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高成谜的三皇子

长乐公主活泼俏皮,平日里被燕帝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哪里会受母亲的约束。

见燕帝稳稳当当地徐步前行,小嘴巴一撅,张着手臂小跑回去。她的手很小,握不住父皇宽厚的手掌,只挑了一根大拇指攥在手心,存了劲地拉扯着燕帝向前走。

由于是皇子的生辰宴,殿内的人并不算多。但个个都是血脉相连,关系密切的皇家贵族。

瞧着长乐公主如此自由得意,与皇权的最高掌控者相处时,宛如平凡父女,羡慕有之,妒恨更有之。

站在宋如常身后的赵寒庆眼如鹰隼,抓住他膝上紧握的拳头,心头不禁升起一丝唏嘘感慨。

连国不同于前朝,十四岁娶妻生子完全是天方夜谭。

前朝覆灭便是吃了幼帝登基,摄政王一手遮天的苦头。

连国吸取教训,甚至矫枉过正。要求连国的皇子必须年满二十,行完冠礼后才能出宫设府,娶妻成家。

这条成文的规定,行到宋如常这里,突然就不作数了,难免令人心生忐忑。

未曾取字,没有指婚,甚至出宫后的府邸设在何处,燕帝一个都未曾告知。

难道是要在这样举杯相庆,和睦团圆的日子里,于众目睽睽之下,一并公之于众吗?

丝竹声起,戏台上舞姿翩翩。燕帝携小公主落座主位,两位嫔妃照样一左一右夹在燕帝两侧。

“今日昱泽生辰,大家不必拘束。”

燕帝一向在外没什么好颜色,如今长乐公主陪伴在侧,讲话时的语气倒是明显暖了几分。

宋如常心中悬着燕帝当日在凉亭所说之事,一直郁郁寡欢。他知道,每一次举杯,每一次欢笑,都距离他被赶出皇宫的时间更逼近一分。

宴过半场,年纪尚幼的公主无法像大人一般安分地坐在原处,拿起放在桌上的半串糖葫芦穿梭于宴席之间。

座下四位皇子中,唯有宋如常年纪最小,又坐着轮椅,与常人不同。故而公主第一个寻到了他,好奇地拍拍他的“座椅”,问道:“四哥,你怎么跟别人坐的不一样?”

大皇子出宫四年,不常出现。二皇子与三皇子是贵妃所出,淑妃不爱带着她去走动。只剩下无母无宠的四皇子没人忌惮,且与她年纪相差在几人中最小,故公主愿意先找他玩。

未央宫起火是两月前的事儿,期间宋如常一直在自己宫里养伤,不曾出现在什么热闹场所。

今日的宴会,算是自腿伤以来,第一次露面

公主童音稚嫩,脆生生的响亮。甫一张口,所有好奇的眼睛目标一致地飞了过来。

唯有高处的燕帝,照旧从容饮酒。

“四哥受伤了,不能坐一般的椅子。”

宋如常脸色难看,笑起来更加僵硬。受伤的腿让他失去了自由行走的权力,本就是一道不愿言说的伤疤。

此时被人于大庭广众之下当面询问,无异于自己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所有人观赏。

其实皇子受伤这事,各宫早就传遍了。

然而直到现在,除了往来频繁的几位兄长,再没有一个人拜访关心。

殿内不乏有王子公爵,虽关系不如亲兄弟密切,但是作为皇子们的姑姑叔伯,连一声怜惜都不肯施舍,如何不叫宋如常伤心?

因为他无母族庇佑,因为他不得皇帝宠爱。便没有人愿意对他施舍不值钱的关切。

一心失落着的宋如常不想在这里出丑,继续强颜欢笑地面对公主滴溜溜打转的眼珠子。

“明月,快回来!”

淑妃发觉气氛不妙,招手轻唤女儿名字。

她知道燕帝对这个克死生母的小儿子没多少喜爱。但现在毕竟是在宴席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做了别人的嘴巴。

公主年纪虽小,却是个有眼力见的,看出四哥笑得难看,心虚地提起两边裙子扭头就跑,原本拿在手里的半串糖葫芦滚到地上都没有发觉。

眼前没了人对视的宋如常垂眼,盯着地上只剩下三颗的山楂串若有所思。

公主扑进燕帝怀里,小小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燕帝一手搂住她轻轻摩挲安抚,一手举起酒杯,稍加思索,开口说道:“老四受伤,在宫内多有不便,不如搬出宫去,好生休养。”

这句话不是临时起意,宋如常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等他落下话音,拱手谢恩。

座下有人不解,口无遮拦地问出加封取字一事。

高位之上的掌权者不动声色,四两拨千斤,回绝道:“连国一向是二十取字封王,朕不能破了规矩。”

听到这句,宋如常低垂的脑袋更加窘迫。

坐在他正对面遥遥相望的二皇子支起袖子,掩唇轻笑。

取字封王不能破规矩,提前出宫的理由却是冠冕堂皇。燕帝对于这位小儿子,是真的不给面子。

不给面子的背后,是**裸的轻视与偏见。

外人只知宋如常的母妃出身微贱,从小小的洒扫宫女到燕帝的妃子不过两年时间,诞下皇子后撒手人寰的结局更是俗套老气。

这样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又有谁会喜欢,愿意尊重呢?

