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番外四.小楼的奇幻漂流之旅途一(完)

“我把证书送给爸爸,这个梦就会醒来。”

楼知秋再看他时,见他脸上已经垂下两行清泪,哽咽着说,“是不是因为现实中,爸爸已经不在了……”

当楼知秋一开始告知他时,他便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如同薛定谔的盒子,他不问,不去面对,一切就不会发生。但真正走到这里,他又更加害怕,这会不会是和爸爸的最后一次见面。

楼知秋没说话,只是温柔地用手指抹掉他的泪,庭雨疏知晓了他的意思,眼泪愈加汹涌,伸出手紧紧拥抱住对方,身子不住地颤抖,楼知秋抚摸着他的头,亲吻了下他的发顶。

“走吧,我陪你一起。”

等走到了楼下,可以见到那密密麻麻的筒子楼里,四周悄无声息,只有一个小格子里亮着灯,由于房间窄小,所以常常开门通风,那一抹橘色的灯光里,一个穿着围裙的男人正背对着大门在灶台前做饭。

楼知秋把书包给他,抚摸着庭雨疏的脸,用拇指轻轻摩梭了一下他微微红肿的下眼睑,“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和爸爸多说说话好吗?”

他还记得楼道里的灯有些坏了,把手电筒打亮放到他手里。

庭雨疏点点头,最后拥抱了他一下,很快跑进了楼道里。

楼道里偶尔亮灭的灯追随着他的步伐,很快,能看见庭雨疏到了家门前,从书包里取出他的获奖证书,停顿了一下,走进了门,像往常一样叫住了父亲。

父亲回过头,他长得平凡,他的笑也平凡,父子相见如往常,多么平凡。

楼知秋的眼睛顷刻便湿润了,这平凡的一幕深深击溃了他,从触手可及到遥不可及,属于庭雨疏的星星,在一夜之间全部坠落了。

他看见庭彦斌喜上眉梢兴奋地拿着证书,在说着什么,一定是来自父亲的赞美与鼓励,包容、信任、支持、坚定。

忽然被儿子抱住,庭彦斌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也许是庭雨疏又哭了,他着急地安慰起儿子来。

楼知秋的下颔边上滚落一颗泪珠,也许这是少年的庭雨疏和父亲那场未来得及进行的告别,他又忍不住心里怜爱,二十八岁的庭雨疏该去哪里寻找父亲的宽慰呢?

不多时,楼知秋感到眼皮很重,意识逐渐抽离涣散,像一阵突如其来的困倦。

他睁开眼,坐起身,看见周遭环境,自己刚才果然在宴会的休息室中睡着了。

还未从那种怅然若失的情绪中缓过来,他便看到身边安静地坐着一个人,没有任何犹豫,他猛地上前扑到对方的怀里,圈着人的腰,半是撒娇半是想念,“哥哥!”

庭雨疏搂住他的背,听见他闷着声音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楼知秋头埋在他肚子上,头贴着往上拱到他胸膛前,像个耍赖皮的软体毛绒动物,庭雨疏便用力把他抱上来点,自己向后靠在侧手软靠上,好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做什么梦了?”他询问,等楼知秋和自己分享。

楼知秋给他讲述了自己这跌宕起伏的一个长梦,隐去了庭彦斌的事,只说和小雨疏在梦里经历了一次了不起的冒险。

“很喜欢中学生的我?”庭雨疏听出他的不舍,用手轻轻玩他的耳朵,楼知秋耳朵敏感得红了,忍不住抖了抖。

“特别喜欢,那么招人疼又可爱,当然喜欢。”

“那你怎么只吻了我的眼睛?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楼知秋噌一下猛抬头,看见庭雨疏脸上的淡笑,兴奋又几分不确定道,“是你吗?”

庭雨疏笑得几分促狭,摸着楼知秋的头发,慢条斯理道,“老公,真的是我。”

楼知秋的表情瞬间变得很五彩缤纷,最后无奈一笑,“想不到你第一次这么叫我,是在那种情况下,我真的吓得半死。”

“以前想过?”

“有啊,但是想象不出那个场景。”楼知秋对“老公”这一称呼没有特别的偏好,因而从未要求过。

“看来这次给你叫出阴影了。”

楼知秋挣扎,不甘示弱,“倒也没有这么夸张!”

