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收网

五十八、收网

王府的书房中捉住了“耗子”,初九虽然是大功一件,但他的心里没见有几分欣喜——被抓住的人名叫李寒,是三年前进入王府的。

这几年他一直跟着初九做杂事,是每月月末清扫靳王书房的四人之一。李寒平日里做事老实踏实,初九怎么都没想到,李寒会是那只“耗子”。

李寒的整个右手都被捕鼠夹夹得血肉模糊,胡仙医为他包扎了伤口,还用上了极好的止血药,好像生怕他疼得说不出来话,交代不清楚事情一样。初九被靳王挑着,负责审他,李寒也没什么好推责的,还没等动鞭子,他就都招了。

“王爷,我们在李寒的屋里搜到了两张银票,都是一百两的,到任何一家钱庄都能兑成现银。”前往搜查的士兵长将一个包袱放在案上,打开来,将银票取出后,摊出了一堆碎瓷片。

“银票是他自己交代的,瓷片则是他交代了埋的地方,属下带人去挖的,在城南的一条巷子里,他趁月初休沐的时候去的,不敢埋得太近,怕被人发现。”

“看瓷片的色泽,是王府的用度。”靳王拿起一片,问他,“他还说什么了?”

士兵长上前,“再就没了,后面都是初九审的。”

靳王点了点头,转头去找初九,发现他就杵在自己身后,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此刻却一声也不吭,像是个等待他问审的犯人。

“怎么了?”靳王看了他一眼,“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初九急忙摇头,“没、没什么,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靳王扯起唇角,似有若无地笑了笑,“不忙,再等等丁大人。”

话音落下没多久,丁奎的马轿便到了王府门口,他亲自押着一名犯人运到王府后,识趣地没进去听审,转头就走。

今夜的幽州城门可真是热闹,北正门被冷箭射死了一个拿着真令牌,差一点跑路的吴老二,东侧门抓到一个拿着假令牌,被丁奎的人马当场摁住的倒霉虫。

这人被五花大绑地拖进王府正厅,和李寒扔到一起。

靳王扫了这两人一眼,转头问初九,“眼熟吗?”

初九从接到命令去讯问李寒的那一刻起,心里就绷着一根弦,如今被靳王这三个字砸得一懵,心弦立刻挣断,双膝一软,砸跪在地上,急得全身打抖。

“认、认得……”

“认得,就好。”靳王抬步走到两人跟前,低头睨二人一眼,“这个人叫李寒,这个人叫刘瑞,都是跟着你的下人。”

初九吓得呼吸一抖,趴得更低。

“东西搜出来了么?”

身侧士兵应了一声,连忙递过来一枚玉佩,“启禀王爷,在咱们王府的库房里趁夜爬狗洞进去偷窃玉佩的人是这个刘瑞,您将另一枚玉佩挪放到书房后,李寒又想去盗,也就是今夜——被咱们在书房里逮了个正着。两枚玉佩如今都在这了,您过目。”

靳王拿起两枚那两枚和龙鳞佩的形状极相似的翡佩,对李寒道,“本王还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呢,没想到你还有同伙,两个人一前一后,争着往库房里探头。你们不在本王近身伺候,从哪里打听到龙鳞佩的事?”

刘瑞瑟缩着脖子,眼珠子一个劲地往初九身上瞟。

初九吓得大叫,“王爷,我没说过!你别血口喷人……”

刘瑞道,“您是没直接说过,但您不止一次提醒过我们,说王爷身上的物件一样也不能碰,尤其是那枚玉佩……我就留了个心眼。”

李寒抬起头,壮着胆子看了靳王一眼,“您那日从库房出来后,突然说到龙鳞佩有大用,能当北疆各州府关卡的‘通行令’,您说转放到书房的时候,我就知道……刘瑞他那晚在库房里偷的那枚是假的,今晚我就……我就……”

刘瑞猛地转头,恶狠狠地说,“那你竟然不告诉我,害我今晚——”

李寒反唇相讥,“你偷着玉佩的时候跟我耀武扬威,也没把我当个人!活该!”

