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这日阳光尚好,温度适宜,是一个举办盛会的好天气。
城郊的马球会上权贵齐聚,却无人欣赏这样的好天气,只因为全场都集中在马场中的一个少女身上。
一匹红棕色马儿在场上横冲直撞,发狂嘶吼,马背上的少女惊恐连连,不知所措,台下看客无一不关注那马背上的小姐,却无人敢上前阻止。
齐洛的手中死死拽着缰绳,试图控制马儿的奔跑方向,至少她不能让马儿冲进人群中,可是那马根本不停她的命令。
忽然觉得后背多了一人,那人沉声喝道:“我来控制缰绳,试着松开脚蹬。”
众人好奇此人是谁?
待看清那落在马背上的人正是身体孱弱还需要饮用汤药得静王,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也有世家贵女小姐看清静王那一抹飞旋在那马背上的身姿,心中顿时生出倾慕敬仰。
私下小声议论道:“静王原来不仅俊美,就连身手也是这样轻盈矫健。”
“静王不仅身手好,心地也是好,不然怎么能救一个不会骑马的胖子。”
在莺莺燕燕的贵女中,只有嘉成郡主不言语,看着马背上的齐洛,轻声冷笑了一下,便推脱身体乏累离去。
齐洛正慌乱之间,听到有人在告诉她该怎么做,心中顿时安定不少,照着沈淮的指挥,慢慢松了缰绳,让沈淮来控制,又努力松了马镫。
可心中还是惊恐,她不知这身后的人要做出什么才能解救她,但是她愿意相信他。
“不要怕。”他的声音夹杂着哒哒地马蹄声传进她的耳朵,能够让齐洛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
眼看,发狂的马儿即将冲向马场的护栏,却在一瞬间,被身后之人腾空抱起,而落地之时却因重心不稳摔在地上,脚边传来一阵剧痛,身下垫着一人。
一声马儿的嘶吼响彻天际,那马被马夫射杀,倒地而亡。齐洛从地上坐起,看着后面的人。
梁生?
“是你?”
沈淮从地上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泥土,上下看着她,似是查探伤势。
“可有受伤?”
“我...”
这时沈淮朝齐洛伸出手,想扶她站起。
这一幕众人看在眼里,那是他们冷若冰霜目下无尘的静王?静王殿何曾对他人这样过?
他不是玉面阎罗?
他不是不喜女色?
他不是常年冰块脸?
远处看台中的姜远舟,端着茶碗,嘴角不自觉地浮出一抹微笑,这铁树确实要开花?
张德哼哧带喘地跑来到自家王爷面前,担忧道:“王...”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淮一个冷眼怼回去。
张德赶紧改口道:“公子,您可有受伤?”
沈淮淡淡的回到:“我无事。”
沈淮朝齐洛伸出手,问道:“可受伤?”
“我没...嘶...”齐洛刚想起身,脚下的剧痛传来,让她再次跌倒。
远处的陆九瑶齐婉纷纷向齐洛跑来,陆九瑶担忧道:“洛洛!”
齐洛看着陆九瑶担忧的眼神道:“小九,我没事。”
齐婉担心地问:“二姐,你哪里受了伤?”
齐洛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踝。
众人纷纷朝齐洛方向投来好奇询问的目光,只见在那人群之中,静王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位姑娘。
什么???
静王的怀里抱着谁?
一个姑娘!
姜远舟一口茶水喷出来,“我操!”
齐洛看着沈淮,他有些略显单薄的身躯抱着她近一百三十斤的身体。
红霞爬上齐洛的脸,烧到了耳根。她知道自己很重,小声道:“那个,我想我可以自己下来走。”
“自己走,会加重。”
沈淮并未松手,抱着齐洛径直走向自家的马车,正是那日齐洛在街上看到静王的马车。
陆九瑶与齐婉跟在身后,看着齐洛被送上了静王府的马车,陆九瑶道:“这是静王的马车,洛洛在这里恐怕不合适吧!”
陆九瑶从未见过静王,只因为静王常年深居简出,很少在众人面前出现,大家听闻静王的事迹,实际见过的人却很少。
沈淮回头看向二人道:“我带她回府医治,会有人送你二人回去。”撂下这话便登车而去。
众人惊讶,一向神秘的静王今日不仅见到,还看见到他矫健的身姿,又见不喜女色的他抱着姑娘上了马车。
“那个姑娘是谁?”
“那个姑娘,不就是新晋首辅家的二小姐,那个“馒头”吗?”
“呦,就那身子,静王救他也不知得费多大的劲。”
“难不成,是那“馒头”勾引静王?”
“他们莫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吧?”
“啊,不,我献给静王的绢帕还没绣好,怎地他能和别人相好...”
“要是能登上静王的马车,让我摔一次我也愿意。”
马车上的齐洛,时时忍着脚边出来的剧痛,看着垂目养神的沈淮。
“你,还好吗?”齐洛试探性地问道。
“无事!”他救她催动不少内力,体内此时正是气血翻涌。
“你又救我一次,好像我每次有难你都会出现。”齐洛双手撑在自己身侧,扭伤的脚踝始终不敢落在地上,提着劲轻放着。
“巧合罢了。”
听到这个回答齐洛心中笃定,嗯,巧合罢了。
马车在静王府门口慢慢停住,沈淮先是下了车,齐洛一点点地挪动到车门口。又将手借着车门,提着受伤的脚,下了马车。
齐洛看着这是静王府,她也知静王威名在外,怎能够轻易打扰静王,便说道:“我还是回府,这里是静王居处不便打扰。”
沈淮道:“静王不会来此,你放心治伤便是。”
正说着,沈淮打横抱起齐洛,齐洛惊呼一声道:
“我可以自己走的。”
“无妨。”
他不许她落地,若不是他没有控制好落地的力度,她也不会受伤。
沈淮对着跟在后面的张德道:“宣徐太医诊治。”
徐太医乃是太医院圣手,专门为皇帝看诊,也就沈淮能够请得动他。
沈淮把齐洛抱进一方院落,院中宽阔并无多余装饰,整个地方显得素雅整洁。
进了卧间,所有器具用品皆都一尘不染,极为干净整洁。
沈淮进院便吩咐小厮拿帕子打冷水,小厮看着受伤的齐洛,忙去准备。
小厮纳罕,自家王爷从不让外人进自己院子,甚至连灰尘也不许染上半分,如今竟能够让一个灰头土脸的姑娘进了自己的卧间?
