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关上门刚准备走,隔壁门就打开了,萧无相从中走出来。
“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早吗?”
“比平日早。”萧无相注意到他手上抱着自己昨日给他的手炉,伸手碰了一下,即刻便皱起眉:“怎么是凉的。”
叶久手指蜷缩了一下,道:“我正要去加炭。”
萧无相看着他的唇色,有些担忧:“你脸色有些苍白。”
叶久下意识碰了碰正在发烫的脸颊,解释道:“昨日夜里窗户被风吹开了,有些着凉。”
萧无相用手背触上他的额头,直接点明:“你发烧了。”
“……”叶久本来想说着凉,往轻了说不让他担心,现在被拆穿,他莫名有些心虚,承认:“嗯。”
萧无相接过他手里冰凉的手炉,放回储物袋里,不容反驳地说:“去医馆。”
一路上萧无相都拉着叶久的手,用灵力替他隔绝寒风,叶久被裹的严严实实,伞也是萧无相拿着的,大半伞都在他这边。
到了医馆,趁着大夫给他看病,萧无相去买了几个包子,回来时,叶久正接过开好的药,大夫在交代熬药的事宜。
萧无相从叶久手里接过药,“我拿着吧。”
叶久知道争不过他,顺着力道放手。
回到客栈正碰上苏禾出来,看起来有些匆忙:“你们去哪了?我正要去找你们。”
叶久简洁道:“去了趟医馆。”
苏禾闻言有些担忧:“你生病了?”
叶久依然说的轻巧:“没事,着凉了而已。”
“那我……”苏禾刚想说什么,被萧无相打断:“我们就先进去了。”
“……”苏禾欲言又止,半晌道:“好。”
他侧身让步,萧无相扶着叶久上楼。
“你不用扶我。”这样显得他弱不禁风的。
萧无相不听,执意道:“你还病着。”
“……”随便吧。
萧无相去给他熬药,留叶久一个人在屋内昏昏欲睡。
一只手支头,差点栽下去,叶久坐直身体,萧无相刚好开门,手里还拿着一碗熬好的药,另一只手里拿着放好炭温热的手炉。
进屋后,萧无相把药放在叶久面前,又把手炉递给他。
叶久隔老远就闻到药的苦味,脸一皱,侧身坐着,半捂着鼻子,不是很想面对。
萧无相见他这样,又看了看发黑的药,了然于心,从储物袋里拿出蜜饯放在桌上,“这是蜜饯,喝完药吃些应该会好点。”
叶久心中无奈,虽然灵脉毁了之后的几年,生过病也喝过药,但他始终无法接受这药,太苦了,每次喝都跟赴死一样。
但他也不会倒掉,强忍着一口气喝完,拿起蜜饯塞进嘴里,眉头一直皱着。
萧无相见他喝完,道:“你好好休息,今天就别出去了。”
叶久听此立马道:“我没事,我能出去。”
萧无相不赞同:“不行,外面太冷了,万一病重了怎么办。”
“不会的。”叶久这话说的颇为没有底气,而且面对萧无相尤为心虚,他刻意躲开了萧无相的视线。
萧无相依然坚持:“我去,你今天好好休息,等回来我会告诉你。”
说完萧无相拿起药碗,起身离开,离开前嘱咐道:“你……我很快就回来。”
叶久面上答应的很好:“好。”
萧无相前脚刚走,他就紧随其后跟着一块去了。
老实待着?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叶久还是不太放心,总想自己亲自看完才觉安心。
叶久走的慢,到无欢寺的时候没看见萧无相,也不知道去哪了,叶久环视一圈还是没见到,谈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他走进寺里,与其说寺,更像一个塔,一层正中间摆着一座佛像,供台上放了不少供品,不少村民往来。
但奇怪的是,建筑看起来有被修葺过的痕迹,但佛像却看起来好好的,不像年代久远的样子。
“愿佛祖保佑我的孩子平平安安,早日康复啊。”一位妇人抱着她的孩子,跪在佛前苦苦祈求,那孩子嘴唇泛白,脸上毫无血色,只怕时日无多。
叶久蹲下身,轻声问:“我能看看吗?”
那位妇人变得警惕起来,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不安地问:“你……你是谁!?”
叶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害:“我会一点医术,能让我给他把个脉吗?”
那位妇人有些松动,叶久见状慢慢伸手靠近那个孩子的手腕,快触上的那一刻,被一道声音打断:“既是病了应该去医馆救治才对。”
叶久和那位妇人同时转头望向来人,是一位穿着袈裟的和尚,手上戴着佛珠。
那位妇人见到他就像见到了救世主,立马转向他,哭道:“主持!您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救救他!”
叶久收回半空中的手,压下心中的疑虑,调整好神态站起身。
主持朝她一拜,道:“夫人如此诚心,佛祖定会保佑的。”
那位妇人闻言像是得了定心丸,连忙道:“多谢主持!”又转向佛像,磕了磕头,边磕边道:“多谢佛祖!”
