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的呼救,只可惜在这皇权当道的社会,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小女子的死活。
那两名侍卫架着谢蕴,直至到了一座府邸,一把将她扔下。
谢蕴吃痛不已,抬头看去,两尊石狮立在台阶下,台阶上朱漆大门紧闭,匾额上赫然四个大字:镇北侯府。
是张止的家?
“打!”为首的下令。
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已被那两人按到。
随着板子的落下,后背上传来的一阵疼痛,谢蕴吃痛叫出声:“啊!”
“你们…”
一下未完一下又起,谢蕴强忍的疼痛问那人:“为什么?”
为什么打我?为什么在这打我?
侍卫笑了:“谢小姐,皇上的原话,若是不知道这缘故,那不仅仅是无能,更是愚蠢。”
仅仅是因为她没有嫁给张止吗?
数不清受了多少下,谢蕴只感觉身上已经湿透了,是汗是血?她已然分不清。
恍然间,谢蕴怀疑自己都死了。
“我要见张止。”
她浑身上下没有哪处不疼,即便如此,她也明白,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救自己。
侍卫示意停下,派人通报,在这间隙,谢蕴大口大口的呼吸,身上的疼痛刺激着大脑,令她的意志开始模糊。
“今天唱的什么戏?老七,把人拉到大街上来打,也是锦衣卫的手段?”不太友好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瞧瞧,这多人看着,也不怕打扰张大人的清净。”
侍卫将双手举过头顶:“上令。”
来人低头,围谢蕴身边转了两圈,像是在欣赏伤口:“别怕,张大人向来心软,断不会见死不救。”
冷面阎罗?心软?
可笑!
“杨兄不用顾及张某的名声,天下谁人不知我心狠手辣。”张止双手背在身后,大步流星的走来,说起这些像是在谈及无关紧要的事情,身上的玄金袍流光溢彩,更彰显着他这人冷若冰霜。
杨励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扇子:“对待其他人自然心狠手辣,未婚妻不必如此。”
张止瞥了一眼趴在地下的谢蕴,没有接他的话,反而看向老七,质问:“急匆匆的让人叫我出来,不会是让我欣赏你们锦衣卫的手段吧?”
老七换了一副嘴脸,颇有几分讨好的神采:“谢小姐说要见您。”
张止原本可以一走了之,可看着她的样子,后背上血肉模糊,一片红色,终究于心不忍:“谢小姐,我并非良人,从前的姻缘就此作罢,我在金龙殿上说的话,依然作数。”
他抬脚欲走,谢蕴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再不抓住机会,就要永远留在这里。按照这变态皇上的心里,迟早要把她活活打死。
张止只觉有力量束缚自己,很难不好奇。回头看去,满身是血的女子拽住他的衣角,哑着嗓子道:“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那女子浑身颤抖,眼神坚毅,嘴唇微启,像是在说什么。
张止听不清,微微欠身。
谢蕴猛然间抬手,一把纠住张止的衣领,他没有防备,一下被拽至她面前,近乎于脸贴着脸的距离。
他很厌烦的扭头:“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是他。”她不是刻意压低声音,嗓子里地鲜血已让她张不开嘴。
谢蕴这几个字用尽了力气,顷刻就要倒下去,张止下意识的扶住她的肩膀,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你不是他。”
谢蕴重复了一遍,她知道这是自己能进镇北侯府唯一的办法。
她看着那张脸从厌烦到不可置信又转为镇定自若,也只是瞬间,最后眼前一黑。
谢蕴倒下去了。
张止缓缓起身,又恢复了那副冷面阎罗的样子,吩咐身后的侍卫:“景和,把人带回去交给芝落。”
杨励笑了,意有所指:“老七,你回去好交差了,张大人已经同意这门婚事了。”
张止不为所动,看着杨励嘲讽道:“杨大人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皇上登基数载,如今已到了国本之期。
太后有意让皇上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小儿子,皇上自是不愿,他膝下唯有一子,只是天生孱弱多病,能否活到成年,都需看天意。
杨励早已站队太后,朝中重臣也选好了派系。
除了张止。
他这样的中间系派,成了两派人拉拢和忌惮的对象。
杨励并不隐藏,手中的扇子一下一下拍着:“太后与陛下母子一心,对张大人的关心自是一体。”
“近日事务繁多,张大人设宴办酒时,记得送一份请帖给张某。告辞。”
见此情况,老七也俯身行礼:“张大人,既然人已经送到,我等也回宫复命了。”
谢蕴好像做了一个梦,光怪陆离。
她在梦中提醒自己,醒来就会好的。
可醒来以后,背后的疼痛让她一瞬间就彻底明白自己在何处,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心里暗骂皇上实在不当人。
海棠花纹路窗虚掩,双层帐幔随风轻摇,窗台上立了一甜白釉的瓷器,斜插两枝木棉。
“你醒了。”
谢蕴望向声音响起的方向,竟是一女子,约莫十**的大小,穿着鹅黄色的衣裙,杏眼含笑。
“你是谁?”谢蕴一出声,嗓子里发痒发干,止不住的开始咳嗽。
那女子赶紧倒了一杯水给她,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说说你,明知道他不愿意娶你,还要进这镇北侯府做什么?”
