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秦长生狐狸尾巴

秦小爷风尘仆仆,把自己娘子拉进了怀里,紧张的探了探她的腕脉,迅速把人抱了起来,“娘子,我们回家……”

“站住!本王已传了御医,先看看她伤势如何?”

楚连城的声音从后面追了上来,秦小爷头都没回的扔了一句,“小爷我自己的娘子自己会照顾,用不着你抄心!”

“若本王不许,你以为你出得了辰王府吗?”

他慢慢的抬了抬手,辰王府的甲兵就围了上来,拔出佩剑齐刷刷的对准了秦小爷,刀斧胁身,他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反而还慢慢的转过了身,冷哼了一声,目光狡黠,像一匹处于狩猎状态的野狼。

“楚连辰,上次那一百杖教训还不够是不是?”

“秦长生,你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来啊,你杀啊!”秦小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楚连辰怒火烧心,提剑直上他眉心,秦长生就站在原地,斜着嘴静静的笑,直勾勾的看着楚连城的剑在自己眉心前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拿剑的人手都在发抖。

“想来辰王爷还没有亲自动手杀过人吧”秦小爷一声耻笑。

“你给小爷我听好了,那日,我让我娘子在书房单独见你,是小爷我最后的宽容了,该说的话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你要是再敢打我娘子主意,就别怪小爷我不客气!”

“你都知道?你到底是谁!”秦小爷挑着眉毛笑了笑,没有再与他多说了,抱着人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这里。

“召董先回朝……”楚连城对身后的侍从淡淡的说道。

柔儿知道他会生气,可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刚过来耶律寒就一脚将她踹出去了好远,“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自作主张,私自动手的!”

她原本就被慕不言伤到了,这一脚直接让她捂着胸口吐了口血。

树林深处一个高大的黑影连忙跑出来将她扶了起来,“柔儿,没事吧……”

“耶律寒,你这是什么意思!”高大的黑影站直了身体,比他还要板正三分,“慕不言一死,南洛就再无可用之帅了,我们南下中原便如履平地,你三番五次留下后手,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古衡?”耶律寒看清楚了面前的人,呵呵一笑,“我说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帮她的人是你啊,这路安城还真热闹,什么人都想来插一脚”

“耶律寒,北临的探子向来不用第二次,慕不言在平阳就认识柔儿。你特意选她来路安,还让她嫁给了楚连城,是一心想要她死吗?”

他出言不逊,耶律寒也没有太客气,回头就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人扔出去了三米远,“你与本帅说话最好客气一点,杀一个降臣的权力,本帅还是有的”

“少帅息怒”柔儿急忙跪在他面前,“此事与古衡将军无关,都是属下自作主张,求少帅手下留情”

“好啊”他从来不是什么心硬如铁之人,若不然三年前来路安城的时候,他就不会带上柔儿了。“本帅就留个情面给你们,现在就做出选择,你……”他指了指地上的女人,“是跟着他走,还是跟着本帅”

“属下愿追随少帅!”

“柔儿……”

“你听到了就滚吧”耶律寒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们了,“南洛温柔的风花雪月把你们一个一个都变成了软骨头,你,秦凛,皆是如此,我们北临的人把忠义二字看得重多了!”

“一个暴露的细作是没什么用的,如果你不能让楚连城相信你,自行了断吧,本帅不想脏了手”耶律寒伸出了自己的手,“她的东西?”

暖玉簪触手生温,捏在手里很舒服,他的心也安宁了很多,“传信至楚州,让秦凛马上回路安,还有想办法借楚连城的手,弄死路安城里的这个秦长生”

“可是我们已经答应秦凛要保他们父子平安,秦凛若是回来,就再无活路了”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吗?秦凛的命,本帅要定了!”耶律寒重重的捏着手里的簪子,回头瞟了古衡一眼,“至于你……本帅就给你们这一个晚上,今晚过后,别让本帅在路安城见到你。”

“耶律寒,你是不是忘了,我不归你管,更何况,你不过就是南枯氏养的一条狗罢了,比我高贵不到那儿去!”

“呵!”他也不恼,笑着回应,“你是想知道汗皇会如何对待降臣出逃,还是想知道慕不言会怎么对待叛徒!都怪本帅当初一时心软……”

他转身就走,身后追上来的声音,让他心脏都重重的沉了一下。

“耶律寒,她中了北临的毒,南洛无人可解,你最好安分一点,要是再从中作梗,不仅会传到汗皇的耳朵里,慕不言也会怀疑你,依她的脾气,就算把路安城翻过来,都会把你挖出来,到时候要你的命,就不知道他们两谁的手更快了”

三年布局,他也深知事情总有一天会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但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的快。

这才不到两个月啊,他付出了所有,偷来的感情,才不到两个月啊……

夜幕而降,慕不言受了伤,整个帅府都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氛围之中,她静静的躺在床上,面无丁点血色,苍白的就像一张纸。

