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这天早上还没完全醒过来就接到了陈芷瑄的电话,皱着眉看了看时间,难得地生起了起床气。
“这才七点啊姐姐,平时也没见你这个点起床……”
陈芷瑄的声音也有些倦怠,兴致却好像很高:“我这不是激动的吗?我要提醒着你好好收拾一下!”
“收拾了干嘛啊,又不是我过生日……”苏林翻了个身咕哝道,“不要喧宾夺主啊。”
“你还提起你自己过生日的事啊,上次周大神没参加,你这次不得补上嘛!”
“……补什么补?不如补会儿觉,你别闹了。”苏林意识模糊起来,手上一个脱力,手机落在了枕头边。
“喂……喂?”陈芷瑄半晌听不见声音,喂了两声自己也抵抗不住睡意,闭上了眼睛。
恍恍惚惚地苏林耳边仿佛响起了周济相的声音:“很适合你,明天记得戴上。”
他说的是什么来着?什么时候说的来着?
昨天?
昨天陈芷瑄扯着那条发带笑嘻嘻地夸:“真好看啊,林林的眼光就是好!”
苏林没注意那时候周济相是什么反应,只知道自己一直做贼心虚地低着头不去回话——后来直到三个人在苏林楼下道别,周济相也没再单独和她说话。
陈芷瑄和周济相一道来一道走的……他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好的?陈芷瑄知道他家的情况——应该是一直都不错,只是她没发现。
周济相递过生日礼物的手连指甲盖都是苍白的。
周济相的眼睛在太阳光下变成了温暖透明的琥珀色。
周济相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解下围巾给她围上。
周济相歪着头对她笑了起来。
周济相给她系发带,手指轻轻碰到她的耳朵,是温热的。
周济相……
闹铃终于响了起来,苏林迷蒙的睡眼微睁,发现自己的耳朵烫得难受,心脏怦怦直跳,跳得过于剧烈而甚至有些痛。
苏林坐起来,单手蒙着脸,思考自己刚才是清醒着还是睡着了——看了看手机,发现自己和陈芷瑄的电话还没有挂,已经打了一个多小时。陈芷瑄的话筒应该正对着脸,她那平稳的呼吸声有节奏地响起来,像老旧的节拍器。
苏林按下挂断键的手是颤抖着的。
所以她刚才梦见周济相了。
周济相啊。
群聊里简语晴把时间地点包间号又重新发了一遍,苏林匆匆扫了一眼,回了一句生日快乐,然后往上看历史消息。
许谙宸昨天半夜一点多发了一个“生日快乐”,还附了一张图片,是吃着生日蛋糕的小公主。那个小公主甜甜地笑着,笑容如此灿烂,晃得苏林眼睛疼。
陈芷瑄和陈灏然那个时候也活跃着,也发了生日快乐,三个人还讨论了一会儿为什么都这么晚不睡,以及大家可能在干什么。
“这个点林林和大神肯定已经睡了吧?”
“陈芷瑄你这话说得为什么这么奇怪?”
“啊?你自己想多了,霸王龙。”
“母夜叉。”
“你再骂?”
苏林看到这里“噗嗤”笑起来,甚至忘记自己的名字被动出现在了这段对话里。
“林林啊,你们晚上是不是要在外面吃饭?”林盼清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苏林立刻放下手机,走到衣柜前随便拿了一件毛衣套在自己的睡衣外面,从柜门后往房间门口应了一声:“应该吧。”
“那你记得带钱包。”林盼清走进房间把一个小挎包放在床头柜上,看了看她的毛衣,笑道,“你朋友过生日,你也不至于穿得这么随便吧?”
苏林垂下眼笑了笑:“妈妈你有什么建议吗?”
“穿裙子吧,今天出太阳了,不是太冷。我给你找双厚袜子。”她说着走了过来,“你们这个聚会有男生吧?”
苏林背上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点了点头:“嗯,有班长、体委还有周济相。”
“三男三女啊?”林盼清用锐利的眼神审视了她一会儿,笑了笑,“我记得你那个过生日的朋友也是班干部吧?”
苏林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当班干部了……”
“人要有上进心。”林盼清把一条黑色针织连裤袜拿出来,不冷不热地说道,“我发现你越大越没有上进心了,小学时候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当班干部会影响我学习……”
“学习?”一声冷笑打断了她,“看看你们班长,你同桌,陈芷瑄——他们都是班干部,每次考试都排在你前面,怎么人家不耽误学习?”
苏林轻声说:“小学时候当班长出了事,我有心里阴影。”
本以为这话一说出来能把班干部的话题给终结了,没想到林盼清继续冷笑着,砰地一声关上了衣柜门:“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那颗心是玻璃啊,这么脆弱?我和你爸是不是要担心你以后再受什么小刺激就自杀了啊?”
“……”苏林狠狠地咬着嘴唇。
“高兴点,你可别一副死人脸去给别人过生日。”她走出房间前还不忘丢下一句带刺的话。
……动辄得咎,说的就是这样吧。
苏林咬了咬牙,双手扯住毛衣的下摆,慢慢往上脱,脱到脖子的时候停了下来。
普通的小刺激哪能自杀啊?就连……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自己的脑袋从毛衣里解放出来,那张憋得通红的脸上满是泪水。
“嗡——”手机震了一下。
苏林没有立刻去理它,慢慢把一条酒红色的灯芯绒长裙和长袜穿好,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这才回来坐在床上看手机。
是周济相的短信。
“我准备打车去,我们顺路,你要不要一起?”