谢蕴很谨慎,又重复着问:“你到底是谁?”
“我叫芝落,算是这里的管家,你身上无事,我找人替你医治过了,锦衣卫那群人也真有本事,不过让人看的触目惊心而已,不会留在疤痕,不出几日就会好的。”
谢蕴想起来了,芝落是张止早年很中意的人,说是挚爱也不为过,年少时为张止挡过一剑,自此不能生育,按照家族的规矩,无法成为张家主母。
她书看的不全,只记得大概走向,并不知道其中细节如何。
“他要娶的人是你?”谢蕴往后缩了缩,一个女人的爱意足以让她杀死的别人,她居然能够救下自己,实在难以相信。
“是啊。”芝落顺着谢蕴的话往下说,带着几分调皮:“你要来抢的是我的位置呢。”
谢蕴一个头两个大,她居然要做自己最鄙视的小三!芝落堪称貌美如花,和张止很相配!自己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来拆散人家?
谢蕴结巴的为自己解释,一出口竟然是标准的渣男的语录:“这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有我的苦衷。”
她要怎么说呢?是皇上逼她来还是系统给的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这好像哪个都不能说。
芝落一下笑了,眉眼弯弯:“你不用说,我明白的。”
谢蕴更不理解,对于一个小三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
“同为女子,我知道你不易。何况,雷霆雨露,均是天恩。”芝落收起了笑容:“我刚刚是吓唬你的,这府里难得来一个女子,好不容易可以说几句话,我身为女子,知道女子生活不易。”
“落落。”张止从门外进来,看着芝落语气温柔:“父亲游玩时为你买了些小玩意,已经送到你房间了,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好。”芝落知道张止故意让支开自己,临走时还朝谢蕴眨了眨眼。
待芝落走后,张止又换回那冷面阎罗的面具,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他像是大型猫科动物狩猎一样,一步步走到床前,随后坐到床边,扫了一眼躺在里面的谢蕴,赞赏:“谢小姐身体不错,挨心这么多下都没事,要在军中,想必用不了多久,便是女将军了。”
谢蕴不知他的何意,更不敢随意出声,抓紧被子警惕的看着他。
可面对张止的目光,谢蕴又明白当初既然说出他的秘密,如今就要承受他的审问。
“张大人,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张止替谢蕴将被子掖了更加严实,冷言冷语地道:“我没有什么想问,不过有几件事情想要提点谢小姐。”
谢蕴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迎着他的目光,勇敢地回视:“什么事?”
笑话,难道我一个人二十一世纪的人类,还会怕你一个书里的角色吗?
“第一是张某偶然想起,上一个在我府中做细作的人,被乱棍打死后被扔到江中喂鱼,死相难看。听说这件事能止小儿啼哭,也算功德一件。”
谢蕴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张止很满意她的这种反应:“第二,你我幼时虽有婚约,可我如今心有所属,只有我认定的妻子才是我的妻子,名分位置从不是局限。”
“第三…”
“第三,我要嫁的人是张止,而不是张正。”谢蕴打断他的话,要死就死的痛快一点:“我也并不是要嫁你,是为辅佐你。”
她颇一种豁出去的架势,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死法太煎熬。
张止面如沉水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浮动,眼里闪过一丝阴郁,仍然胸有成竹的反问:“张正是谁?”
“张家家主张止有先天之疾,用尽了办法也活不到成年。可张家这辈只有张止一人,万般无奈之后居然发现侍卫中有一人长得与张止八分相像,从此以后这个叫张正的侍卫便成了张止,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张家举家搬迁至边境,至此,张正变成张止。”
谢蕴说完这段话镇定的注视对面的人,后者的脸上浮起一起笑容,饶有兴趣的凝视着她,试探性的问:“谁告诉你这些?”
“这你不必知道。”谢蕴暗说,大意了,光顾着要和他谈判,忘了这些事的来源该怎么解释。
张止低头理了理衣袖,抬眸时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在谢蕴震惊之余捅入她的心口。
谢蕴只感觉到胸前一疼,愣愣的低头看去,白色的里衣上满是鲜红的血液。
她再次抬头,张止阴冷的笑了,匕首又往深捅了几分:“第三,死人永远比活人更能保守秘密。下辈子投个好胎,离我远点。”
语毕,张止手上微微用力一推,谢蕴便直直的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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