“在王爷面前,谁敢放肆!都闭嘴!”一边的士兵长吼道。

靳王静静地等着他二人“狗咬狗”,好在是这两个蠢货作案,否则自己怎么能单单两枚玉佩,如此拙劣的手段,就钓出王府里藏匿的两条“鲶鱼”?只可惜,背后那条“大鱼”还没现身,这些小喽啰不过是“那人”随手用完就丢掉的骰子,赢局的那把刀,既然能藏得这么深,绝非一般杀手。

想到这里,靳王忽然指着桌上摊着的碎瓷片,“这原先是一个茶杯吧?就是当日任大人在王府中喝茶时,用的那只杯子。”

初九看了一眼那些碎片,点了点头。

靳王拿起一片瓷瓣凑到鼻尖闻了闻,杯片呗泥土的气息侵蚀,早就闻不到素兰的香味了。可就是这个曾经抹过素兰枝汁液的茶杯,成了送任半山进鬼门关的第一道催命符。

靳王低头问李寒,“杯子从哪里来的?”

李寒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初九。初九不敢看他,只是拼命摇头。

“不是?”靳王转过头,“我怎么记得,当时本王确实是让你去泡的茶。”

初九哭出了声,全身跟着打抖。

靳王坐会椅子上,露出失望的眼神,“当日本王说北上的日子提前了,你还哭,说本王不能在幽州过年,本王还安慰过你。那夜恰逢郭大人和任大人来王府做客,本王就命你去沏上一壶茶。你倒是会耍心思,以为本王什么都不记得了。”

初九哭着爬到靳王腿边,抓住他的裤脚,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哭。

靳王没有踢开他,而是用手指夹起那两张银票,在他面前晃了晃,“本王记得去年给你的红封就是这两张票子,你说本王给多了,本王当时还笑说,就当是往后十年的。”

那两张银票就像是两鞭子,狠狠抽到了初九的脸上,他吓得尖叫一声,匍匐在地上,哭吼道,“王爷,我……我……”

可是他哭,哭也没有任何用。

靳王冷冷道,“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我没……我没……”

两张银票,一个茶杯,全部经了他的手,两只“耗子”,也都成了他的人。

一句“证据确凿”,初九百口莫辩。

“你要我相信谁?”此刻,靳王看着初九的眼神,再不见往日里的谈笑,这种陌生感让初九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前他只见靳王对郭业槐和任半山时,看见过这种冷漠疏远的眼神。

“王爷,就是他,都是他指使我俩的!”刘瑞像是趁热打铁,把初九狠狠锤死,跟李寒一起吼,“银子是他给的,茶杯也是他弄的,王爷……饶命……”

“不……不是的……真不是……”初九呜呜地哭着,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他左右看了几眼,发现所有人都正用这种抓住“罪魁祸首”的眼神凝视自己,他的心彻底凉了……

“你胡说!你胡说……”初九哭吼了一声,壮起胆子,朝李寒和刘瑞扑过去,拼着弱小的身体,好像要将对方撕碎。

三人扭打在一起,初九一边抓,一边还狼狈大叫,不知道在嚷些什么。

靳王皱了皱眉,冲左右两侧的士兵摆了摆手,“都弄走吧,关到本王看不见的地方。”

初九是在自己的惨叫声中被士兵抬出去的,被抬至门口时,他看见一直等在从门边的翟叔一瘸一拐地冲过来,跪到靳王身前,要为自己求情。

初九喊了他一声,那老头回头看了他一眼,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原来还有一个人,肯在这座王府中为自己说上一句话,哪怕是以卵击石。初九憋着哭声,朝翟叔喊了一声,示意他别再求情,别把自己赃进去。

翟叔却没听,他执意匍匐到靳王脚下,颤抖着说,“王爷,初九是个好孩子,他真的没干过这些事……他真的……没干过……”

靳王低下头,神色淡漠,“翟叔,您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初九是无辜的?若不能,他就得顶这个罪。行了,本王乏了,都散吧。”

