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拿定了主意,陈承便不再去想王明月的事,看向云熹道:“你哭得眼眶都红了,让宫人给你敷一敷。”

云熹一怔,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向陈承,委屈道:“陛下急病,侍身如何能安心,竟还嘲笑我。”

他来得急切,发髻有些散乱,此时素着一张小脸与平常略显不同。只是他肤色雪白,哭红的眼睛一下便凸显出来,显得可怜可爱。

陈承微微扬起嘴角,给一旁恭候的秋实使了个眼色。秋实便连忙去寻了专门敷眼睛的茶包,配上冰块儿一并送过来。

她并未在意太医们在她身上如何施针,不过是些微的胀痛,算不得什么。倒是云熹看在眼里,坐在脚踏上抱怨道:“陛下也不知保养身体,王……贵君不知好歹,您怎能不爱惜自己。”

便是不爱惜自己,又为何不能为他想想,为云家以及一干支持陛下的人想想呢。

陈承阖目等待施针时间过去,闻言只笑道:“许是先前的症候并未全消,积压在心底,如今已大好了。”

陆伏生在一旁掐着时辰,悄悄翻了个白眼。原先觉得陛下不怜香惜玉,如今看来也不尽然,至少陛下还是挺怜惜荣昭仪的。

但这也与她无关,她只是想不通,明明陛下的脉象以及面色都恢复了健康,为何又会忽然昏迷。方才还能摸出心悸之症,如今又恢复如常,倒让陆伏生百思不得其解。

她更担心的是,陛下的身体时而健康,时而羸弱,难免让朝廷大臣疑心。便是侍君们,恐怕也要心思浮动。

待时辰一到,陆伏生并一个小太医一起将陈承身上的银针拔下。她跪坐在地,说道:“陛下,方才急症已暂被压制,只是不知日后是否还会再犯。臣为陛下开方,还请陛下服药调养。”

陈承坐起身,任由云熹为她整理衣物,淡淡道:“如此,陆院判便开方吧。”

自家人知自家事,她的心悸症候本不是病,任由太医如何诊治当然不会见效。只是她也知道轻重,才犯病没多久又再次昏倒,若自己再不吃药,只怕大臣们都要炸锅了。

想到此处,她也有些后悔操之过急了。少说再隔一段时日,也许造成的影响会小些。

说话间,秋月已从御书房回来,垂头道:“陛下,已将口谕传与机要舍人,她们代笔后再去请印。”

他选择性忽视了传口谕时机要舍人们惊异的神情,已经冷静下来之后的若有所思。他敢肯定,陛下不仅不喜欢贵君,还很是讨厌,不然不至于传出这样一道口谕,把贵君架在火上烤。

陈承点点头,笑着示意云熹跟在自己身边:“秋月,在御书房后收拾出个房间来,近日让太医们轮流在此值守。云熹,朕送你回雅贤宫。”

从长安宫到御书房,途中恰好经过朝阳殿和雅贤宫。索性御辇够大,让云熹一同坐上来也不妨事。

秋月及太医们连忙听命,倒是云熹眼前一亮,又有些犹疑。

“陛下,御辇岂是侍身能坐的?”

大扬历代皇帝,似乎不曾与侍君同坐一辇。前朝倒是有此先例,只是那位侍君坚辞不受,倒是传出一番美名。

陈承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走吧,不妨事。”

她可是惜命的很,哪怕解决了王明月和陈晓,她也不会让云熹离开她身边。何况云熹如此合她心意,待解决了那些事端就让便宜表弟当她的君后,岂不两全其美。

云熹并不推辞,也不愿意以此搏名,兴致勃勃地随陈承上了御辇。只是看来看去,这御辇除了比他的更大些,纹样是五彩祥凤之外,似乎并无别个不同。

他也不设防,依在陈承身侧道:“表姐,我看这御辇也没什么特殊之处,怎么前朝那位昭仪就坚辞不受呢?”

