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笠从玄武门回来,顺路去了趟内务司理了下文书,便去明鸾宫接齐朝铭。
进了书堂,发现翁渟一如常态,颜笠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等下了学堂,她送齐朝铭回明鸾宫再折回来时,翁渟已经被酒气笼罩了。
她第一次见到翁渟喝酒,在她眼中,或许是在众人眼中,翁渟是个戒欲克己之人。
翁渟难得的放纵,却勾起了颜笠的心疼。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烈酒浇喉,何况是第一次喝酒,嗓子哑得不行,干咳了几声。
“他们走了?”翁渟晕糊糊地问。
颜笠夺走他悬于虎口间的酒壶,在翁渟的惊异之下扔向一边,“你一夜未眠,又这样肆意纵酒,身子不要了?”
“哪那么娇气。”翁渟一勾手,顺势又要拿回酒壶,被颜笠挡在了身侧。
见计不成,翁渟的眼神渐渐变得哀求,可怜巴巴得似是能夺走人的心魄。
“阿笠,我就再喝一口。”
“半口都不成。”颜笠狠言回绝道。
翁渟蔫蔫地缩回了手,哀怨的目光锁着颜笠。
颜笠竟觉得有些可爱。
她趁机捏了捏翁渟的鼻子,翁渟也没有还手,手无力地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以后不许在外面喝酒,会招惹人的。”颜笠捏住翁渟的鼻子,凶巴巴的。
翁渟嘟起嘴,大抵是头次触酒,没什么酒量,几口便醉了,舌头都捋不直,“哪里来的小女娘,凶得很。”
“那是谁家的小女娘?”
翁渟顿了顿,头靠在手肘上,蹭了蹭衣领,笑道:“好像是我家的。”
颜笠有些被逗乐,悄声说道:“才不是你家的。”
翁渟睁开眼,上下打量着颜笠,“那这是谁家的小女娘,生得这么好看。”
颜笠感到荒唐,嘴角一抽,愈发好奇翁渟喝的什么酒。她倒了一杯入口,刺麻的酒水灌入喉中,是最烧喉的白酒。
胃中顿时暖暖的,以前在乡下时总喝,颜笠倒不觉得晕乎,反而愈发清醒。
这一切却都被翁渟看在了眼中。
桃花眼弯成了月亮桥,他凑近身来,灼热的气息打在颜笠脸上,似是被羽毛轻拂。
“阿笠,酒好喝吗?”
“你不是尝过了?”
翁渟讪讪地摇头,眼中桃花掩映深潭,深情而迷离,“还有我没尝过的。”
颜笠微微挑眉:“什么?”
翁渟轻笑了几声,浑浊的酒气呼了出来,颜笠禁不住想躲,别开了脸。
笑意渐渐褪去,颜笠的下巴被翁渟的食指抵住,接踵而来的,是翁渟柔软而又薄凉的唇。
像是真在品一坛佳酿陈坛,翁渟轻啄了一口,抿了抿唇,眼底笑意拢起,“确实可餐。”
翁渟这一亲,满身的酒气上头,颜笠不知不觉红了脸。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时,翁渟的唇齿已经覆了上来,再也不是蜻蜓点水。
攻势如猛虎咆哮,力道如新燕呢喃。
唇间的每一尺每一寸,都留下了翁渟的酒香。
明明喝的是同一壶酒,却是不同的味道。
翁渟身上的酒,融进了颜笠的身体。
手不知觉地向下滑落,不知是酒意熏人还是情迷意乱,翁渟竟想做些龌龊之事。
手指牵勾住衣钗的一角,轻轻一扯,绸结便自然散落,露出洁白的里衣。
轻易得让翁渟有些意外。
颜笠似是感到不对,忙握住翁渟的手,轻声道:“这里是书堂。”
翁渟淡然一笑,似是不以为意:“那便去房中。”
他一手揽过颜笠的腰,横抱起她,踹了脚门沿,房门便牢牢关上。
床榻之上,缠绵悱恻,待里衣相见时,颜笠搂住翁渟的脖子,不安问道:“有人来怎么办?”
翁渟轻轻一笑,露出狐狸的狡黠,“所以你不要出声。”
颜笠为难地皱眉,被翁渟温柔地抚平。
结果趁她不备时,身上的衣物尽散,没有余地可言。
颜笠知道,她跑不了了。
每一缕感知如游丝,牵走她为数不多清醒的神智。
甘愿堕落,下坠,沉溺于这不真实的幻梦,比醉生梦死更加令人神往。
她触碰到了翁渟隐隐积蓄之力,沉沦中听见翁渟在耳畔问了句,“阿笠,可以吗?”