但这不过是其中一层最浮于表面,人人可见的事实。

燕帝对于宋如常的偏见,唯有他自己个儿心知肚明。

他母亲的真实身份要比所谓的洒扫宫女更难以启齿。

妓子的儿子,他是妓子的儿子。这才是燕帝疏远他的真正原因。

不知是哪里的露水情缘,让半点朱唇万人尝的烟花女子怀上龙胎。为保亲生血脉不受侮辱,勉为其难地将女人接进宫中安胎。

说不定,他的母亲根本不是因为产后出血去世的。去母留子,让知道自己龌龊往事的嘴巴永远不再说话……

宋如常相信,他的恶毒心肠一定师出有名。

“四弟且等等三哥,明年我也出宫,咱们兄弟四人又可以常在一处了!”

就在满座宾客全在尽心尽力装聋子的时候,坐在宋如常身边的三皇子突然出声,转过头去与弟弟四目相对,笑容温暖和煦:“四弟为了救我,伤得严重,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他的话毫不顾忌是否存在拉拢站队的嫌疑。不说座下众人,就连正上方坐着端庄优雅吃葡萄的萧贵妃都是一怔,垂了眼睫想去瞪一眼莫名其妙开始发疯的宋如蘅。

可惜宋如蘅扯着身子转着头,纵使后背有无数眼睛瞪着,他也不痛不痒。

宋如常莞尔一笑,举起酒杯向这位不畏皇权不惧父权的三皇兄敬去:“多谢三哥。”

他虽搞不清此人为何要在这种场合下公然表示亲近,但是对于自己这个无依无靠无名无份的家伙来说,有人示好总比没人搭理要好许多。

“嗯,你作为兄长,是要多多照顾弟弟妹妹。”

座上的燕帝出声认可,话锋一转,开始聊起宋如蘅的封号与娶亲。

宋如蘅当然转回身去,面向父皇,聆听教导。

“朕一直觉得成家立业这四个字顺序颠倒了。应该是先立业,再成家。若你还没有中意的女子,不妨先等一等,潜心磨砺,做出些功绩,再娶妻也不迟……”

对于这个最像自己年轻时的儿子,燕帝的话变得格外琐碎。字字句句,所思长远。

被晾在一边的人眼睛都不曾抬一下,就着杯中的酒慢慢啜饮。

一杯饮尽,又蓄满。

又饮尽,再蓄满。

后面站着的赵寒庆不敢多言,头疼地思考自己能不能用轮椅把一个醉成烂泥的酒鬼推回家。

俗话说,烂泥扶不上墙。但是俗话没说过烂泥扶不扶得上轮椅啊!

不出赵寒庆所料,宴席结束的时候,自己的小主子已经趴在桌上了。

燕帝第一个带着公主离开,两位娘娘紧随其后,路过宋如蘅桌前时,萧贵妃飞去半个气狠狠的斜眼。

“父皇慢走。”

宋如蘅视若无睹,嘻嘻一个笑四两拨千斤。

桌上拿脸烙饼的酒鬼听到声音,迷瞪瞪地抬起脸,撑着胳膊四处看了一圈,眨眨眼,不知今夕何夕似的,问道:“走哪去?”

“走回家睡觉去。”

说话间,宋如蘅来到他的桌前,信手拨了一下他凌乱的鬓角:“你先走吧,夜里风凉。”

“我走不了!”

不知道这句话踩了宋如常哪根神经,嗓门猛地拔尖,气氛陡然紧张局促起来。

还好燕帝他们此时已经消失在了殿门口。不然,等下宋如常若是对出宫的事儿发表了一些大不敬的言论,后果不堪设想。

“我走不了……”

宋如常慢慢地卸了力气,伏在桌上,自言自语道:“我受伤了,走不了。我走不了,我的腿坏了……”

原以为他的走不了是在抱怨无名无份出宫去的的屈辱与不公的宋如蘅随着他的话渐渐抹去笑容,一丝愧疚的情绪爬上面庞。

一到点就犯困的宋如吉本来坐对面撑着下巴睡得正香,宋如常这晴天霹雳的一嗓子差点儿没把他吓得乘风西去。

捂着小心脏颤巍巍地站起来,宋如吉发现周围人都快走光了,伸了个懒腰准备打道回府。

“这到底是老大的生辰宴还是你的加冠礼?”

他揉着眼睛两步一晃地挨到亲弟弟身旁,笑得露骨:“不让你急着成亲,岂不是正……”

“闭嘴!”

宋如蘅呵止,正色斥道:“你没喝酒也开始发酒疯了么?”

脑子尚且混沌初开的宋如常下巴杵在桌上,仰头左一眼右一眼地轮番瞟着两位表情诡异的兄长,眉头越来越紧。

“三哥……”

他挤挤眼睛,聚了聚神,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怎么了?你头晕吗?”

听到他的呼唤,宋如蘅马上恢复原状,关切地问道。

“不是。”宋如常摇头,皱眉,又点头,皱眉:“嗯,这样就晕了。”

“你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你不晕谁晕。”

被弟弟当着外人面斥责的宋如吉很没面子,见缝插针地补刀:“点头如捣蒜也晕。”

闭上眼睛缓劲儿的外人不理他,过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眼,捡起刚才未完待续的话继续说道:“三哥我怎么瞧着你今天矮了一些?”

一周磨出一段 这脑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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