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竺都吓傻了,见到自家小姐被拖着走,连忙快走几步挡在男子身前,“站,站住,你快放开我家小姐!”
“我放她?我好端端给人看病,还没收诊金呢,就无端被她砸了三回,竟然砸了三回!”
后面一句,男子也越想越气,不与这婢子废话,任头上两个疙瘩,一个肿的青紫,一个往外流血也不理会了。
南嫣的手腕被他嘞的生疼,她不由得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铁爪,“你快放开本小姐,抓疼我了!”
宁栋嗤笑:“本小姐,我还本神医呢,你小姐了不起啊,砸了人还想跑,今日本神医就给你送进衙门去,让你知道,做了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南嫣挣脱的手一顿,心里这才开始慌了起来,她结巴道:“你,你说你是大夫,就是大夫了,我反正没看见,我就看见你摸人家了!”
“我是没长脑子吗,我要是摸人家,为什么还要戴手衣,本来今日我就去无尽楼吃个饭,被人拦下看病,耽误我到现在都没用饭也就罢了,还有你这泼妇倒打一耙,真是晦气!”
南嫣语塞,偷偷往边角那绿衣少女处看了一眼,小声道:“他,真是给你看病的?”
绿衣少女小心点头。
南嫣再次无言。
宁栋下巴抬起,像一只斗胜了的野鸡,即便如此,他抓着少女的手始终如铁爪。
南嫣见他不撒手,有些担心,她眼神游移道:“我不清楚嘛,谁让你看病不去医馆,随意杵在路上的,你今日就是抓我去见官,我,我也不怕!”
“虚张声势!”男子轻易点破她的伪装。
南嫣撇嘴,有些害怕他真带自己去见官,委屈巴巴道:“我就是虚张声势了怎么样,这不是知道错了吗,你一个大男人不要这么计较,大不了,我让你也打三下!”
宁栋被他气笑了,“打你我现在都没力气,你知道我医馆多少人等着我去抓药磨粉呢,我就这么一会吃饭时间,你还给我耽误了!”
南嫣忙指向无尽楼道:“饭还是要吃的,我请你,你别带我去见官了。”
宁栋扭头不接受她的好意,“哪有时间吃了,医馆正缺人干活呢,你打扰我用饭,天幕我就要加点干活,才能供得上明日的病人!”
南嫣又道:“你别带我去见官,我去给你磨药。”
“你?”宁栋上下打量她一眼,鄙夷道:“就你这个身板,你能干什么,你会磨药吗,知道怎么磨吗?”
南嫣挺起胸膛,不满他的语气,又不敢和他抬杠:“怎的不会磨了,你给我药,我给磨碎了,在说了,我还能带个人给你一起磨,我们两个人肯定比你一个人做事好,当然了,事情我做了,你便不能带我去京兆尹府了!”
宁栋扯了扯嘴,轻轻碰了碰自己额头,疼的龇牙咧嘴道:“算了,这次就饶过你了,赶紧去吃饭!”
南嫣扯出笑,做贼一样,大出血将他带上三楼,算是彻底避开了二楼的两位。
她到底也是怕这位表哥去母亲那里告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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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月将过,叶芝站在满池莲塘边,看着明显没有上月开的兴盛的莲花,心里也道‘可惜’。
“知潼,你去挑些老莲蓬出来,我们将里面芯子剥了晒,雪月里还能吃到些莲子粥呢。”
知潼脆生生应了,转身去寻老莲蓬去了。
叶芝也没闲着,她绕着莲池,单看姿势如闲庭散步般,手上却没停顿,挑出好些清嫩莲子,等带的红木托盘已经盛不下了,叶芝才叫停了知潼。
“这些足够多了,老莲子一会儿晒起来,这嫩的,就送到膳房,让李嬷嬷熬些莲子羹,午膳时送往各院吧,就当尽孝心了。”
知潼端着红木托盘,笑嘻嘻拆穿她道:“明明是你想给南嫣表小姐送莲子羹,又怕表小姐和小王夫人住在一起,不便过去,这才寻了这些由头。”
叶芝笑睨了她一眼,也未辩解。
不过午饭将过,南嫣便带着身边丫头来找叶芝了。
不知为何,这次再见,总觉得南嫣变了,再也没有上次见时那种端方自持的样子,看起来活泛了许多。
“表妹,”还没近前,南嫣便笑盈盈得打起招呼,“中午送膳的丫头来时,特意说你让膳房做了莲子羹孝敬,我也得了一碗呢!”
叶芝见她热情,目光也含笑了几分,同她开起玩笑道:“这时候来找我,难不成是专门来答谢我的?”
南嫣一顿,站在凉亭阴下想了想,认真道:“这次来姨母家,我没带什么好东西,但我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知道一个方子,可以传授给你,以后你要是嫁人了,也能给他们露一手瞧瞧!”
她这一说,叶芝倒好奇了,“什么方子?”
南嫣昂起头,“是一门吃食方子!”
叶芝讶异了,她一个大家姑娘,爹娘宠爱,竟也会学这些庖厨之事?
南嫣不管她怎么想,凑到叶芝跟前偷偷道:“这个还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呢。”
“几年前,姨母让人给我家送来了些青皮色衣柿,有熟透了的,红灿灿的好吃,还有青青的皮子,看起来水灵喜人,就是吃起来涩口极了,母亲说柿子本寒,不许我吃红柿,便全部让人放在树下挂着应景,说是红艳艳的好看。”
“挂了有十来日,原本青皮的柿子也变红了,每日我去给母亲请安看见了都流口水,就偷偷拿走吃了个,谁知口感同新鲜的红柿截然不同,沙沙的好吃,就是有点涩,还没等几日我再去尝尝时,下了一场雨,柿子便都坏了。”
叶芝看她现在说起这事,还皱着眉头一副可惜的模样,不由得笑了,“既然柿子坏了,你又怎的知道这方子了?”