“是吗……老公,”庭雨疏又叫了他一声,摸他的额角,手指轻轻擦过他的眼尾,眉心暧昧而愉悦地耸了一下,“你的表情很奇怪啊。”

楼知秋脸上的神情,与其说高兴,不如说有些无所适从的尴尬,倒让庭雨疏想起好些年前两人刚在一块时的样子了。

“你明明在寻我开心。”

兴许这个称呼本来是有些情趣的,但庭雨疏不是位乖巧可人,这么叫他,轻佻又戏谑总让人觉得揶揄之意多过其他。

“不好意思,”庭雨疏没什么诚意地道歉,进而说,“以后多叫几次给你脱敏。”

这是让他发现这称呼的好玩了。

楼知秋也未在意,只是没脾气一笑,又回到之前的话题上,“其实我有猜到是你,因为只有你太特别了,但我们做了同一个梦?不可思议!这是心灵感应吗!”

他看上去对这件事跃跃欲试,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研究超自然现象了。

“或许?是我昨天做的梦,本来忘记了,刚才想起一些细节。和你在一起,还有和爸爸。”庭雨疏的声音平静醇和,即使从和父亲短暂相聚的美梦中醒来,也未能让他失态。

“在梦里时我没有现实认知,以为自己还在读书。”他思索着。

“谢谢你,宝贝。”庭雨疏没说具体,但他们都明白。

楼知秋却沉默了,忽然紧紧抱住他,认真道,“哥哥,对不起。”

“我不该对你发脾气质问你,我现在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庭雨疏有些没反应过来,慢半拍道,“什么?”

“就像这个梦,原来你对过去有很多留恋,读书交友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我不知道,这些在你心里有这样重的份量,我之前怪你不近人情,觉得你对我的感受不以为意,我才想通,恰恰是因为你太在乎我,你舍不得我失去这些……”

庭雨疏没沉默多久,叹息了一声,“你这样想……让我觉得很惭愧。”

楼知秋抬起头露出不解的神情。

“一开始他问我可不可以和我分享你,我立刻就想拒绝,知秋……”庭雨疏抚摸他的鬓角,注视着他,轻声说,“我怎么可能让别人当着我的面追求你?”

“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很强烈的驱动让我不要开口,我的潜意识阻止我那样做,告诉我那很危险。我应该沉默,甚至是默许,推动这件事发生,让别人误解你们的关系也无妨。”

“我感到很不好受,矛盾,紧张,所以一时忽略了你的感受。”他轻柔地用手指理着楼知秋的鬓发,其中含着几分无言的歉意。

楼知秋耐心地听着他的讲述,心下思量。

“有一天,你在我跟前提了Joshua的名字,十六次。”

楼知秋没意料到庭雨疏忽然说这句话,他还没想清楚这之中有什么关联,但仅仅是这句话已经让他有所警醒,他直起身,看着对方,心里渐渐回过味来,“不……难道……”

庭雨疏眼神告诉他,没有想错。

“那段时间你在写自己的协议。但你同时对眼动追随的交互策略不够满意。”

楼知秋一开始没打算这么早就自己写通信协议,但他去了一趟机器人商展和学术年会后,回来就改变了想法,决定要做自己的网络通信规范,不管是出于交互效率、通信渠道整合,还是网络加密的需求,以及未来产品的规范拓展,都需要他自己的范本。

这绝非一个小工作量,手写代码量超过万行,大到数字签名、信息加密这些必须要做的规范内容,小到拆包对每一比特的解释,还要包括网络综合管理,框架设计以及轻便优化。

在那之前他一直在做眼动算法的优化,决定开始写协议栈后,和庭雨疏说明了情况,整个人几乎二十四小时泡在实验室里,而Joshua则接手了他之前没做完的算法优化。

接手别人的代码,而且还是未完成代码,Joshua本身又难以沟通,不用想就知道两人会在实验室闹得有多不愉快,那段时间楼知秋真的觉得自己都讨厌Joshua了,好几次争论得要跟他大吵一架,都被他的涵养压了下来,他每天除了枯燥地和代码打交道,就剩和Joshua没完没了地争执。

