难与人进行沟通。

楼知秋深吸口气，他尽量对Joshua耐下脾气，抬手向Joshua示意走到自己身旁的庭雨疏，“我跟你介绍过，他是我的男朋友。”

Joshua不懂这有什么问题，“你不能有很多个吗？Perla就有很多个。”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怒吼，来自那个叫Perla的女孩，“嘿！你在胡说什么！你，Idiot Chink！”

楼知秋顿时沉下脸，“请你谨言慎行！”

他才发现周围人竟然不少，Perla在和身旁脸色铁青的男伴卖力解释着，周围也有人对Perla报以复杂的神情，不知是惊讶刚才Joshua的话，还是对她刚才公然发表的种族歧视言论加以谴责。

楼知秋看着众人，他不清楚前情，但能看出其中不少人都有误会，他还想解释什么，庭雨疏却不欲多留，“走吧。”

楼知秋听从他的要求，却见庭雨疏走到Joshua面前，和他说了几句话，那男孩比他还瘦小一些，听见他的话，最后看了自己一眼，抱着花失落地走了。

等到庭雨疏回到自己身边，两人一起走进门厅时，楼知秋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有这样的误会。”

庭雨疏没在意，“你别怪他，他问过我。”

楼知秋愣住，停下脚步。

“他问我他能不能也做你男朋友。”

楼知秋起先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但迟迟等不到回答，才问，“那你回答了什么？”

“我没回答他，Joshua以为我同意了。”

楼知秋露出疑惑到显得有几分痛苦的表情，“你为什么不拒绝他？”

庭雨疏一时没回答，他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到楼知秋的情绪，两人刚路过扶梯下，要穿过门廊，被楼知秋拉住，一把拽到扶梯底下通往地下室的小门里。

“你为什么不拒绝他！”关上门，楼知秋又问了一遍。

“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庭雨疏的眼神望在一处，一心二用地说着，“他在问我的许可，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楼知秋脑门都疼了，他压低声音，又急又气，“什么叫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我的事你有什么不能决定！”

他强调道，“你以前会帮我回绝别人！”

庭雨疏这才意识到楼知秋失态的情绪，他抬起头看着对方，保持冷静，想要说服对方，“Joshua不一样。他不能理解我拒绝他，和你拒绝他的区别。”

楼知秋觉得这还有待商榷，但他现在根本没心情关心这个。“你在意这种区别有什么意义？”

庭雨疏竟然在这跟他分析起来，“你的拒绝和我的拒绝对他来说，应当遵守的是两套道德逻辑，我的拒绝代表我的情感态度，你的拒绝代表着真正的许可。Joshua会把两者弄混，做错误的判断。”

楼知秋觉得他不可理喻，认为这是一种过度失真的理性，失去主体视角的变态道德！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到底在跟你说什么？他刚刚跟我告白，要和我跳舞，所有人都会以为我们在恋爱！”

庭雨疏隔了好一会才说话，忽略了他最关心的部分，“只是一支舞，今天是你的毕业舞会，你难道不打算和他跳一支舞吗？”

楼知秋不说话，庭雨疏只好续上沉默，简直是没话找话，“Joshua告诉我，从没有人邀请过他跳舞。”

“你在同情他？你对每个生病的孩子都会这样多一分包容？”楼知秋审视地看着他，微微眯起眼角，肯定地判断，“你不是这样的人。”

“知秋，你很喜欢Joshua。”

楼知秋皱眉，“你明知道……”

“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庭雨疏用眼神安抚他，“Joshua是你在大学结交的最好的朋友，也是最重要的伙伴。我不想因为这件小事伤害到你们的友谊。”

“那些推他过去的人，也许是他们有意误导怂恿，捉弄他，想让他难堪。”

楼知秋很难过庭雨疏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他的声音缓下来，“你希望我怎么做呢？如果不让他难堪，我只能不拒绝或者不揭穿，可是你知道……即使别人是无辜的，我也只会选你，我不可能让你受到伤害。”

听到他的话，庭雨疏停顿了一下，随即看了他一眼，那是一个非常复杂、奇怪得难以形容的眼神，其中没有任何被肯定的欣喜可言，甚至有一抹震惊、恐惧，更为奇怪的是，从这以后，庭雨疏就再不说话了，直到最后楼知秋放弃沟通，失望至极地转身离开。

这还不是全部的真相~但的确这是一个真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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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番外四.小楼的奇幻漂流之旅途一（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