说到这里,南嫣又骄傲了,扬着下巴道:
“第二年同样时候,姨母又送来了色衣柿,我当时正准备出府,正好看见了,就偷偷藏了几个绿柿子,我给它挂到我窗子下,风了十来日,下雨就给收起来,等到它颜色变成红色时,我就给拿下来吃了,那滋味,”
南嫣咋舌,“唇齿留香,好吃的让人连柿蒂都恨不得吞了!”
叶芝眉头抬起,眼尾后挑,“真有这么夸张?”
“真的!”南嫣连连点头,“而且你不知道,更神奇的是,姨母再次送来的色衣柿,我刚准备挂到窗子下时,便下雨了,当时没注意掉了一个,等我发现时,已经四日后了。”
“那处积了雨水没消,柿子被泡了几日,我观察了下,那柿子看起来还很新鲜,又因为见了雨我不敢在晒,就把皮削了尝尝,那口感还有些涩,可是却是另一种脆生生的好吃!”
当然,南嫣没说的是,因为这个脆生生的绿柿子,她生生闹了两日肚子,后来是来年再战,将柿子泡的不涩口了,在吃就不闹肚子了。
叶芝听出来了,眼中透出诧异,“所以你这个吃食方子,整整试了三年才琢磨出来?”
“四年。”
南嫣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她从十一岁一直试到了去年十四岁,今年来姨母家,还想偷偷问姨母要点回去,正好也该到时候了。
听南嫣将柿子渲染的神乎其神,叶芝小女儿心思也起来了,她想了想,不太确定道:
“母亲好像前几年是在聚果林点了株色衣树,当时结果,好像给各院都送了些,说是看着喜庆,但这几年就没见了。”
南嫣想了想,忽然道:“不若我们去姨母的果林子看看?”
叶芝想了想,没说话。
南嫣加把劲道:“没事,母亲以前总说我像姨母,就知道贪嘴吃好的,我们要是折些回来,姨母不会计较的,大不了给她送些去,姨母肯定比我们还喜欢。”
叶芝转了转眸子,还是随了自己心,点头应下了。
聚果林在府里最南边。
是当年老太爷为了王舒瑶这个儿媳,特意从府里辟出阳光最好的一块地,专门让人给她种些新鲜水果吃的,足以见老太爷有多喜爱这个儿媳。
平日来园林的人少,二人一路上都没碰到几个丫头,直走到围栏边上,二人进了园子,来到一处枝叶繁多的果树下,才看见不远小道上立着的两位女子。
南嫣疑惑不解的看了看,叶芝瞥了那二人一眼,将她往自己这边扯了扯,道:
“那位是凝芙姑娘,就是陛下赏赐的那人,看样子在教训丫头,我们避着些吧。”
听着是凝芙,南嫣面上有些愤愤,“姨母同姨夫关系本就不算甜蜜,偏陛下还喜欢给人赐美人。”
“慎言,”叶芝轻道,“下回万不能说这话。”
南嫣也反应过来了,抿抿唇点头闷闷应了。
“上次见你偷溜进老爷的院子,量了他的衣裳尺寸,这次见你,竟然还敢溜进去,”凝芙的声音悠悠,随着她声音起伏,身上穿的桃粉收腰莲花裙也随风飘拂。
冉觅心里一紧,有些慌乱,她垂下眼定了定心,回道:
“凝芙姑娘误会了,冉觅是进了文渊阁,但却不是偷量老爷的衣裳,冉觅只是心悦晨阳,得知他日日在老爷身边伺候,没时间缝补这些,所以想去寻晨阳的换洗衣裳,给他做几身。”
“哦?既然是寻晨阳的衣裳,作何要去文渊阁,不若直接去他的住所?”
冉觅咬唇:“我到底是名女子,公然去他的住处,怕惹人非议。”
凝芙似笑非笑,“既然怕招人非议,不若我去同夫人求个情,做主将你们配了,也算全了你二人的心意。”
冉觅一愣,接着捏紧了手,抖着唇道:“不,不劳烦姑娘好意了,夫人操劳,这等事就别麻烦她了。”
收了目光,凝芙绕着自己乌黑秀发,也不在同她兜圈子,“府里的规矩,老爷的文渊阁除了夫人外,等闲人不通报不得入内,你坏了规矩是其一,”
“以自己拙劣绣技,将泡了尽兴香的纺布制成衣裳,偷换到老爷箱笼里,算计谋害主家是为其二,”
“自知自己身为奴婢,一口一个自称为我,仗着自己是公爷亲自带回来的,无人敢差使,便偷奸耍滑、藏奸卖俏是为其三,你觉得,你还能在公府待的下去?”
冉觅大惊失色,再也维持不住面上淡然,她结巴道:“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尽兴香,我听不懂。”
旁的被证实顶多是没规矩,若是这件事被人知晓了,她怕是活着出府的资格都没有了。
凝芙不与她辨这些,“既然这样说,那你便同我去见夫人,到时自有人会来查。”
冉觅哪里能愿,她眼里闪过挣扎,最终开口道:“等等,你若不将此事闹大,我便助你一次。”
“助我?”凝芙回身看她,眉梢高挑,像是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笑的颤音道:“你算什么,要过来助我?”
被人如此羞辱,冉觅气的不自觉抖了起来,可她还是忍了,迈着碎步行至凝芙身边,伏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细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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