他偶尔给庭雨疏的电话也没新鲜事可说,说不了代码,就只能倾诉一下憋在心里未能发泄的烦恼。

一开始庭雨疏没注意到什么,直到有一天偶然发现,楼知秋提Joshua的频率太高了,哪怕多数都是抱怨,但就好像,他的生活除了Joshua无甚可说。

这本也算不上大事,真正让庭雨疏耿耿于怀的是自己休假期间去探望楼知秋的某一天,在实验室里,楼知秋兴高采烈地告诉他协议栈快写完了,决定休息两天,配合他的假期。

庭雨疏问他的算法怎么办,总不好让别人一个人工作,这不是楼知秋一个人的劳动成果。

楼知秋也才想起这茬,正犯难时,Joshua兴奋地冲进了实验室,大声告诉他,自己完成了优化。

他们合作做的项目是一款陪伴机器电子宠物,不同于市面上流行的机壳外观以及电子屏脸部,那是一款完全仿真的电子宠物,具有柔软填充物和纺织皮套的外观,以及几乎以假乱真的脸部,毫无疑问,最大的难题就在于,如何使得电子宠物表情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从Joshua展示的效果来看,那的确是惊人得真实。

但楼知秋没有太早兴奋,在他开始做网络协议前,他就已经因为这难以攻克的问题苦恼了将近两个月。他万分谨慎,一边询问Joshua之前自己最关心的几个问题,一边拿过了上位机,改换指令,看演算时的数据记录、计算效率以及实物反馈。

笑容是一点一点出现在楼知秋脸上的,就像日出时,太阳会从天际的那一边隐隐泛出红光,轻微地、悄然地显露出一点若有似无的迹象,随之迅速绽放。

他的问题越来越快,越来越止不住地激动,Joshua对他的疑问似乎早有准备,一改平常交流时的口吃与内敛,简直口若悬河,对答如流。

最后楼知秋的眼神从电脑和机器人身上移动到了Joshua的脸上,震撼、敬佩、感激、充满力量和热度,无需多言的默契、理想迸发的光芒、无法阻挡的热情……那混杂了太多鲜活的情感,让他那几秒钟的眼神,显得无比漫长而深刻。

“Joshua,你是天才。”他为对方的才智深深折服,情不自禁地感叹。

庭雨疏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比自己想得在意这个眼神要多得多。

“我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他向楼知秋坦白,“可我们在一起看过很多电影,其中也有不少爱情电影,如果那一幕在电影里,我会以为……”

他看着楼知秋,他不愿意说这样的话,出于本心,也出于他的品行,但他必须要坦诚这一真实感触,哪怕那只是个扰人的错觉,他目露悲伤,“我以为那个瞬间,你爱上他了。”

或许爱就是一瞬间迸发的难以解释的激情,狂热的欣赏不正是强而有力、瞬间的激情?

楼知秋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反驳,而是坐起身,和他并肩在一处,顿了一下,又把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面对面坐着,那是一个理解而绝对包容的姿势。

“我没有意识到,我一直试图忽略那种感觉,忽略你们之间的可能性,我不愿意把他视作情敌,把他看作能够对你正确表达爱的人。直到你今晚对我说了那句话,我才知道我的潜意识为什么要那样做。我不是有意不理你,只是当时太震惊,需要一点时间整理。”

“我说了什么?”楼知秋适时问。

“你说‘即使别人是无辜的,我也只会选你’,那一刻我内心真正的诉求是,不想‘被选’。在这之前,为了掩盖这种感觉,我强迫自己认为Joshua不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具备正常交流的能力……我必须以不包含任何私心的高尚,去支持、保护他。”

庭雨疏的手从楼知秋的肩膀上,滑落至胸膛,轻轻压着,他的声音已然平静,“我从来没怀疑过你,这也不构成任何问题,但我无法停止去想那个眼神。”

楼知秋把他拥到怀里,他们全身心贴在一处。“你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或许庭雨疏今天和他说这些话,并非要他的回应或者承诺,只是坦白自己一时难以自控的情绪,当他说出口时,就已经找到了消解的方法。

“当然,如果你想。”庭雨疏卸了全身力气,躺在他身上。

楼知秋的声音很轻缓,就响在庭雨疏的耳边,几乎让他的心也一同震动着,“虽然我忘记了你说的那个眼神——对我而言如何,于你其实也并不重要,我理解你的想法,也完全理解你的感受。”

