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内。
时岁坐在浴桶旁的矮凳上,小脸皱起,显然是身上有哪处不舒服。
此刻时岁的腿正被萧寂野用左手托着,他的右手拿着棉棒小心翼翼地给时岁处理膝盖上的伤口。
方才时岁帮萧寂野沐浴完,本想着推他回去让宋正昆为他针灸,免得误了时辰,没想到萧寂野却叫青竹把药箱拿来。
时岁原以为是萧寂野身体哪处受了伤,正要问,就听萧寂野让他坐下。
等青竹拿来药箱,萧寂野竟二话不说直接托起他的腿,时岁这才明白萧寂野这是要给他处理伤口。
“不用了将军,我自己来就好。”时岁怔了怔,忙要抽回自己的腿,却被萧寂野一把按住。
萧寂野力道不大,却让人挣脱不开,时岁挣扎无果,塑性就由了萧寂野。
时岁双腿纤长,肌肤莹白,膝盖因下跪显出的红痕格外刺眼。
萧寂野眼眸一暗,他静默片刻后取出药箱上的棉棒沾了些药膏往那伤痕处擦去。
其实萧寂野动作不重,可时岁却觉得很疼,再加上在皇宫受了萧崇的委屈,不知怎的,他的眼角竟渗出一丝泪来。
“将军,您轻点~轻点,疼......”时岁轻语,尾音中带着点点委屈,萧寂野手下动作不由放轻了些。
等萧寂野擦完药,时岁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出腿道:“谢谢。”
“夫妻之间不必言谢。”萧寂野盖上药箱淡声道。
时岁一怔,萧寂野好似和从前不太一样了,无论是行事还是说话风格,都与他刚穿来时大不相同。
是不是说明萧寂野对他已经没了杀心?时岁在心里重重地点了头,一定是这样的。
时岁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萧寂野的腿疾便会好,紧接着萧寂野就会因北狄来战被派往边关,到了那时他就寻一处谁也不认识他的风水宝地逍遥自在地隐居。
不过,要去隐居,必须得有足够的钱,[时岁]带来的嫁妆差不多都被挥霍光了,他到哪去弄钱?
想到这里,时岁不由地皱起眉头。
一旁注意时岁神情的萧寂野问:“还疼吗?”
时岁这才回过神来,他松了松眉心,扬起嘴角道:“不疼,夫君擦过药便不疼了。”
“嗯。”萧寂野应了声道:“回去吧。”
时岁嗯嗯了两声,站起身推着轮椅朝卧房的方向走去。
所幸时辰未晚,没耽误针灸。
此刻卧房里只剩下宋正昆,他远远瞧着时岁推着萧寂野进来,便赶紧迎上来恭敬地行礼。
宋正昆抬头之际,正好看见了时岁身上的披风。
那分明是将军的披风,宋正昆简直要压不住自己的嘴角。
“你笑什么?”萧寂野瞥了眼宋正昆凉凉道。
宋正昆闻言赶紧一脸正色回答道:“没什么,将军,在下为您施针。”
时岁也不知道宋正昆在奸笑什么,不过他并未多想,萧寂野针灸之际,时岁便拿着干净的帕子擦拭湿发。
等宋正昆针灸完毕,时岁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他走到床榻边准备给萧寂野按摩,却不想从前早应离开的宋正昆却杵在一旁一动不动。
时岁以为宋正昆还有事便道:“宋大夫,你还有事吗?”
“哦,没了没了。”宋正昆嘴上这么说,脚步却丝毫没动。
“没事还不快走。”刚针灸完的萧寂野面色有些泛白,他看着宋正昆冷声道。
宋正昆虽然被撵,心里却极高兴,他拱了拱手道:“是是,在下这就走。”
说完便脚步轻快地走出卧房。
“他怎么了?”时岁有些奇怪,他一边给萧寂野捏腿一边问。
“可能是遇了喜事。”萧寂野淡声道。
时岁心中了然,他不再问,只专心给萧寂野按摩。
第二日,时岁碰到宋正昆,提及此事,宋正昆一脸高兴:“确实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时岁好奇便追问什么喜事,没想到宋正昆却看着他笑而不语,时岁被他盯得心中发毛,便不再问。
这几日,时岁一想到搞钱这件事便有些头疼,在现代社会他还能给人上班拿薪资,古代他却因着身份不能给人做工。
他也不好意思开口朝萧寂野要,先不说萧寂野给不给他,万一要问及他要干嘛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正当时岁一筹莫展之际,皇宫里又派了大太监陈德海过来传旨,说是萧崇要举行狩猎比赛,萧寂野在比赛名单里。
萧寂野接到圣旨时内心并无波澜,时岁却被气得不轻。
萧崇明知萧寂野左腿有疾,还办狩猎比赛,是何居心明眼人一想便知,他就是要让萧寂野难堪。
时岁记得书里明明没有狩猎比赛一事,如今怎么忽然又有了,难道是因为萧崇在太后寿诞上没有折磨爽萧寂野,故意来这么一出?