陈承没有去看立在宫门外恭送的王明月,看向云熹道:“本就没什么特殊的,不过是世人为其赋予了旁的意义,才让人不敢轻率对待。”

云熹自幼在内宅中娇生惯养,再加上从前只是县官的公子,对朝廷及皇家之事并不敏感。他听陈承说得明白,才略有些尴尬一笑,却并不惶恐。

他好奇过了,便也懒懒打了个哈欠,轻声道:“都怪表姐,我都没来得及午睡,下午别想精神了。”

他的雅贤宫还没有调理妥当,原想着下午盘一盘库房,看自己都有什么好东西,只是没想到中午就出了这事。

陈承闻言笑道:“你暂且没有别的杂事,下午歇着就是了。不过也别太懒散,过段时日,我有别的事要交给你。”

云熹听明白陈承言下之意,当即惊喜不已,连连答应。见已到了雅贤宫前,放有些依依不舍道:“表姐,晚上……”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倒并未想着风花雪月的事,只是有些放心不下。陈承看出他眼中的担忧,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你放心,我会过来的。”

宫人们无声将御辇放下,云熹被宫人搀扶着下了御辇,蹲身行礼看着御辇往御书房去。雅贤宫的宫人见云熹回来,也都一拥而上,听候吩咐。

暂不提后宫,陈承到御书房后便有机要舍人将圣旨拟好。陈承看过后,方道:“去,将玉玺盖上。”

她心知,尽管没有明旨发下,此事定然已经传遍朝廷内外的。只是不知大臣们会如何想她,又会如何想王明月。

不待多想,丞相在得知陈承回到御书房后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忙来御书房求见。她心中满是对王明月所作所为的不解与愤怒,但木已成舟,她不敢造次,只能先来向陈承告罪。

陈承来御书房只是为了马上着人把明旨发出,倒也不会喜欢中午加班工作。她忙完后刚在里间小榻上睡下,就听秋月低声道:“陛下,丞相来了,正跪在门外告罪。”

陈承闻言,想起原著剧情里被王明月气死的丞相,不由心生些许同情。她叹道:“让她进来吧。”

说着便也起身将外衣披上,见丞相垂头入了内室,便说:“坐吧,不必拘束。”

丞相却不敢坐,忽然跪地道:“臣在家中过于娇养贵君,实在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陛下不止给了明月一次机会,甚至让自己的夫郎专程入宫劝解,但没想到明月仍是不为所动。想到此处,丞相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往日因儿子优秀而生出的骄傲全然被打散了。

端看陛下下发明旨,便知陛下定是恶了明月。只是明月乃宫中侍君,究竟如何还未有章程。

陈承道:“贵君生性天真,丞相确实疏于教导了。只是这也怨不得丞相,贵君总有自己的想法,不愿听从安排也是有的,就是可惜了丞相一片为子真心。”

丞相听闻此言,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如何不知陛下宽仁,不愿处置她们丞相府。若换做前朝,胆敢插手皇位更替一事,丞相府的九族早被诛干净了。

“陛下,臣斗胆请求将贵君迎回丞相府,令他吃斋念佛,为大扬祈福。”

她摆摆手,有些疲倦地捏了捏额角,说道:“好了,此事便到此为止吧。贵君的性情你也清楚,朕也不是没有问过,只是他不愿离宫。”

这倒是假话,陈承不可能将王明月放出皇宫,这与原著的情节严重不符。但她虽说没问,却也知道如果自己问了贵君会有什么回答。

左不过是什么情愿在宫中伴驾,不愿离去。

丞相闻言也只好作罢,转而说道:“陛下,贵君规矩疏漏,烦请陛下命官男子重新教导。”

官宦之家,谁都知道宫里那些官男子教起规矩来是如何折磨人。但她现下别无她法,只盼着陛下看在明月已经遭罪的份上,别再折磨他了。

陈承可有可无应了,直接吩咐道:“秋月,此事你即刻着人去办,务必要严格些。待贵君学好了规矩,再出长安宫吧。”

丞相见状也放心不少,又咬牙舍出许多利益来,将家中祖传的一轴西山策马图献上。言说送给陈承赏玩,倒也不曾说别的。

陈承倒不在意,她的私库中诸如此类的古董书画极多。但看到丞相的诚意后,再看她时也不由更为柔和。

她懒懒起身,说道:“丞相先回去歇息吧,朕也小睡一会儿,回头有要紧事再来回我。”

丞相连忙应下,告辞离开。宫人们忙将内室的帘子拉上,帮陈承宽衣后方才悄声退出。

朝廷内外一片风平浪静,只是暗地里波涛云涌,未有丝毫停歇。

尽管有部分迂腐书生赞誉贵君识大体、懂得规劝圣人,但一众大臣们却都态度暧昧,连带着也远着丞相府。

二皇女虽然出了宗人府,却是最低级的乡主,连同开府的一千两听说也不知被谁偷走了。连他的父族都不敢明目张胆接济,只寻了一处靠近皇城的极小院落,暂供二皇女落脚。

谁都清楚,陛下定是不喜欢这个皇姐的。易地而处,她们若能杀了二皇女,早就动手了,更别提将人放出来了。

如今见陛下听男子之言,将此心腹大患放出,一时都琢磨不透陛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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