“我认为……你会那样在意一个眼神,恰恰说明我们太相爱了。强烈的欣赏一直在我们之间。”楼知秋偏头,用额头抵着庭雨疏的额角蹭了蹭。

“你在那个眼神里看到是你自己,还有我,我们两个人的爱。假如我们只是两个寂寞的人结伴在一处,不关心彼此内心的贫瘠,你不会在乎那根本称不上接触的互动……因为你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哥哥,”楼知秋轻吻了一下庭雨疏的眼角,“当你看着我时,是睁着眼睛的。”

“我明白。”彼此有着无言的默契,庭雨疏没说太多。

“老婆——”楼知秋拖长了一点调子轻轻叫他,撒娇似的,轻拥着他摇了摇,“你不要难过好不好,你难过,我也好难过。”

庭雨疏本来兴致不高,不满自己的荒唐坏了楼知秋今晚的好心情,被他的撒娇惹笑了,“我已经不在乎了,之前苦恼是没发现自己在想什么,发现我想得荒唐,感觉就去了大半。”

“还有一小半呢?”

庭雨疏叹气,“你一抱我,什么不快全忘了。看来是久不见你,才胡思乱想。”

楼知秋大感自责,自告奋勇,脑袋往他脖颈边埋,蹭来蹭去,“多抱抱,多抱抱。”

庭雨疏止住笑意推开他点,“还有事……”

楼知秋故意调侃,“现在还有什么比我更重要的事?”

“和你有关啊……”楼知秋敏锐得听出这句话中微妙的一丝局促,十分稀奇地看向对方,却见庭雨疏的手伸到自己耳后。

这动作让楼知秋无端熟悉起来,“你……”

庭雨疏看着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黑色的眼睛里情绪几变,但最终只是板正、僵硬地说,“……向你赔罪。”

楼知秋感觉耳边擦过一个轻柔的触感,一转头,赫然正是一朵红玫瑰。

人半天没哽出一句话,接过花之后,视线来回在自己和玫瑰之间打转,给庭雨疏整得有点恼羞成怒了,脸色不虞命令道,“说话。”

楼知秋被他前后的反差搞得想笑不敢笑的,又爱又觉得可爱,“变脸这么快……你,你……你知道开始我什么感觉吗?就是,我在想,哪怕我们俩今天第一次见,你刚那么对我,我都控制不住单膝下跪,立马喊‘I do’了,恨不得连夜嫁给你。”

“然后?发现我残暴的真实面目?”庭雨疏不信他的,陪他跑火车。

楼知秋情深似海,露出受虐狂般痴迷的神色,“生生世世嫁给你。”

庭雨疏:“……”

这不是他预想的效果,但看楼知秋这么高兴……算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楼知秋好奇地问。

“有段时间了,刚才在楼下想起来的。”庭雨疏从他手里取下玫瑰,像之前楼知秋做过的那样,掐掉茎身,取下自己的胸针,穿过玫瑰固定在楼知秋的胸袋上。

他点住楼知秋眉心,轻推了下,半真半假道,“我不像你有制造氛围的天赋,浪漫种。”

楼知秋顺着他手上的力道往后倒,没坐相地瘫在软靠里,隔了点距离看庭雨疏,才发现他今晚穿得好正式,标准的英式三件套装,此时解了外套挂在单人沙发里,身着西装马甲,并非常见的单排扣,而是真三扣双排戗马甲,收腰高位的设计更衬他优越的身材,肋下倒三角的双排扣简约潇洒,如同倒置的铃兰花苞,风流优雅,胸廓硬朗而不失柔和,坐下时既不会臃肿在腰间,也不会因为前襟开阔而炸胸。

由于马甲的枪驳领大开襟,领带空间充足,打的是修长的范维克结,末端有两圈螺旋线,雅致修身,那是一条月白浅色的真丝领带,绣有冰花状的暗纹。

没有领带夹,楼知秋很轻易用手指从马甲下抽出来,牵引地庭雨疏不得不倾身过来由得他玩。

“哇哦,这个领带底下还绣了一只小熊呢。特地给我看的吗?”

