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南嫣的话,叶芝分别做了两种柿子,一种是南嫣说的干柿,一种则是脆柿,弄完了这些,天色也都黑了,二人便各自歇下了。
第二日天刚亮,叶芝还在睡梦中,就被知潼从睡梦中摇醒,告知她公爷回府了。
少女上一秒还在梦中,这一秒就回归了现实,声音里透着含糊:“这才离府月余,公爷便回了?”
按照往年,永国公一年都不回一次府,今年若不是受了伤,还不会在府里待这么长时间,是以公爷的二次回府,在府里就显得惊奇了。
知潼挠挠头,不解道:“不仅公爷回来了,连夫人和姨太太都一早等在前厅了。”
叶芝转了转眸子,拥被起身,让知潼伺候着洗漱,“看来府里要来贵客了。”
“若是贵客,为什么姨太太也会出现在前厅?”知潼问,她有些想不明白。
这一句话点醒了叶芝,她混沌的脑子逐渐清明,蹙起柳眉想了想,随后打个哈欠道:“不管是谁来了,今日都要打扮齐整些。”
这样才能不失了规矩。
正好这时主院传来消息,让各院今日别从膳房取膳了,一会儿都聚在膳厅一起用早膳。
没人叫叶芝去前厅等着客人,叶芝便先带人来到膳厅外候着,她刚站定不久,见到南嫣也来了。
“我就知道你也在这儿,母亲说今日来的是熟人,不必让我们小辈在外等着,让我们先来膳厅就行了。”南嫣看着不是很有精神道。
见她这样困倦,叶芝问:“昨日几时休息的,怎么如此疲乏?”
说到这个,南嫣眉头紧缩,挥了挥手道:“别提了,夜里做梦了,梦里都是在做工,一宿过去,腰酸背痛,可比醒着还要累了。”
知道了缘由,叶芝也没再多问,只以为是昨日二人折了柿子,又弄了那些花样给南嫣疲着了。
静候在厅外等着,没过多久,绿荫路上就由远而近走来一行人。
叶芝眼里好,将来的这些人都看清了,只位中的那位青年男人,她瞧着面生的紧。
南嫣这时也抬头挺胸,恢复成叶芝初见她时的那副娴雅模样。
等人近了,还是青年男人先开了口,对着围在他左右身侧的女子问:“这两位小女郎,就是芝儿和嫣儿了吧?”
王舒瑶同王婉皆是点头,她们姐妹二人都是高挑之人,站在面黑青年男人身边,倒是显得娇小起来。
“阿兄上次离京,还是六年前,这些年过去,孩子也大了,你若再不回来,孩子倒真不认识你了。”
王婉柔声说道。
王舒瑶点头,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精神许多,话也多了些,她挖苦道:“跑了这些年,心都野了,连我们姐妹都不记得,哪里还记得小辈。”
庄云连声否认,“哪里的话,我昨日才到京安顿下来,今日便过来寻你们姐妹了,”
他打岔道:“快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了,我这次来可是给你们带了各番的好物,随你们和孩子挑。”
姐妹二人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给他留了面子,让他在孩子面前竖起长辈的威风。
“芝儿,嫣儿,”王舒瑶微微转首,面对着青年男子朝她们示意道:“这是你们表舅,不必生疏。”
两个女郎上前,乖巧叫人。
庄云朗笑,“好好好,表舅带的好东西多着呢,先给你们小姑娘挑。”
叶芝同南嫣对视一眼,都乖乖应了,“谢谢表舅。”
几人边说边往膳厅里走,因是家宴,便没选规格大的方桌,反而来到一处圆桌旁。
顾建承寡言,除了刚见面时,他同这位表兄打了声招呼,一路上二人也没说几句话,坐到位置上,他想了想,开口道:
“表兄来到我这儿,本该是我好生招待,为何还特意嘱咐,让膳房今日无需开火?”
庄云笑道:“年轻时我就想着,要游历大江南北,看看外面的风光,这几年得偿所愿,去了藩属国,见到了许多同我大梁不一样的地方和景色,归京前,我便带了些他们当地的特色,想要给大家好好尝尝。”
说完,他就起身,将一早就让人送进膳厅的大盒打开,亲自拎着一个三层屉笼来到桌上,而后将里面各式菜品拿出,一一摆放其中。
南嫣看着眼前红的、白的、绿的摆满一桌,心里默默数了数,一共有近十种菜品。
见桌上诸人目光都朝这些菹菜看去,庄云笑了笑,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了下去,并不出声为大家介绍。
还是南嫣沉不住气,她扯起一抹笑牵出话头:“表舅出手真不一般,就是前菜都上了这么多。”
众人都没说话,但看样子,心里都是认同的。
就连顾建承都开口道:“自家人用膳,表兄无需这么客气。”
庄云又是一声朗笑,其中的揶揄显而易见,“我可没同你们客气,菜已经上完,可以吃了。”
说罢,不管旁人的面色如何,他自从正中的位置处,舀了些米饭盛到自己碗里,就着桌上的菹菜吃了起来。
王舒瑶王婉姐妹二人自幼娇惯长大,好东西吃惯了的,看着这些只能算作小菜的东西,没反应过来。
大家的反应让庄云看的直乐,“这是我游历到新朝国时,看见当地百姓都在做的食物,她们那边冬季严寒,蔬果较之我们,少而又少,是以新鲜蔬果下来时,都会将大半蔬菜腌制起来,留作冬日食用。”
南嫣不解:“这同我们大梁的盐菜有什么区别呢?他们冬日又是否只吃这些?”