颜笠哪里还知道天南地北,喉间□□烈的酒灌了**汤般,只晓得答应。
下一秒,颜笠的所有不安都烟消云散,多日来的喜怒哀乐在此刻都化为子虚乌有,成了泡影蒸发于人间。
炙热的,雄浑的,坚实的,牢牢包裹住她的心。
温泉淌过含苞的莲荷,绽放出灿烂的姿态。
意识荡然无存,弥散之际,唯有空响回荡。
她只知道,眼前人,是翁渟啊。
折腾了好一阵,颜笠已经没了任何力气,瘫软地躺在床上,抱着被衾一动不动。
翁渟颇有耐心地帮她穿好里衣,挨在她的身侧,贴着她躺下。
手不安分地搭在她的腰上。
颜笠有些气不过,翻过身来对着翁渟,戳了戳他的脸:“翁渟,你一觉醒来还会记得你做过的事情吗?”
翁渟未答,隐隐一笑。
颜笠力道加重了些,嘟囔着:“要是仗着喝醉了翻脸不认人……”
面前的双眼突然睁开,清醒的眼神令颜笠吃惊。
“谁跟你说我喝醉了?”
“你没醉?”颜笠有了精神,撑起身来看向翁渟,“那你都是装的?”
翁渟轻声笑着,搂过她的肩膀圈在怀里,“喝了酒说了几句糊涂话,就成装的了?”
“那方才的事情,从我回来开始,你都记得?”
翁渟闭了闭眼,点点头。
“我以后不会在外面喝酒,只在你面前喝。”
颜笠瞬间红了脸,害羞地就要往被子里钻。翁渟满含笑意地看着怀中人往里缩,竟觉此生有此欢愉足矣。
所有的离别愁绪皆抛诸脑后,得到的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颜笠露出半颗毛茸茸的脑袋,翁渟宠溺地望了许久,轻轻落下一吻。
谁知颜笠小声说了句,“登徒子。”
翁渟先是一愣,而后轻笑起来,缓缓闭上眼,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补上了昨夜的无眠。
颜笠渐渐没了动静,安稳地窝在翁渟怀中,岁月静好。
一阵酣眠,醒来时,已是日落时分。橙红的夕阳催促归巢的鸟儿,提醒劳累的人点上一盏烛灯。
颜笠揉了揉模糊的双眼,睁眼时撞见了翁渟的眼。
翁渟正平静地看着她,像是醒了很久。
“几时了?”
“该用晚膳了。”
颜笠顿时惊醒,才觉自己睡了这么久。
“阿笠。”翁渟唤了她一声。
“嗯?”
“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颜笠笑道。
翁渟拿了个枕头靠在身后,随意躺着,格外正经:“我在想,该怎么说服皇后娘娘,让你和我住一块。”
简直不可思议,颜笠推了翁渟一把,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思。”
“难不成你不愿?”
颜笠埋头,被子遮去了大半张脸,刚想说再看看,却感到了下面的酸疼,立刻改口:“不要。”
翁渟揉了揉颜笠的头,遗憾道:“**一刻,果然值千金。我当真想,日日可以拥你入眠。”
颜笠偷偷笑着,被翁渟发现了,翁渟伸出手去挠颜笠的腰间,被颜笠无情地推开。
“怎么了?我又不是没摸过。”翁渟愈发放肆,颜笠狠狠瞪了回去。
“翁渟,你这些都是哪里学的?也是书上学的?”
“闲暇时看了些。”
颜笠一时语塞,扭过头去。
“翁渟,我饿了。”颜笠摸着瘪瘪的肚子,望了翁渟一眼。
“那我们去吃饭。”
颜笠起身时,翁渟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她忽然觉得,这才是寻常夫妇该有的生活。
虽然他们此时还不是。
不知是不是福添走了的缘故,翁渟许是害怕寂寞,格外黏着颜笠,也格外每时每刻想和颜笠待在一块。
他只有她了。
她明白的。
颜笠安安静静地穿好鞋袜,倒了杯水喝。
刚要推开门,门外传来了小公公的声音。
“少师可在房中?”
颜笠拉开了门,晚霞布满了整片天空,和金瓦红墙交相辉映,连绵一片。
小公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抬步正要走,颜笠忙唤住他:“翁渟在房中。”
小公公踌躇几步,折了回来,规规矩矩道:“少师,国公府送来请帖,三日后翁国公生辰,希望您能去一趟。”
翁渟穿好常服,伸出手接过,点头道:“有劳了。”
颜笠拿过一瞧,随便看了眼,叹道:“这翁国公还真是八方宴请。”
翁渟瞧也没瞧,将请帖扔在了一边。
颜笠知道翁渟不喜任何有关翁展宁之事,她也不提,只是问道:“去吃饭吗?”
翁渟没动,半晌后捡回了请帖,呆呆看向颜笠,“阿笠,我该去吗?”
“你若不想,便不用去。”
翁渟哂笑了声,举起请帖,融进凋零的残阳。
“可我要去的。”
颜笠心下一沉,熟悉感告诉她,翁渟绝不是单刀赴会。
“那便去。”颜笠不想翁渟纠结此事,牵过他的手,“翁渟,我真的好饿。”
翁渟回过神来,自嘲笑笑,“差点忘了,我们去用晚膳。”
颜笠笑着点点头,挽住翁渟的胳膊。
夕阳将二人的身影延伸向远方,直至最后一点天光跌落山头。
小船一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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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醉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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