庭雨疏把领带拿回来,解开马甲重新穿戴整齐,“是的。”

他站起来拿过一边纯色深黑的西装外套,开始穿戴,“时间不早了,去舞会吧。”

第一次和楼知秋跳舞,对方就变了朵玫瑰邀请他,本想效仿哄楼知秋开心,结果却是把他哄笑了,庭雨疏只能遗憾作罢。

楼知秋还躺在原处不动,仰视着庭雨疏整理着装的模样,房间的吊灯光芒落在他光滑的法兰绒衣服上轻巧跃动。

从衣衫不整到衣冠楚楚,楼知秋觉得这个过程和脱衣一样性感,尤其是庭雨疏将外套披到肩上时,抬高手臂,露出腰背曲线的那一刻。

“出去之前,最后还有一件事。”

楼知秋冷不丁说了这句,猛地起身。

庭雨疏已经快走到门边,正想回头询问,被快步上前的楼知秋一把按到门上,从后舔上他的耳朵,濡湿的舌尖从耳垂勾着往上,沿着耳廓舔了一周。

舔完耳朵,又去舔鬓角,庭雨疏有点受不了这个下流的动作,半边脸都湿了,想说话,刚侧过脸,就被楼知秋逮住机会一下吻上嘴唇,舔了进来。

感觉到对方本能缩起身体的回避姿态,楼知秋稍稍躬下身子,用下巴自下而上地抵了一下庭雨疏,不让他低头,舌头却一刻不离缠得越发紧。

楼知秋在人嘴里蛮力扫荡了几圈,搅得湿粘地缠在一处爽快了,才稍稍让出点间隙,额头贴着额角,鼻尖碰着脸颊。

“十分后悔,刚在下面没这样对你。”

吻他,吻到他和自己一样方寸大乱,意乱情迷。

“现在补上。”楼知秋粲然一笑,把他翻了个身,用身体抵上去,紧紧压在门边,掌着他的脸,不容争辩地又吻了上去。

不仅是今晚,他们没见面的好多个夜晚的爱欲,都恨不得在这一个吻里尽情发泄。

门外隐隐传来音乐与喧闹,与之相反,此间寂静而情热异常。

庭雨疏热情地回应他,手臂环上他的颈项,偏过头一点,鼻尖错开鼻尖,嘴唇贴着嘴唇,心脏连着心脏,像水晶球里闭着眼睛贴面吻的树脂小人,旋转在八音盒的旋律里,雪花静谧地轻盈落下。

楼知秋简直吻得没有底没有边,不知疲倦。

不知吻了多久,庭雨疏的舌头都酸得不行,按了一下楼知秋的肩膀,示意停下,对方得了这个信号,却变得更变本加厉地狂热,右手从庭雨疏的脸颊抚摸过去,扣紧他的头,甚至把拇指按进庭雨疏的耳朵里,暧昧地按摩,顷刻让他战栗发麻到肩颈。

这就变得像强迫了,庭雨疏开始挣扎,想往后,被抵在墙上,想往旁边,又被楼知秋瞅准时机把腿卡了进去动弹不得,只能贴在墙上挣扎扭动着身体,被对方捏着腰背掐过来熟稔地爱抚几下,庭雨疏抽动了一下腰,敏感地立刻丢了力气。

他攀在楼知秋身上,把他当救命的浮木,动作一时像投怀送抱,一时像推却抗拒。

“知秋……知秋……”庭雨疏紧皱着眉,偏过头被吻得无处可躲,手指从他的胸膛推拒着不断上滑,按着他的下巴要推开。

楼知秋真是被这几声名字喊得身心通畅,并非斥责恼火的声相,而是满含无奈的商议。可怜掺杂着祈盼的无助,一点不易察觉的小意温柔,把主动权全权交给自己的依恋之态。

商议就是可以拒绝咯。

楼知秋全把他的叫唤当□□称情语,不管不顾地继续吻,他舔到庭雨疏的上颚敏感的软肉,粗糙的舌苔紧贴着狠狠一刮,直把人弄得喉头紧缩,刺激得不住战栗发麻,难耐地仰起头,喉咙呛了好几下。

楼知秋看他是真的要倒气了,松开了点桎梏,见他脖子通红一片,被领口最上的扣子束缚紧了,帮他解开,“头回见你自己戴领针,我还没来得及欣赏呢,这就得拆下。”

“那你别拆。”庭雨疏刚缓过气,现在烦着他,没好气回。

“你可别这么说……”楼知秋手下不停,清纯地轻吻了下他的脸,好心好意地提醒,“你这样搞得我有点想在这把你全身衣服都拆了。”

庭雨疏登时警告地刮他一眼,紧接着大感不妙。

楼知秋顺着他胳膊张开一搂,又让人滚回臂弯里抱着,这动作特别适合跳舞,像交谊舞贴面的那一刻,楼知秋把他胳膊反绞着带着摇摆两下,把那种耳鬓厮磨、缠绵悱恻的劲儿都带了出来。“我懂你,你也懂我,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嗯?”