庄云放下碗筷,想了想,答道:“这个我还没有深入了解过,不过两者差别不算大,都是用盐水腌制,只是我大梁盐贵,百姓们并不舍得过多腌制,所以目前盐菜的品类还暂且没有他们多,口味也暂没有他们新颖。”
“至于你说的,他们冬日是不是只吃这些,表舅只能说,每家每户顿顿都有,爱不爱吃嘛,这个我就不知晓了。”
菹菜配粳米,是庄云在外用惯了的,他没发觉不对,可叶芝等人并没有早上食米的习惯,若只吃腌菜,倒是咸口咽不下了。
见诸人不落筷,庄云拍了拍脑袋,想起了这事,他再次起身,从大盒里捧来一满盆的巴棍,“本来这打算留着明早让你们尝的,现在就先端出来了。”
给众人面前放上餐碟,又拿出木质刀叉给每人面前放了一副,“这是波土国特色,他们早晚就喜欢吃这些,你们尝尝!”
顾宴初给表舅面子,率先夹起了一根巴棍,只是没想到会如此重,没拿稳,巴棍便落在了白瓷碗碟里,发出一声‘咯噔’的响。
听着脆响,王舒瑶动了动嗓子,这东西,能入口吗?
看向自家表哥殷切的眼神,王舒瑶顿了顿,为了不拂他的面子,她继顾宴初之后,也夹了一块,巴棍长条且重,王舒瑶没当心,又是‘啪嗒’一声,巴棍落入了碟中。
低头望着碟中那焦黄色的东西,王舒瑶的目光转着,在思考从哪入口。
顾建承坐在她身边,好似不经意往她那儿打量着,见她蹙眉,男人抿唇,将女子面前的碟子往自己身边移了移。
随后抽出自己专门割肉用的匕首,左手拿筷子固定着巴棍,右手用匕首切了起来,直到将整个巴棍切成片状,他才重新将碟子移了回去。
王舒瑶见他抽刀时心里一跳,等他重新将切好的巴棍片移过来,她才骄矜点头,没在小辈面前失了礼数。
顾宴初见状,眼神闪了闪,默默将自己碟中的巴棍切了,然后放置在了叶芝跟前,“用吧。”
男子轻声道。
他们这边气氛如何暂且不说,那头的庄云已经夸上了,“不错,不愧是领兵打仗的将领,脑子就是好使!”
被**裸的夸赞,顾建承耷拉下黑睫,盖住眼里的不自然。
只有南嫣见到这一幕小声的‘哼’了声,自己夹起巴棍,准备自己动手切片,却被庄云拦了下来。
他从大盘中取出两根巴棍,三下五除二给切了,递到王婉和南嫣跟前,“人家有人照顾着,我也不能让婉儿和小南嫣受委屈了。”
就这样,用完膳后,每人又喝了杯庄云带来的羊奶,一顿饭就这样过去了,总体还是愉悦的。
大人们在屋里闲谈,南嫣坐不住,央了叶芝一起出来,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叶芝问:“听说你这两日都会出府?”
南嫣眼神一闪,心虚道:“哦,对,我这两日休息不好,就出府拿了些药,想着晚上能好过一些。”
叶芝眉梢一挑,她又不是傻子,若是拿药,何须接连几日都会出去,南嫣被她如洞悉一切的目光盯着,忙挽住她的胳膊,晃了晃,扯开话题道:
“表妹,我跟你说件事情,你可能要迎来嫂子了!”
叶芝走路的步子一顿,她抚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兰花,若无其事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
“我哪是听说的,我是亲眼看见的!”
“哦?”叶芝好奇的发出疑问。
“前些日子在无尽楼,我亲眼在楼下看见,表哥在二楼和一位女子同盘而食,还给那人夹了菜呢,你说他不是有心仪之人了还能是什么!”
南嫣说的煞有其事,实则当日,她只是依稀觉得,看见顾宴初给那人夹了菜,也并没有看见他们二人是否共用一碟,但这些不妨碍她的联想。
叶芝脚步一崴,差点别倒了自己。
“诶,你怎么了,平路怎么还自己绊自己了。”南嫣无奈摇头,扶着她道。
叶芝原地动了动脚踝,没有说话。
“对了,现在正是兰月,乐灵郡主前些天刚布了粥回来,要邀请京中四品官以上的闺秀,共同去雅芳园赏兰呢!”
叶芝定住,缓缓抬眼,她问:“你要去吗?”
“那当然了,乐灵郡主可是京里最有号召力的女子了,她的邀约,我定然要去的,那天,定会热闹极了,好芝儿,”
南嫣搂住叶芝胳膊摇了摇:“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看着她小鹿一样的眼睛透着清澈,少女终是轻启了红唇,出声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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