当着陈德海的面时岁没敢发作,陈德海走了他蹲在墙角把萧崇狠狠地骂了一顿。
萧寂野拿着圣旨准备去往卧房时,瞧见墙角处蹲着的时岁,他以为出了事,便走了过去,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时岁的低骂声。
“昏君,就是个昏君,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这般对待,简直不是个人......”
萧寂野轻哼一声,时岁背一僵,他忙站起身转过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怎么不骂了?”萧寂野轻笑一声道。
时岁勉强扯出一抹笑道:“骂什么?”
“当今圣上,我的父皇。”萧寂野摩挲着手里的圣旨道。
时岁自认自己说话声音很小,没想到还是被萧寂野听了去,毕竟萧崇是萧寂野的父亲,他那般咒骂别人的父亲,确实有些不妥,而且萧寂野说到父皇二字时面色是冷的,很显然他生气了。
“将军,是我的错,我不该骂他。”时岁只觉脊背一凉,他忙埋下头神色戚戚道。
萧寂野没想到时岁如今还这么怕他,他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何错之有,我觉得你骂得很对。”
“啊?”时岁在心里他要受到的责罚想个遍,却没想到萧寂野竟这么说,他愣愣地抬起头看着萧寂野道。
“狩猎比赛没什么不好,夫人不是想要银子嘛,为夫去帮你挣来可好?”萧寂野看着时岁的样子不免失笑,他勾起唇角道。
时岁闻言又“啊”了一声,他没想到萧寂野不仅没责罚他,还说要帮他挣银子,时岁虽然不知狩猎比赛如何挣钱,但还是一扫先前的郁闷,重重地点头道:“好。”
当晚,在时岁出去沐浴之际,闻桥从密道里走了出来,他朝萧寂野行完礼后便说起安信侯的事,“将军,五皇子和安信侯果然相互勾结,欲和太子争夺皇位,那日刺杀是院中有人给安信侯的手下传信,才会暴露行踪。”
萧寂野斜睨了闻桥一眼,闻桥立马跪在地上道:“是属下大意,请将军责罚。”
“那人现在何处?”萧寂野低声问。
闻桥低着头道:“已经被属下关了起来,盘问完之后才知道他是安信侯故意安插在将军您的院中,就是为了关键时刻给安信侯通风报信。”
“太子的人又为何出现?”萧寂野声音冷了下来。
闻桥道:“太子心机深沉,他在去皇宫的几条路上都安排了死士。”
“闻桥,北都不比边关,切记小心行事。”萧寂野神情严肃道。
“是。”闻桥自知轻敌,他忙垂首道。
萧寂野面色缓了缓道:“起来吧,五日后狩猎比赛,一定要护好夫人周全。”
“是。”闻桥这一声答得极为响亮。
很快便到了狩猎比赛这一日,由于狩猎场离得远,时岁早早地便起了床,等他打着哈气往外走时,只见萧寂野已经穿戴整齐端坐在轮椅上。
往日里萧寂野都是着一件宽大的黑袍,这一日却换了身装束,一看就是狩猎的着装。
虽仍是黑色,却难掩他卓尔不群的英姿。
就在时岁愣神时,青竹把手中的衣服递给时岁,时岁穿上后,才发现他身上的这件衣服与萧寂野的同款不同色。
他身上这件狩猎服是白色的,衬的人高挑秀雅。
一旁的青竹瞧着萧寂野和时岁二人身上的衣服不由自主地想:真是般配。
他这般想,也这般说了出来。
“呀,青竹!”一直到时岁出声唤道,青竹才回过神来。
他低着头正要认错,就听萧寂野道:“我们走吧。”
萧寂野出言打断,时岁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走到萧寂野的身后帮忙推着轮椅,却没注意到身前人勾起的嘴角。
青竹自知在主子面前失言,赶紧跑出门去准备马车。
狩猎场在北都城外的西郊,周齐架着马车到那里时,狩猎场外的空地上已经停满了马车。
马车停稳,时岁扶着萧寂野从马车上下去。
此时的狩猎场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时岁瞧着那些人就知道此次狩猎比赛规模很大,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危险中。
“将军,今日务必小心。”时岁微弯下腰对萧寂野道。
“放心。”萧寂野出声道。
时岁还想在说些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柔弱的声音。
“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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