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心之所系

“轰”的一声,有什么事物在她耳畔应声炸开。

凉意从梁羽的脚底猛然窜上头顶,她握剑的手更紧,这种尖叫的声音无端让她想到了梦里北地的那声极为惊怖的呐喊。

直觉……这就是她的直觉,交替出现的梦境若非她心绪混乱,就是在提醒她一件事:

萧从陵或许和北邙山长御有关。

她轻飘飘地说道:人人都传这刀主人是九幽地府之主。

萧从陵没有说这个人是谁,而梁羽也从来没有问。

如果在人间看北邙山是山,在九幽地府看北邙山为墓,这个神秘莫测的九幽地府之主会怎么看北邙山长御?

灵淮口中的那个北地之主又是什么人?

他们不可能是一个人,既然不是,又是谁在混淆他们之间的界限?换言之难道桩桩恶行全由北邙山长御一人犯下?

不,不是这样。事情没这么简单。

梁羽直觉否认,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否认,因为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思绪全然混乱如一张大网,将她的情绪彻底压倒,她看上去清醒冷静,实际上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慌乱。

但是不能,绝对不可以表现出来。

庄向梧的嘴直接张大到震惊的状态,好半天才记得觑梁羽的决定,然而梁羽也一团乱麻没有理她,于是她只能握着刀四顾茫然。

外头天色本就将暗,此刻更是阴风大作,或许是转轴松脱或许是别的缘故,殿门被疾风一拍忽而震荡起来,巨大的声响将梁羽重新拉回现实,她再度紧了紧手上的剑。

周围的一切都在定格,萧从陵对着姬祯下手的一瞬间,姬祯的心腹做出了反应,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血,知道她并非无坚不摧,但在护卫戟靠近她只有一寸的距离时,好像忽然被什么物什控制。

她听到重重的、兵器与坚硬地面撞击的声音。

“你真的不需要包扎吗?”梁羽继续重复。

她承认此时此刻她对萧从陵的好奇到达了巅峰,带着极度危险的试探,可能会致使自己的殒命,但可能人就是会对极为神秘的事情有着如焚烧的火一般强烈的向往,就如同飞蛾扑火明知会死却还是无法停止。

萧从陵的眸光带着一种阴冷潮湿的戾气,慢慢地从她脸上划过。

姬祯的声音已经变了调:“梁羽!”

这是梁羽第一次听到姬祯叫自己的名字,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但一个汹涌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叫嚣着:那不如就借刀杀人,让萧从陵再给她杀一个人。

她抬头看了一眼萧从陵,眼神交汇的同时萧从陵将手按了按,于是姬祯便说不出话来了。

“向梧。”梁羽移开目光,“掌灯。”

庄向梧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带着重量的刀又落回了梁羽手中,萧从陵面色不善地又看了眼梁羽掌心。

“布巾呢?”萧从陵终于开了口。

梁羽不动,庄向梧走向殿外,回来的时候掩好门,殿内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都在萧从陵的控制之下。

梁羽是一个审时度势的人,如果此时她还不明白萧从陵的能耐那她也就没法在姑射山平安活到现在了,但萧从陵的确忌惮这把刀,梁羽心道或许我可以见好即收,换点琐碎的信息。

庄向梧半蹲下来开始替萧从陵包扎,看到伤口极深横贯整个腹部,因此她也立刻反应过来这位巫医不是什么一般人,并且只当自己是个哑巴一言不发。

“算了。”梁羽温和地对萧从陵说,“虽然我只是姬祯的傀儡,但姬祯的主人另有其人,杀了他对我不好。”

萧从陵却道:“我和你说过,刀出鞘后,没有不沾血的道理。”

梁羽继续试图说服她:“离昭明庆典已经不久了,阁下此时出鞘固然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但平白无故多生事端,恐怕也会激怒背后之人。”

萧从陵露出一个很清淡的笑:“那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梁羽无法反驳这句话,但她仍旧决定继续尝试:“眼下诸事可能无关,从长远来看未必。”

她顿了顿又开始飞速思索究竟在何处见到过这把刀,以及北地诸人和晷景贵族之间的联系,前者仍旧未果,后者却被她想到一个突破口。

梁焕姓姬是毋庸置疑的事,但她却告诉林恪自己姓梁,目的的确在于掩盖身份避免林恪顺遂猜到晷景贵族的身份,但脱口而出必有原因。

她从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本杂谈里看过,八姓贵族有自己的聚居地,所以每一姓也各有分支。