初九被丢进后院柴房的时候,头不小心磕在地上,肿出一个血包。他捂着头缩在草垛里,抓着枯草,哭得撕心裂肺。

那个他一直崇敬、心疼、担心的人,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为什么那些人连听他解释一句的时间都不给……

可是他又一想,王爷其实是给了他解释的时间的,是他自己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从头到尾只知道哭。

初九懊恼地猛锤了几下冷硬的泥地,抬头环顾这间鬼气森森的黑屋子。

他记得自己遇见王爷之前,也曾睡过这样的屋子——那是在自己的母亲病逝的那天夜里,家里四面透风,冰冷刺骨,他身边就躺着一具没了温度的尸体,没钱买棺材,自己就找了张草席给母亲盖着,怕她冷。

那天夜里,他就这样守在母亲的尸体旁,从天黑哭到了天明。

他没什么本事,遇着事,就知道哭。

他记得第二天早上,他将家里仅剩的两个窝头送给了躺在家门口一名奄奄一息的乞丐,然后恍恍惚惚地走到了河边,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就在准备跳河的时候,这个人出现了。

王爷穿着一身银色盔甲,像天上神兵一样,拽了自己一把,就这样,将他从阴曹地府一把拉了回来。

初九记得,王爷当时指着身后那些受伤的士兵,冲自己喝到,“这些人中,有些连腿脚都折了,都还在拼命地活,你手脚健全,死什么死!”

那一天是正月初九,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

想到这里,初九更是泣不成声,他差事没做好,是该挨罚的。

这时,柴房的门锁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站起来,以为是王爷来寻他了,却没想到,竟是翟叔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翟叔……”初九抹了一把眼泪,抽噎道,“你怎么来了?王爷呢?王爷肯见我了是不是?”

翟叔摇了摇头,冲着他叹了口气,“九啊,你怎么能做那些事呢?”

初九睁大了眼睛,“连你也不信我吗?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干过……”

翟叔走到初九身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王爷好失望啊,他一直在说,怎么能是你呢……”

初九的眼神黯淡下来,“我让他失望了么……”

翟叔哀叹一声,嘟囔着,“九儿,你应该离这些事远远的,别沾。”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初九念念叨叨,来来回回就是这几句话,“我让他失望了么……让王爷失望了……我不能让他失望的,他救过我,是他把我那条河里捞出来的,还花钱买了棺材,帮我安葬了我娘……我不能让他失望,不能……翟叔,你再去帮我找王爷说说,看他愿不愿意见我,这回我不哭了,我告诉他我没有做过……”

“走!”忽然,翟叔心一狠,扯着初九的胳膊,“走,翟叔带你走!”

初九使劲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走,走了不就真成畏罪潜逃了么!我不能走!”

“你不走!他们就要了你的命!”翟叔低喝一声,“走吧,我带你从后面走!”

初九想挣脱翟叔的手,却发现这人力气大得根本挣脱不开,他整个人几乎是被翟叔半拖半抱着,架出了后院,来到王府后墙的矮洞。

“不、我不走!!”初九掐着矮洞的墙缝,大吼,“翟叔!你放开我!我不能走!!”

墙上的矮洞极小,翟叔猛一用力,就将初九从矮洞塞了出去。

初九被大力猛地推了一下,几乎是用滚的从矮坡上滚到了墙外的河边,初九立刻浑身湿透。

“翟叔……你……啊啊……”

初九想要爬起来,却被翟叔大力地推进更深的河水,他的口鼻立刻进水,腥腐的恶臭味啥事冲击喉咙,冰水扎向四肢,眼神渐渐在河水中失了焦距……

就在他马上失去意识的瞬间,忽然,感觉身体被人大力地拽了起来,托起后放到了一个木筏上,方才溺水的窒息感让他失去了所有力气,此刻他只能微微睁开眼,茫然地望着方才要将他置于死地,又一把将他从河水里捞起来的人。

“翟叔……你……你为什么……”

“走!听翟叔的话,走啊!!”

