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死也要作为林宏去死

红色的血液瞬间迸发出来,温热的血珠落进秋泓眸中,红雾遮盖处眼前的一切。

那一刻秋泓脑海中全是空白。她甚至觉得自己还漂流在六年前的那片水域上等死,往后的这些故事都未曾发生。

下一刻她后悔了,就不该去杀赤凤楼的人,不该妄想能以此去填补孟玄的仇恨。仇恨非但没有消除,还惹来后面这些事端,害得孟玄最后丢掉性命。

秋泓缓缓的闭上眼,屏蔽周遭所有的混乱。她能感受到谢璃不停的再摇晃自己,可她好累啊,懒得去应付这些。

“林司会,林宏!醒醒!不能睡!”谢璃感觉怀里的人身体越来越冰冷,就连气息都微弱到极致,一副要撒手人寰的样子。

今天死的人太多了,谢璃不希望再有人离去,更何况是林宏这样的无辜之人,她朝着顾璋道:“大夫怎么还没有到?他是重要证人,若是死了,案子又变得没头没尾。”

“这里地处偏远,大夫不一定会骑马,再等等再等等。”顾璋见谢璃对林宏是那样的紧张,心中实在不忿。

他蹲过来道:“二小姐不觉得奇怪吗?他一个账房不会什么武功,对人又能有什么威胁呢?为何要被封禁大穴?罗酆山的人心狠手辣,杀了赤凤楼的所有人,又为何独独将他放在屋中。杀他不是顺手的事吗?”

一连串的疑问被丢了出来。

“江湖人并非全是滥杀无辜之人。也许林宏是误入两派的争斗,再说了他是镖局的人,宁威镖局在江湖上还是有几分薄面的。”谢璃虽然对案子认真严谨,但她对人对物总是以积极的一面去看待。哪怕她对秋泓的身份持疑心态度,也不愿让其死的不明不白。

“柳大夫来了。”果然如顾璋所言,大夫不会骑马,是衙役牵着驴赶来的。

柳蝉三步并作两步道:“病人如何?”

“气息微弱,不太好。”

“你们退开些,我来施针。”

顾璋见柳蝉是位年轻女子,对她的医术不太信任,与一旁的捕快道:“这女的能行吗?”

“柳三针闻名信州,要不是恰巧碰到,我还真请不来她。”捕快瞥了眼顾璋道:“你小子别瞧不起女子,咱们参军不就是女子嘛。”

三针下去,秋泓还不见好。

“这样隔着衣服施针能行吗?”说着谢璃就要扒开秋泓的衣服,遭到柳蝉连忙制止。她是知道秋泓身份的,围着的都是大老爷们,当众扒衣服这是不给人活路。

“医者父母心,怎么还计较起男女来。”谢璃不由得对柳蝉的医术表示怀疑。

“咳咳。”伴随着一口血的吐出,秋泓终于悠悠转醒。她的穴位也已解除,挣扎的站起身来,视线却停留在那一排排白布前,孟玄缺少一臂,所以她的尸体很好认。

谢璃则是抓紧询问案情道:“你为何会在此处?罗酆山又为何要挟持你?”

“……”秋泓低着头转身就走。

“喂,我家参军问你话呢。”顾璋追上前去,揪着秋泓的衣领一副要打人的模样,但秋泓还是不肯说话。

谢璃问柳蝉道:“他是被点了哑穴,怎么不说话?”

“受了点刺激。”身为大夫的她怎么会看不出秋泓乃急火攻心,情绪转变如此之大,那白布之下一定有她认识的人,此人有太多秘密。但顾及到苏小月,她选择为其隐瞒。

“顾璋,放他走。”谢璃信了柳蝉的话,也认为这样血腥画面被刺激到属于正常,就让林宏缓几天再去问话。

大宝在船坞外等待秋泓的到来,他以一己之力对抗弓箭手,也负了不少的伤。

“孟姐姐她......”

冯林也从门后现身,缓缓抬手想安慰秋泓,但秋泓直接略过。她从床下拿出个锦盒,那里的石头黑到极致,仿佛所有的光都能被此吸纳般,此物便是罗酆山的掌印。孟玄不止一次请求秋泓拿出此印以便用来集结旧部,都被秋泓以各类理由拒绝。

秋泓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以前是她的想法太过理想,自以为能尽一切能力保护、开导像孟玄这样挣扎在仇恨中的同门,却不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对别人的经历感同身受。

她狠狠的将掌印砸向冯林,紧接着匕首出鞘,不过两招便划破对方衣袖。

冯林抹了把胳膊处的血,欣慰笑着道:“这样才有山主的气魄,来,杀了我。”

“孟玄她死了!就在我面前死了,你明明可以出手相助!为什么不救。”秋泓再次出击,愤怒让她露出破绽,被冯林一拳打在肩头,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要怪就怪你优柔寡断,是你害了孟玄。”冯林的指尖戳在眼前,她的指控让秋泓更加自责,她现在哪还有力气反抗,一门心思的都在悔恨。

“山主。”大宝扶上秋泓的肩头,示意她不要被冯林带歪思路。当时情况冯林分明能救,她就是故意让孟玄死在秋泓面前以此来激发两方矛盾。

冯林捡回掌印并塞到秋泓手中道:“你是师姐的独女,是叶家唯一血脉。掌印一定要拿稳了,其他事你不必担忧,还和从前一样,一切有姑姑在。”

“母亲.....”当冯林提到叶盛时,秋泓与大宝默契的对视一眼,很快又错开目光。

她才不是什么叶家血脉,叶盛的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已病死,而她不过是叶盛收养的孤女。更何况这里还涉及冯林所不知道的事,一个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的事。

“好了,别这么低落。”冯林笑着道:“瞧瞧这模样,倒是和你娘有几分像呢。”

冯林还是真是三句不离叶盛,别人不知道,反正大宝一听到叶盛这个名字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尽管这个人已经死了许久。

冯林离开很久大宝才缓过神:“听到没有,冯林要召集罗酆山旧部!”

