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芷兰已端端正正地行下礼去：“文妃娘娘金安。”

顾若璇刺绣精美的翟衣在地上迤逦着锦茜色的织金裙摆，指着珍选侍的背影好奇道：“珍选侍和你说什么？她向来少和大家来往，和你倒是投缘。”

“果然是个挺特别的女子。”雨歆修长的蓝宝石护甲触到腕上的白玉镯叮然有声，矜贵而不失温润。她想起方才珍选侍的自称，蕊衣，也是一个别致而有风韵的名字呢。

顾若璇不禁莞尔：“自然。你还不知道吧，她来得也十分有趣。六月里我们才到颐德山庄时，尚书大人献给皇上一个戏班子，她是班里的名角，只一折《惊梦》就让咱们皇上爱不释手了。虽然她戏子出身，上不得台面，难以封为高位，但皇上亲自指了云天堂边上的倚玉轩给她住，谁又敢轻慢她了。”她忽想起一事，略为疑惑道：“不过看今天的情形，她似乎不太介意自己的出身。”

“谁知道呢？”雨歆以漫然微笑掩住心中的冷意——今天的戏可真是好看呢。她见顾若璇说起珍选侍得宠时颇为伤怀，忙开解道：“不过姐姐你似乎也很得皇上爱重吧。经年不见，已经是文妃娘娘了。”

若璇微有些欷歔，叹道：“当年你意外离开，我再不想能见到你。我们当年虽然是意外相逢，但这一路走来，自然有姐妹的缘分，你能回来，我真是高兴。至于皇上……”她的眉宇间漾开婉约的温柔，又隐隐有一丝凄凉情意缠绵其中，“皇上对我，也算是有心。只是我心里明白，也不过是消磨这五六年的旧情罢了。”

两人走到岔路口方散。应付了一日，雨歆自有些疲倦，只默默地回宜月轩。天色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最后的秋蝉在树上叫得声嘶力竭，格外地令人喘不过气。才走到宜月轩门口，却见廊下有人依依而立，素颜青鬓，温柔楚楚，竟然是赵玥凝。玥凝见了她忙遥遥迎上去，屈身叫了声“慧妃姐姐”。

雨歆见她孤身一人等在这里，不由得讶然：“今天合宫听戏你也抱病不曾来，怎么站在冷风里等我呢？”

赵玥凝的笑颜温婉如故，只是脸庞略微清瘦，似乎有些憔悴。她只笑道：“哪有什么病呢？不过是我如今守着灵萱公主不得闲而已。左右皇上也许久不来，我何必去和她们争艳，”说到这里她的语气转而黯然，抿一抿唇，淡淡道：“自从松儿没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无心再去凑那些繁花锦簇的热闹……”雨歆正欲安慰，却见她极快地扬脸，一双清水眼里微漾笑意，“玥凝失言，姐姐不必在意，我今日就是特意来看姐姐的。”

进了门便有小宫女翠萼送上茶来。赵玥凝取出一个绿底粉彩的青玉匣子，打开一角，只见里面尽是白如霜雪、芬芳馥郁的细粉。她道：“玥凝闲着无事，用古方制了一味白玉霜。慧妃姐姐每天早晚用水冲了喝一钟，有调养身体、清心宁神的效果。”

白玉霜，取上等白茯苓碾碎，配上槐花、梨花、白桃花、白荷花、白芙蓉五种花粉五蒸五曝而成，亦是雨歆为铭国公主时就有所耳闻的。只是这古方的用量比例失传许久，倒是玥凝，不知怎的竟一一配制出来。雨歆命芷兰倒上一钟温水依法一试，晶莹剔透的水晶琉璃盏中花香氤氲，入口清甜，味甘而淡，便如雪白花朵在唇齿间盈盈绽放，散去一天的疲惫。雨歆轻抿了一口，道：“真是好香——只是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玥凝一怔，却是芷兰含笑接口：“娘娘忘了，那年您在朝颜宫时，贵嫔娘娘曾经日日炖了虫草山药汤给您补身子。都是贵嫔的手艺，自然是相似的了，会不会是用了什么秘制的香料？”

忽听门外内监尖细的声音唱了一声“皇上驾到——”两人忙一同起身作礼，还未进门便听明昭朗朗唤了一声“盈霜”，亲自扶她起来。他今天一身宝蓝的云龙纹江绸衫，衣服略略宽松，愈发显得整个人长身玉立，丰神英姿。明昭恰巧看见桌上的青玉匣子半开，不由问道：“柔贵嫔送了你什么好东西，这样金贵。”

赵玥凝含笑一福，方道：“皇上，这便是古方上的白玉霜了。臣妾先前在自己宫里做了一次，灵萱公主也很喜欢呢！”

说起灵萱公主，明昭望向赵玥凝的眼光又添两分柔和，温言道：“玥凝，朕膝下唯有这一个女儿，你更要替你表姐宜妃好好照顾。”他稍有动容，“朕许久不曾见你，你似乎清瘦了许多。”

看在昨天2500的份上，这章稍微短点？

溜了溜了

愚人节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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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相见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