磕完她站起来跟主持道别离开了寺庙。
叶久看着,心中怪异更甚。见那位妇人离开,他看向那位主持,唇角微微勾起,语气里带着些试探:“佛祖当真能保佑那位孩子无事吗?”
主持依然是一手立于前,弯腰道:“施主,心诚则灵。”
叶久不语,他不信神佛,但也尊重任何有信仰的,只是直觉告诉他这里很奇怪,来了一趟,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不是让你在客栈吗?怎么还是来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叶久回头,看见萧无相站在不远处。第一反应,竟是感到心虚。
萧无相几步走近,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点烫。”
叶久无话可说,只能试图开解:“已经好很多了。”
一位身穿深蓝色衣服的男人拿了一把折扇,看着叶久问:“这位是?”
萧无相言简意赅:“我朋友。”
“既是萧公子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他一收折扇,伸手道:“你好,我叫方无眠。”
叶久看了一眼他伸过来的手,握上去,“叶久。”
主持与这位方公子大概也是熟识,主动道:“方公子。”
萧无相全然不顾旁人,只担心叶久的身体,对叶久道:“我们回去吧。”
“好。”留这里也看不出什么了,回去也行。
方无眠热情道:“有空常来啊。”
萧无相没理他,叶久倒是回头朝他礼貌地笑了笑。
见两人离开,方无眠打开折扇,遮住半张脸,笑意愈发明显。
来的时候没下雪,叶久也就没有拿伞,回去路上却飘起了雪花,叶久看了看阴沉的天空,戴上帽子,结果萧无相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把伞,照着两个人。
叶久不由感慨他储物袋里怎么什么都有。走着走着他问:“你认识刚刚那个人?”
萧无相知道他说的是方无眠,淡淡道:“不认识。”
“我进去的时候恰好碰见他,他说他离家出走碰巧来到这里,便借住在寺庙里。”
叶久随口吐槽了句:“有客栈不住,住在寺庙里。”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真的就是借住呢。
回到客栈,叶久回到屋里,萧无相去借了客栈的厨房,给他煮了碗粥。
叶久有些惊讶:“你还会做饭?”
萧无相谦虚道:“会一点。”
吃完饭,苏禾恰好回来,三个人交换信息。
但很可惜的是,没有什么消息:“我去打探了,什么都没有。”
再次陷入僵局,气氛有些凝重。
苏禾不知想到了什么,道:“不过那个无欢寺原来只是个废弃的塔,但是一年前不知道怎么被修缮了一番,还立了个佛像,改名为无欢寺。”
叶久想起了寺庙里那个奇怪的男人,问:“无欢寺里有位方无眠,方公子,你知道吗?”
“我听师弟们提起过,那位方公子好像是一年前来的村里,说是无家可归,便住了下来。”苏禾说到这,明白了叶久的意思:“他也是一年前来的。”
叶久嘴上轻巧地说着:“这么巧。”但心里却不觉得这是个巧合。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苏禾有些急切地问:“现在怎么办?要找他吗?”
叶久摇头:“找他有什么用,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而且这都是猜测。”
想起什么,他问萧无相:“对了,你有看出什么不对吗?”
萧无短暂失神了一瞬,才说:“没有。他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也没有怨气。”他补充道。
“这倒是奇怪了,难道不是他?”叶久陷入沉思:“还是说他有什么可以屏蔽的法器?”
叶久想的入迷,没注意到萧无相眼神从未从他身上离开,一个修仙者最为敏感的便是灵力,但叶久迟了这么久才想到问灵力这个问题……萧无相没敢往深处想。
苏禾询问他的意见:“那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叶久想起最后离开是方无眠的眼神,缓缓开口:“或许,我们已经成了他的猎物。”
“等吧,等他出手露出破绽。”但叶久直觉对方一定会很快就有动作。
苏禾做不到坐以待毙,商量完便又出去了。
萧无相把药给叶久熬好端来,看着他喝完,照例给了他一个蜜饯,走的时候,玉佩亮起,是通灵阵。
他没有避着叶久,直接施法启动通灵阵。
画面刚浮现,就听见萧锦安兴奋的声音:“哥!我和姐姐要去定天宗了!”
“去定天宗?”萧无相下意识回头看了叶久一眼,叶久回了个无辜的眼神。
“对啊,就是每年的开会商议,父皇母后不想去,就让我们两个去了。”
朝廷与定天宗每年都会开个会,起到一个互相批判监督的作用,但其实就是走个流程。
萧无相只交代道:“注意安全。”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目前还不确定。”
雾妄生突然出现,问:“你们怎么在客栈?”
萧无相简单道:“出了点事。”
雾妄生立马猜到:“跟怨气有关?”如果只是简单的事情,没必要让他们留下来调查。
萧无相点了点头。
雾妄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嘱咐道:“你们小心。”
“会的。”
通灵结束,萧无相看向叶久,“你……”刚刚提到了定天宗,他怕叶久难过。
叶久耸肩:“我没事。”他是真无所谓。
萧无相抿了抿唇,道:“那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叶久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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