初九一把攥住翟叔的手腕,执着地问,“为什么……杀我,又救我……”

翟叔的眼神逐渐空洞,跟着指骨一缩,扣上初九的脖子,“我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

“呃……”竹筏上,初九的手脚伸开又缩,快被掐断气了。

忽然此刻,河边闪烁着几十束火把,这条暗河的岸边映得灯火通明。

翟叔下意识松开手,初九猛呛一声,从竹筏上挣扎着滚入河水,拼命地逃开这人的桎梏,往岸边游,终于被两名士兵抓住手腕,一把拽了上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缓步走到自己跟前,将他从冰冷的水里扶了起来。

初九一把抓着那个人的胳膊,解释道,“王爷,不是我……”

“本王知道。”靳王冲他笑了笑,往身后招了招手,几人上前,用被子将初九裹住,从水里抱了出来。

靳王站起身,看了一眼水里已经被制服的老人,一抹冷意终于从眼底浮起,“本王等这一天,等得挺久了,翟叔。”

翟叔的脸色由白转黑,再逐渐阴沉。

“李寒和刘瑞都是您老收买的人,你就是隐藏我王府里,最深的那把‘刀’。”

翟叔望着靳王,突然他猛扣齿,却被两侧早有准备的士兵一把抓住下巴,往他的上下牙中塞进一个木棍。

“想寻死?”靳王冷声道,“事还没交代清楚,就想死?将他身上所有能自戕的利器全部收了,绑好他,派人一眼不眨地盯着。”

“是!”

丛中坊中。

二爷一直没睡,盯着王府的信,直到薛敬踩着夜色快步走进屋,他的心才彻底落定。

“收网了。”薛敬走到他身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一切顺利。”

二爷低头,看见他双腿都是湿的,急忙问,“怎么回事?”

薛敬就着他那杯喝剩的冷茶,一口饮尽,用袖子擦了擦嘴,这才喘了口气,将方才在府中“收网”的过程细致地讲了一遍。

“李寒手里的二百两银票是翟叔暗地里赠他的,不是初九那两张,我诈初九用的,结果这小子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就知道在堂上哭。手下们在初九的房中找到了我赠他的红封,这小子缝在自己的枕芯里,一分钱都没舍得用。”薛敬叹了口气,不禁有些心疼,“可怜巴巴的,回头我给他买点好吃的,哄一哄。”

“你可一定得哄着点,这么忠心的下人难得一见,你就这么把他当‘饵’钓鱼,孩子要被你吓死了。”二爷笑道,“所以银票是翟叔私下给的,我猜李寒和刘瑞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薛敬点了点头,示意他,“还有水吗?周旋了一晚上,我快渴死了。”

二爷拿起手边的茶壶,又顺手拿了一个新杯子,结果被薛敬一把抢过了壶,偏要往手里那个杯子里倒,“我就用这个,你这个杯子的水甜。”

二爷无奈道,“说正经事呢,别东拉西扯。”

薛敬又豪饮了两杯水,嗓子终于透亮了,这才道,“对,李寒和刘瑞不知道那人是翟叔。这两人都是跟着初九做事的,平日里,李寒负责清扫南苑和书房,刘瑞则负责王府后进,也包括那扇后门。这整件事中,李寒是那个帮翟叔更换有毒茶杯,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任半山归西的‘耗子’。而那个刘瑞么……”

“王府后门?”二爷注意到这个位置,忙问,“翟叔让这个刘瑞,盯后门吗?”

“刘瑞是能光明正大清扫后门的下人,而胡立天曾在事发前不久,来过后门。”薛敬隐隐道,“刘瑞说,‘那个人’一直让他暗中帮忙统录进出王府后门的所有生脸,而胡立天平日里是不会主动来的,除非有要事。他想单独见我,又怕通报的人会有问题,所以不敢打草惊蛇,在门口转悠了一阵就撤了。却被那刘瑞当‘邀赏’的大功记了下来,转头告诉了翟叔,翟叔留意到了胡立天,这才有了八敏河食坊中,那场设计好的‘杀局’。”

二爷点了点头,了然一叹,“我还一直在想胡立天隐藏得这么深,到底是怎么被翟叔发现的,原来他曾在王府后门冒过头。你是什么时候锁定翟叔的?”