齐洛在榻上坐着,沈淮轻轻地抬起受伤的脚踝,放到榻上,又伸手欲脱下齐洛的鞋袜。
齐洛觉得由一个男子为自己脱鞋脱袜实在不妥,赶忙伸手止住沈淮道:“我自己来!”
沈淮看到面前的齐洛从脸庞红到耳根,知道是她难为情,便停了手。
“那,你自己来。”
齐洛点点头,自己慢慢脱了鞋袜,看着自己的脚踝已经红肿的老高,有些触目。
小厮这时也打来了冷水,沈淮拧了冰凉地帕子,轻声道:“你忍着些。”
小心地把冰凉地帕子一点点附在齐洛的红肿处,齐洛觉得疼痛瞬间缓解许多。
她看着眼前的人,面容总是冷若冰霜,但实则是胆大心细,三番五次解她尴尬,救她于危难。
想来,她都未曾好好对他道过谢。
似乎是感到齐洛正在打量他,正查探伤处的沈淮抬头看向齐洛,对方正用无比真诚的眼神看着他道:“谢谢!”
像是看懂对方眼神间的疑惑,齐洛马上又说道:“我是真心想和你说声谢谢!”
沈淮低声道:“不必客气。”又转头查探她的伤势。
夏日的阳光透过院中的树梢射进屋内,斑驳的点影映在沈淮的身上。
齐洛看着沈淮的侧颜,浓密的睫毛如羽扇,他眼梢微微上扬,显得整个人魅惑而疏懒。
她心如小鹿一般乱撞,怎地也控制不住,掩饰一样假装欣赏窗外的景色。
两人眼前的空气忽然混着燥热和悠悠的花香,一时的无语,衬得枝头的蝉鸣阵阵。
沈淮转头看着齐洛鬓间有些略微凌乱的发丝,额角生出一些细小的绒发也因汗湿粘贴在白皙的额头上。
她看向外面的眼神清澈而无辜,单纯善良的如婴孩一样的赤子之心,却叫这世间的泥淖所染,所幸,他如今尚有能力护她衣角无尘。
一截纤瘦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把她的乱发别在耳后。
齐洛抬眼看他,惊觉后退,随后低着头又抬手缕了一下发丝。此时她脏了裙摆,乱了发髻,因疼痛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略显狼狈,尽管她不愿让他看到自己此时,可却也有些无奈。
他似乎瞧出她的尴尬,“在这,你如平时便好,不会有外人进出。”
“嗯。”她轻声回答。
齐洛紧张的心情因为在这处休息缓解许多,看着周围简洁装饰,大却空落些。
齐洛道:“这是你的住处吗?”
沈淮点点头。
“你一个人住?”
“是。”
齐洛好奇,像沈淮这等年纪的公子早已经婚配嫁娶,有些甚至连孩子都有,而如今看样子并无女主人,甚至连身边一应伺候的人都是小厮。
“你可有娶妻?”
“还未婚配,但有了意中人。”
“哦。”
齐洛想着若是他取了妻,这等相救,叫人误会了可不好,如今听闻对方并未娶妻心中放心不少。
但对方心中有了意中人,自己心里却有几方失落,转念一想这样优秀的人理当有很多倾慕追求者才是。
齐洛闷闷得不说话,沈准则是一遍又一遍地投着帕子,冷敷在她的伤处。
这时,张德请的徐太医已经到了门口,本以为是要给沈淮诊治,连常用的药都已经带好,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每次给这尊神看诊都是战战兢兢,如今一看是给一个小姐诊治脚伤,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轻松。
来到齐洛面前开始诊治,徐太医稍稍活动了一下齐洛的脚踝,齐洛“嘶”的一声。
沈淮一个冷眼,让徐太医冷汗一出,这怎么比给尊神自己看诊还难。
徐太医轻轻地放下齐洛的伤脚,按着脚踝各处,查探是否伤到骨头。
徐太医道:“小姐乃是扭伤!索性并未伤到骨头,只是前几天不可轻易活动,否则会加剧,前十二个时辰要一直冷敷,后十二个时辰则需要热敷来散尽淤血,加以敷药,手法按摩,便可痊愈。”
“要多久?”
徐太医揣摩着这话?心中了然道:“六七日便可。”
“那有劳。”
徐太医:“???”
静王什么时候变得客气?从前诊治都是冷着脸,从不辜负玉面阎罗的称号?难不成因为眼前这姑娘?
果真姑娘在,连说话都能客气,王爷还是得多看看姑娘才对。
“公子,不必客气。”张管家来时特意嘱咐,千万不能叫“王爷”,要叫“公子”,他保命要紧,自然不敢说错。
说着又在伤处用手法按摩一番,擦了上好的跌打损伤膏,又叮嘱继续冷敷,便躬身离去。
齐洛见自己已经无大碍,便说道:“还请公子通知我家人,接我回府。”
沈淮一听齐洛打定主意离去,“太医说过你不宜挪动,我已经派人通知家父,你只管安心住下养伤。”
什么?在这养伤?
本章淮哥化身护妻狂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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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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