“我是躲不过去的。你现在状师做的挺好,没必要再去刀尖舔血。”

“这条命都是山主给的,山主去哪我去哪。”

秋泓呆呆的看着天花板,长吁一口气道:“你我的平安日子还会剩多久?”

罗酆山复辟后的第一件事定是报仇,怕是又要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

黑暗又安静的巷子响起两声猫头鹰的叫声,风儿吹过带走那些脆弱的枝叶,满世界写满萧条。

悠扬的笛声更是带着落寞,甚至有些不甘。

“这大冷天的,坐在风口吹笛子不怕生病?”苏小月话音才落,秋泓便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赶忙帮她围上斗篷,紧挨着坐了过来道:“我听谢璃讲今儿城西那边打起来了,你怎会卷进那些门派斗争?”

秋泓选择回避这个问题,她把玩着笛子道:“许佑告诉我,你有话要与我说。”

“没什么事,就是这些天你总歇账房,我怕你休息不好。”又端来热茶让其暖暖身子。

无微不至的关心让秋泓心中一暖,她抬起眸,可惜眼前全是红雾,苏小月的面容都有些朦胧。

多想拨开红雾,触及明月一次。

她扬起的手终究还是放下,自己不过是个被喊打喊杀的异类,哪里配得上这样好的明月。

但苏小月却接住那将要落下的手,温暖的触感立刻传递给全身的每个角落。

就是那个瞬间秋泓决定了,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不要再回罗酆山。

哪怕是死,也要以林宏的身份由苏小月亲手埋葬。

“小月。”秋泓拉过苏小月的手贴到面前,她鼻子囔囔,委屈的带上哭腔。

“你……没事吧?”苏小月感受到秋泓的悲伤,她不由得发问:“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

在她看来是账房任务重,再加上婆母把七房的账也派过来。瞧那书案上摞的如山高的账本,反正她是看一眼都觉得头疼。

“有什么事都可以与我说,不必藏在心里。”

可偏偏这些缘故说不出口,好在秋泓情绪已经缓和不少。她继续吹起笛子,这首曲子不似方才悲凉顾忌,带着些许轻快。

苏小月就那么陪着,面带淡淡的笑意,她在想阿泓一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怎么什么都会。就连笛子也吹得这般好听。

笛子清脆的声音穿透力很强,整个宁府都能听到,乐曲传到王思文的耳中,她手中的佛珠停止转动。

“朝元歌?”她缓步来到窗前,甚是疑惑谁在府中吹这类带有男女情愫的曲目。

嬷嬷探查回来道:“是少奶奶院中传来的。”

王思文略有不喜的皱眉道:“让奴婢们听到了成何体统。”

“年少夫妻嘛,也正常。”

“小月肚子还没有消息?”

“说的也是,小半年了,一点好消息都没有。”嬷嬷压低声音道:“莫不是林司会身体不行?”

王思文认可的点了点头道:“那孩子病殃殃的,别是有隐疾。明儿叫他来我这一趟。”

第二天秋泓就以昨晚吹笛不合礼制为由被罚抄经。

抄就抄经。

摒弃一切杂念当为静心修行,半个时辰过后就连眼前的红雾都消退不少。

秋泓乐在其中,抬头就见一位老者笑眯眯的瞅着自己。也不说话直接搭脉探诊,秋泓当然第一时间就要躲开。

“莫怕,老夫是太太请来的大夫。”

“我身体康健不需要什么大夫。”

“诶~都是男子,这里又没有别人,何须藏着掖着。”

秋泓不禁一阵恶寒,她觉得老头笑得越来越猥琐。

罢了罢了,赶紧让他检查落得清静。

老头捏着胡子探着脉,频频点头。最起码就脉象来看没有问题,于是他指挥小厮上来为其更衣。

秋泓当即后腿数步,并举起桌上的砚台防身:“什么病需要脱衣服?”

“少奶奶至今无孕,您说检查哪里?”随着他下落的视线,秋泓立刻拢紧衣服,转身就要离开这充满离谱的屋子,但门已经被反锁。

背靠着门,面对着是三位步步紧逼的男子,那样的情况下让秋泓有股错觉,自己怎么像要被欺辱的小娘子。

不能脱衣,也不能出手。

这简直是无解啊。

“退后,不许过来!”她的警告并没有用。

两个小厮直接按住了她,正常情况下以她的实力绝对能将这二人胳膊撅断,但现在的她就连挣扎都收着三分力。

老头已经将最外层的腰带解开,他慢条斯理的扒下秋泓的衣袍继续解腰带。

“这简直是侮辱!再不停止,我便咬舌自尽!”

说完这话秋泓愣了片刻。

……

完了,更像了!

一般情况下总会有英雄出现解救困局。

这辈子没依靠过别人的秋泓竟向不远处的佛像祈祷。

拜托来个人吧!随便是谁。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要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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