“我也一直没有发现,直到昨天,胡立深递来了那张纸条。”

“那串数字?”

“是。”薛敬从怀里掏出几页纸,又将胡立深给出的那串数字放在旁边,对照着说,“十六,三十,一百,二十六,十八……你看,对得上吗?”

二爷拿起薛敬放的那几页纸,是去年年底某一天,王府外出采办的账目记录——冬月十六,粟米三十石,白面一百斤,菜油二十六坛,猪肉十八斤……

“原来你那日突然找库房的人查账听账,是为了对这张纸条上的数?”

“我雇来的那个账房,林先生,是个精细的主,每一笔入账和出账都印在他脑子里。我不敢打草惊蛇,便借着他统账的档口,随口报了这串数,他立马将这一天的账目翻给我看。毕竟这王府里能大量数字出现的地方,只有那间库房了。”

二爷抿唇一笑,“聪明。结果这事连我都瞒着,还找理由说是去库房寻礼的?”

薛敬冷不丁往他腰间的玉带上瞄了一眼,“寻礼是真,听账是顺带的。你……你这腰是不是勒得太紧了,之前我系时不打这个扣眼,还是你又瘦了?”

“……”怎么又开始没正题了?

二爷顺手将盖在膝上的薄毯子往腰上扯了扯,若无其事地说,“可这串数最后这个‘五十一’不在账目上,咝……难道是?”

“年龄。”薛敬立刻道,“没错,你跟我猜的一样。”

又压低声音,“这几页账是翟叔入的,他主要负责王府食禄的采买。胡立天一定是在某一天,因为发现了翟叔可疑,才留意了这个人,想用这串数提醒我留意。可是我想不明白,胡立天是总兵府常职护卫,平日里效忠城防,而翟叔是我府中的管家,这两人之间八竿子打不着,到底胡立天是怎么看到翟叔外出采办的账目,还能记下来,用来提醒我的,他们中间到底有什么牵扯?”

二爷看了一眼账目上的日期,猝然一笑。

“你笑什么?”

二爷静静地看着他,“你说,除了王府的账房先生会录下这么清晰的采办数目外,还有哪个地方会留档呢?”

“那自然是幽州的食禄寺,官家采办油米官盐的食门。王府多年来的食禄都是从那里采购的。可那边的店面都是各自经营不同类目,油是油店,米是米铺,账目不可能都记在一个本子上,让他誊,他怎么……”说到这,薛敬忽然猛地站起来,“难道说——”

“想到了?”二爷靠回椅子上,淡淡道,“胡立天根本没有看过你王府的账目,他也不需要看,他就是去盯翟叔的。那日翟叔出门采办时,胡立天一定是跟着他的,顺便把他在每家每户采办的油米记了下来,所以跟林先生记在他账目上的数字完全吻合。胡立天记录了采办数目后,再在尾巴上描下这人大概的年龄,最后在这张纸条的背面,用指甲刮了一个日期戳——”

他让薛敬靠近自己,拿着他的手指,在这张纸条的背面角落里,摩挲了一下,轻声问,“哪天?”

“腊月二十三。”

“前一天呢?”

薛敬想了想,大惊道,“任半山猝死那晚!”

二爷松开他的手指,意有所指道,“所以你审问的方向明确了吧?另外,胡家那个小舅子也没找到,还有杀害胡立天的那个朱唐,也不知去向,事还没完。”

薛敬尚在余惊之中,手指也因为他方才无意识的触碰而微微发烫。

二爷看了一眼他湿哒哒的裤腿,“我这里有干净的衣服,你换了再走。”

薛敬正沉浸在这件事中没反应过来,只随口“嗯”了一声。

片刻后,他抬起头,迟钝地问,“你说什么?”

前情回顾:

任半山前来王府喝了杯添了毒的茶,是在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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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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