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风搬离庄园的时候，凌霜因为家里的事情耽搁了一阵，等她再去庄园时发现这地方已然死寂一片，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的右手还提着那个熟悉的银色小箱子，里面装着她宝贵的器械，是她从家里千里迢迢拿过来的，在这之前她甚至有种献宝的心情，想展示给秦风看。

可如今整个庄园都空了下来，连凌霜熟悉的机器人都已搬离。

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凌霜把庄园逛了一圈，走得人都累了，随处找了个台阶坐下来。上午的阳光落在凌霜的身上，暖烘烘的，她眯着眼睛，情绪逐渐走向低落。

凌霜低头避开太阳，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庄园的地形图。

前几次过来时她都是直奔卧室，直到今天才算是把整个庄园逛遍，熟悉是熟悉了，但其实以后大概也没有熟悉的必要了。明明半个小时前，她还在愉悦开着自己那辆老旧的能源车，甚至情不自禁哼起了歌。

明明不是小年轻了，却还是会因为去见一个人而开心。

这样的落差让凌霜觉得不适，但她很快收敛好情绪，打开终端，向某个信号发出通讯邀请。不多时，信号链接，那人接收通讯邀请，对话开启。

凌霜低垂着头，说：“哥，帮我查一下秦风的位置。”

……

秦风是在小孩子的玩闹声中醒来的，醒来在陌生的房间里有片刻的愣怔。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意识到，自己换了个新地方。

孤独才是生活的常态，他竟可笑地开始无法适应。

昨夜病情恶化，他躺在床上感受到从骨头处传来的疼痛，从断裂到愈合，每一秒都极尽折磨人，消磨人的生存意志。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秦风才勉强睡下，不过几个小时又被吵醒，这已然是近日的常态。

秦风并不介意小孩玩闹的消息，醒来也只是安静躺在床上，沉默地盯着天花板发呆。某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偏头望向床头前的那束花。

被精心照料的花此刻生长得极好，粉红色的花瓣开得张扬肆意，正是最好看的时候。花瓣层层簇拥着，深深浅浅的粉色与房间冷调的颜色格格不入。秦风再次盯着那花出神，明明是光都照不进来的卧室，那花却开得格外热烈。

安亚走进卧室的时候，秦风仍维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他把早餐放到桌上，一如既往开始跟秦风汇报。搬到研究院附近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想借机见元帅的人更多了，有时秦风都难以拒绝。

暗夜军团的新团长文森第七次来拜访的时候，安亚终于开了门，请他进来。

“好久不见，安亚。”文森笑着打招呼，目光不动声色在屋内扫了一圈。

“果然是你，恭喜。”安亚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文森身上团长徽章，刚说完恭喜，就见到文森环顾四周的举动，顿时无语得翻了个白眼。

想想也是，文森的谨慎与细心是出了名的，如今是他上位，安亚一点都不奇怪。

文森虽摇身一变成为团长，但在昔日战友面前并没有架子，开口就是：“要不我们换换？”

安亚一脸警惕看着他，文森继续说道，“元帅对我也有救命之恩，我也想照顾元帅。”

“您可别了，文森大团长。”安亚说，“元帅要见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文森笑了笑，不再逗安亚。

午后室内安静，但隐隐能听到窗户外边的动静。文森走到卧室附近，忍不住放轻了脚步声。卧室的门打开，文森一眼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元帅，他的眼圈一下红了，想起过去元帅意气风发的样子，文森深呼吸两秒，尽量轻松走了进来。

“元帅。”文森右手握拳放在胸前，“文森不负使命。”

“做得不错。”秦风半靠在床头，慢悠悠鼓励了一句。

文森有些许激动，又尽力压制住，绷着脸色跟秦风汇报军团近日风波。明明秦风现在不必管他们了，但他们仍是第一时间把所有情况跟秦风汇报清楚。一个说，一个听，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文森注意到秦风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关心问了一句，发现这种情况下医生竟然是让秦风忍着，以便能得到药物发作的详细数据。文森一下撕去好脾气的伪装，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不是折磨人呢，首都星的医生就这么干看着……”

声音太大了，安亚伸手推了文森。

话是不能乱说的。文森很快意识到，但仍嘟囔了一句：“那也不能随便拿元帅试药啊！”

“我同意的。”秦风回了一句后岔开话题，三人又说了会儿话，秦风便下逐客令。文森知道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影响秦风休息，他很快站起来，面上有些纠结，随即他下定决心，对着秦风说道：“元帅，半个月后我就要回暗夜驻地，您跟我一起过去吧，别的不敢说，我一定会给您找到最好的治疗团队。”

首都星的医生，他是存在偏见的。他们的医术也许没问题，但背后的立场就太过于复杂了。

秦风摇摇头，婉拒了文森的好意。

文森没再劝，其实他看出来了，躺在病床上的元帅被很多负面情绪裹挟着，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开导元帅。这次他虽走得干脆，但心里仍没放弃自己的打算。

回去再想想如何劝服元帅。

很快卧室只剩秦风一个人。

秦风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也是有事情可以做的，虽然倚靠的姿势不如躺着舒服，但他仍维持着这个姿势，打开自己的终端，查询自己名下资产。原先他打算将自己的财产分为两份，一份给安亚，一份捐出去。现在他有一点新想法。

他想给凌霜留些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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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