这条八卦在多年后居然能在此情此景下成了她一个溺水之人的浮木。

她记得作者写过姬姓在东边的一支擅乐,这件事在她莫名其妙见到的姬照冰身上得到了证实,而她的目光扫过那一页的时候,似乎看到过有个姓有个分支擅长驱使傀儡。

虽然她已经忘了是什么姓,又是哪里的聚居地,但是……

“你是晷景旧人。”梁羽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就算她一无所知也得装作懂得明明白白,所以或许某种程度上她的确应当感激梦里的梁焕,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她应当已经把这些零零散散的记忆都扫进垃圾堆了,“虽然我不知道晷景崩解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北邙山长御的传说能够流传那么多年,说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我是半点不信的。”

萧从陵没吭声,梁羽感觉自己猜对了一部分,但是绝对没有猜到关键处,否则以她目前对于萧从陵这个人的了解,这个人老早就会像是被戳中脊梁骨的猫一样弓着身子大叫或者直接干脆利落地暴起攻击。

但是关键到底是什么,她仍旧没找到正确的拼图。

梁羽没有纠结太久关键点,而是顺着自己的猜测继续说了下去:“其实不用你动手,不用姬祯动手,我也知道昭明庆典之后我凶多吉少,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解决,如果在我死之前我没有得到它的答案,我会非常遗憾。”

她先说杀姬祯对自己不好,又说得不到答案自己死不瞑目,眼见着萧从陵就要笑她一点不懂等价交换的原则。

一定有一种方法打碎萧从陵的面具。

她知道自己脚下将会是万丈深渊,也知道自己此刻就在悬吊的发丝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到粉身碎骨。

但她必须要赌,赌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个人不可能是梁焕,也不可能是灵淮,她和萧从陵的想法在每一点都背道而驰,有鉴于此,她感兴趣的人,必然不是萧从陵感兴趣的人。

反而在梦境之中,梁焕厌恶的人更有可能勾起萧从陵的兴趣。

梁焕在晷景和北地皆有不喜之人,但情感上的出发点却全然不同,既然第一步她已经猜对了,萧从陵并没有反驳“晷景旧人”这一点,而宣帝这个人似乎对晷景有一些不为人道的负面影响。

她隐约记得那一支操控傀儡的贵族被列在长串名姓之后,她暗道不好,骂自己怎么关键时刻想起了一点眉目,但却不是至关重要的内容。

如果顺序代表重要性呢?

姬姓那一支擅乐者排在很前面,梦里的姬焕曾极为自豪于将来晷景的司乐几乎铁板钉钉会是自己小妹姬微的囊中之物,而司乐沟通天地又是祭祀的重中之重,是否可以说明,操控傀儡者在原则上应当是远离王城的。

那么萧从陵会对宣帝感兴趣吗?她觉得这不是答案。

到底是谁……

仿佛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底,那一瞬间一个名字破空而来明晃晃地摆在她的面前。

——林恪!

紧随而来的便是那个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但这个答案却在此时显得无比的荒谬:

因为她终于想起来这把刀她曾经在何处见过了,那是在梦境伊始梁焕与灵淮的初见。

所以萧从陵为何要给这把刀编这样一个煞费苦心的灵异故事?她说这把刀所向披靡战无不克,人神鬼仙见了都要低头,可是这把刀明明……

明明只是一把柴刀。

梁焕翻身上马的同时略显油滑地交待了自己的“底细”,林恪没有多问,暂且接受了这个回答,所以梁焕也没有多心,匆匆一瞥木屋门后的篾筐,那里放着几把刀。

其中一把被林恪拾起挂在腰间。

是啊,这明明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柴刀。

这和名震北地的鬼兵有什么关系?!

除非是萧从陵疯了才会如此妄言,但萧从陵看似疯子,心却比所有人都更冷,冷得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她没疯,所以只能是因为那个人。

梁羽低下头,用目光再次一寸寸地剜过手中的弯刀。

锋利的刀刃薄薄一片,没有一点锈蚀,握柄上细密的花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人拿过千次万次。

所以她忽然又犹豫了,真的要说吗?真的要说出那个名字吗?

可是,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也或许她的一生就总是这样,行独木过刀山悬险境,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拒绝去狠下心。

梁羽便抬起头:“我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

萧从陵好整以暇:“谁啊?”

梁羽斩钉截铁:“林恪。”

室友:你那小说写成啥样了?

我:目前是写到精神稳定的主角被一群精神不稳定的配角玩弄于股掌之中

室友:what a pity

我:不要紧,最后主角一把子把她们全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室友(恍然大悟):原来你在宣扬精神稳定的重要性

和大家说个抱歉,最近真的事情特别多,所以前两天没有及时更新,之后我会好好调节的,明天继续

(终于写到副cp了!副cp也很精彩,而且副cp的故事和主cp有很多联系,敬请期待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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