庭雨疏刚想说话,又被他再次以吻封缄,狂热地撬开他的齿列。

这回庭雨疏真有点恼了,因为楼知秋的手挑开他的领带,解了马甲的一颗扣子,贴到衬衫上,指尖在缝隙处蠢蠢欲动,行径越来越荒唐。

楼知秋不给他挣扎的机会,吻他像奔着什么冲刺一样,越来越凶,越来越狠,两根舌头湿漉漉交缠在一起,仿佛另一种交合,他攥紧人胳膊在对方反抗间几次抵到门板上撞得闷响,两人的身体亲密无间地贴紧到溺毙,那朵玫瑰在两人胸膛间挤压着,仿佛燃烧着被蹂|躏失常的心脏,身体的热都烘了出来,透过裸|露的血色肌肤交缠在一处,穿戴整齐的衣物在维持他们岌岌可危尚可保留的人性,炙热、窒息、至深至切,除他们之外,一切都变得好无关、好空旷。

Love me like you do,touch me like you do.

庭雨疏挣扎不过,又舍不得伤他,别无他法,只得勉力地轻舔他的嘴唇示弱,得了对方大发慈悲给予的喘息,含糊地叫他,混在一片口齿交接声中像是啜泣。

楼知秋逐渐感到对方挣扎力度变小,膝盖在自己腿上打滑,手臂把庭雨疏紧紧箍在怀里,越吻对方的身子越沉越软。

他松了口,捞了一把从他身上要滑下去的庭雨疏。

庭雨疏扶着他手臂,弯下腰支撑着身体,那一对微攒的眉,像害了什么大病,显露出虚弱缠绵的病气来,这下人真是什么气都没了,光喘回魂就要半天。

楼知秋就看着他,先是衣衫不整,再是两眼失神,脸上梨花带雨的一片乱红,什么眼泪啦,汗水啦,下巴上淌着晶莹的涎水,流到脖子上,险些打湿衣领,这下的确是泪水涟涟,口水潺潺了。

楼知秋绅士地用手帕给他擦拭脖子,从下往上,紧贴脖颈曲线细细擦过,温柔地问,“受不住了呀?”

庭雨疏瞧着他,半天也没说出来一个字,因着泪痕犹在,怎么看怎么惹人爱怜。

楼知秋擦净他的脸,最后用手指撩过感受了下肌肤的干燥光滑。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给庭雨疏穿戴好领针,整理好胸襟,楼知秋吻他的咽喉,低低地道,“你的尖叫、哭喊、求饶,我随时都能听见,始终出现在我耳朵里,控制我,干扰我,从好远好远的地方传来,催促我一再把你打开。”

朋友老觉得小楼很不会do,我说怎么可能,小楼那么爱玩,和亲爱的哥哥玩,肯定什么好玩怎么玩啦(

另外这个矛盾点,起源于我看了一部电影《马戏之王》,18年看的,当时里面有个情节,男主从一位歌手夜莺上看到了自己的商机,在夜莺第一次登台演唱时,唱了Never Enough,真的非常震撼……即使我只是电影外的观众,第一次看时也被情不自禁震撼落泪,在电影中男主一样热泪盈眶地看着她,我当时以为男主爱上了夜莺,那个眼神太像坠入爱河的臣服瞬间了,就好像他的灵魂已经完全归属于她,但之后却意外发现并没有,不得不说当时我倍感惊讶和反思

从那之后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狂热的欣赏与爱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和界限

虽然写到了这样的情节,但我觉得这个思考还是要继续下去

在这里我做出的解释是,小楼和雨神之间的爱恰恰包含炽热的欣赏,他们的精神相近,灵魂相通,才会在见到小楼的欣赏之情时,产生爱的错觉。

那么这一番外到此结束,下一章番外大概是求婚吧,不过依然是感情危机(望天,总觉得精致的矛盾与危机更有趣呢……(至少莫名其妙的怀疑和路人炮灰的意外乱入不算“精致的矛盾”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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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番外四.小楼的奇幻漂流之旅途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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