丘山带着军医来整治,已经两个时辰了,他们都知道是北临的毒,却都没有解决的办法。

秦长生就坐在纱帘后面的桌子上,远远的看着她,沉默不语,眼神黯淡,像是包裹着重有千斤的心事一般。

过了许久,他饮了桌子上的一杯酒,慢慢的站起了身,走了过去。

抬手撤下了丘山和军医,坐在了她的床边,捏着她的手,她的手好糙啊,布满了常年握着白缨枪的茧子,淡淡的拂过了右腕上那道狰狞的剑伤,亦拂过了她眉梢那道带了十几年的伤痕。

娘子,娘子,你是我娘子啊,这辈子唯一的娘子……

他终究还是心疼了,长舒了一口气,“丘山,去药之林,寻一个叫吴林的大夫来”

同样阴郁的还有白日里险遭收查的辰王府。

楚连城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从来就不是什么任人摆布之辈,他也绝对不相信慕不言会无缘无故的带着甲兵闯入自己府邸,还要搜辰王妃寝殿。

他让安插在西陵的暗卫迅速的查了西陵公主东篱的底,一整日都坐在书房里等消息。

暮尽三更,暗卫传书,并无异常,辰王气急败坏,急行至辰王妃寝殿,一脚踹开了门,拔出腰间的佩剑,抵在了她喉咙前,“说,你到底是谁!”

“王爷,三年了,你我结发夫妻,妾身从未有过半点逾越,若王爷真的听信一面之词,怀疑妾身,妾身愿一死,以证清白……”

东篱没有片刻犹豫,扑到他剑上自缢了。

鲜血顺着银白色的剑锋落下来的那一瞬间,楚连城慌了,他是真的慌了,“来人——快来人!传御医!传御医!”

他不知所措的扔下了剑,带着满身的血,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寒风簌簌,真冷啊。

他也还记得,自己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啊,可是他杀人了,真的杀人了,他将自己结发三年的妻子给杀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是走了好久好久,直到行至弱湖水边,见满眼灯红柳绿。

头顶上出现了一把白色的伞,“王爷,夜深了,一身血衣,若被旁人见到,难免非议,不如到寒舍去换身衣服吧……”

楚连城成回头,正是鲜花满月楼的老板娘妖月。

圣贤书教他兄友弟恭,他却设计灭了荣王、庆王,那都是他的血脉至亲啊,圣贤书还教他夫妻举案齐眉,他刚刚却亲手杀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圣贤书还教他,君子勿涉污秽之地,如今,正是他所不齿的烟花之地,给了自己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全。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浴桶里,房间里缭绕的水汽,将他满身的血腥气都蒸得若有似无了。

妖月在屏风外坐了很久,直到他换好衣服出来,才倒了盏温酒。

她淡淡的抬起眼睛看了看他,“我已派人往辰王府打探过了,御医手快,王妃并无性命之忧,王爷不必太过忧心了……”

“单凭本王一身血衣,你竟然能完全推断出王府里发生的事”

妖月弯着嘴角轻轻的笑着,将面前的杯子推了过去,“兵马大元帅带甲兵搜了辰王府,这么大的事情路安城瞒不住的,王爷与慕大帅青梅竹马,自然不会轻易被人糊弄了去,如今王爷一身血衣深夜出府,这还不是明摆着的吗?”

他没有再说话了,只静静的坐在了她对面,饮了一口酒,过了许久,他,才垂着眼眸问了一句,“本王……很狼狈吧……”

“狼狈之人皆是心软之人,心软之人皆是有情有义之人”妖月道,“王爷不敢杀秦小爷,亦不敢杀王妃,皆是为了顾全大局罢了”

秦长生是丞相秦凛之子,秦凛现在虽北上楚州和谈,但丞相府门生数百,朝中党羽甚多,若在此关头杀了秦凛独子,引起朝野非议,南洛朝纲顷刻间就分崩离析了。

三年前,西陵派使者前来,要互结姻亲,四公主嫁去了西陵,他取了西陵公主东篱。

那时候他以为她死了,他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娶谁都是一样的,娶了西陵公主于南洛来讲,多了个友邦,与他来讲,多了个登上皇位的筹码。

无凭无据,他若亲手杀了西陵公主,南洛朝廷必定再添外患。

楚连城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给自己添了杯酒,“你有胆有识,天资聪颖,沦落风尘,当真是可惜了”

妖月还是轻轻的笑着,慢慢的站起身,推开了窗子,看着弱湖水景,倚着窗棂坐了下来,“王爷谬赞了,乱世之中不过求个温饱罢了……”

晚风拂过,吹动着她额前的发,楚连城看着,一时入了神。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一个人的出身就是一个人的命,就如王爷一般,虽然身居高位,但肩负天下黎明,有了旁人没有的权力,就会失去一些旁人都有的东西,比如想杀就杀的脾气,再比如青梅竹马的爱情,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楚连城道,“你既然跟了秦长生,还与本王说这些做什么?”

妖月回了回头,微微颔首,“秦小爷不会在乎这些的,又或者说,秦小爷在乎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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