她想起早上的梦,觉得脸又烧了起来,脸上的水珠凉凉的却没有办法把温度降下去。
“林林。”这次换成苏颉之进来了,他探了个头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等下我送你去吧。”
苏林望着他,笑了笑。
他路上大概又要说一些希望她能体恤妈妈的话吧,每次被骂后他都要说这种话,仿佛她才是伤人的一方。
“不用。”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陈芷瑄会来接我。”
苏颉之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半晌才点了点头:“那你们注意安全,之前女孩子坐出租车出过事,所以我才问的。”
“嗯。”苏林低下头去,自顾自发短信回周济相,“谢谢你,我自己打车就好了。”
抬头见苏颉之还站在那里,笑了笑:“谢谢爸爸,真的不用。”
“人家说不用就不用了,你操心什么啊?”林盼清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似乎还带着怒意。
苏林走到房门口,对苏颉之苦笑一下,关上了门。
“嗡——”
是周济相的短信。
“别了,最近出租车出过事。你二十分钟之后到小区门口吧,那个有公交车站的门口。”
苏林盯着手机发愣。
三分钟后他的短信又来了:“你收到了吗?”
苏林忽地又热泪盈眶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很想见到周济相。
她想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然后接受他理解而同情的目光。
像昨天一样。
她回了个“谢谢,待会儿见”,然后慢慢站起身,走到梳妆台边,慢条斯理地扎了个高马尾,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条发带,又小心翼翼地绑在马尾上。
苏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意识到她刚才选择穿酒红色的裙子,可能就是为了配这条发带。
苏林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但周济相已经站在路边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下,一动不动地盯着路上往来的行人车辆。
苏林愣了一下,走过去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周济相回过头来,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涣散,也没有回答问题,指了指路边的一辆黑色的车:“走吧。”
苏林看了看那辆车的车标,更疑惑了:“你不是说你打车吗?”
周济相笑了笑:“我之前有事,现在正好赵叔叔顺路送我们一趟。”
有事?
苏林刚才一直注意着他的脸,这时候才意识到他穿得很正式,那件笔挺的黑色大衣没有系扣子,和驼色围巾一起松松地罩着一身藏青色格子西装三件套——是的,白色细纹衬衫和外套间,能看到同样格纹的马甲,还配了一双擦得锃亮的深棕色皮鞋。整个人像完全不像个高中生,倒像是哪个公司年少有为意气风发的负责人。
她没见过周济相穿正装,但听陈芷瑄说之前表演的时候有穿过,还夸了他的着装礼仪——陈芷瑄真的知道好多她不知道的事啊。
在苏林发愣的时候,周济相已经站在车边打开门等她了。
她就快步走过去,俯身钻进了车,没注意他遮在自己头上的手,也没注意到他看见那条发带时有些惊讶的笑容。
坐在驾驶位上的是一个眉目温和的中年人——周济相口中的赵叔叔,他正透过后视镜打量着苏林。苏林刚坐好,一抬眼就看到后视镜里那双带着和蔼笑意的眼睛,忙红了脸欠身道:“您好,我是周济相的同学,苏林。”
周济相坐在她身边,把座椅扶手放下来隔在两人中间,揶揄道:“怎么,不是‘好朋友’了?”
赵叔叔的笑容更加和蔼了,他直接回头对苏林笑道:“我是济相爸爸的朋友,他叫我赵叔叔,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赵叔叔好。”苏林甜甜地应了一声。
“嗯!”赵叔叔的嘴角快咧到耳边了,“真好啊,我也有个女儿,还在上初中,但像个野小子一样,要是她能和你一样乖就好了。”
“没有的事,我小时候也很皮的——”苏林提到从前不由想起刚才在家里妈妈说的“从前”,觉得耳后的疤被碎发挠得痒起来,心里也闷闷地不舒服,于是垂下眼直接跳到结论,“女孩子长大了会好的。我有个朋友也是这样……”
“陈芷瑄吗?我可没觉得她现在有多好。”周济相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赵叔叔看了他们一眼,笑着回过头去,把导航调好,很快车就缓缓起步并入车流:“好了,我们准备出发了。”
“谢谢赵叔叔。”苏林又是甜甜地说了一句。
“不谢不谢。”赵叔叔轻轻摆了摆手,“反正今天……哎哟,我接个电话。”
大概是工作电话吧?苏林刻意不去注意他说话的内容,想找点事做,又觉得打量车内饰有些没有礼貌,就下意识想和旁边的人聊聊天。侧过头去却发现周济相斜靠在车窗上看着自己,便歪头一脸“怎么了”的表情看回去。
“没怎么。”周济相直起身有些倦意地闭上眼,在苏林以为他要闭目养神的时候突然轻声说,“今天也好看。”
什么好看?苏林被他这一句弄得摸不着头脑。
“你好看。”周济相闭着眼也知道她出声一定是没理解他的意思,不然她肯定会像现在这样“唔”了一声,扭过头去看那些一道道划过车窗的行道树。
他微睁的左眼带了笑意望着她微红的耳朵尖。她梳着高马尾,那条疤确实有些狰狞地爬在白皙的皮肤上——但是她还是梳了高马尾,还系了那条发带。
周济相闭上眼睛笑得更明显了。
苏林确实窘得有些难受。
当着长辈的面在说什么呢?就算他声音很低,就算赵叔叔在专心打电话——就算王倾有时候也会在别人在场的时候夸她好看,陈芷瑄还会更夸张,但……
想到这里她有些赌气地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大神今天也好看,穿得真隆重啊,这么重视这次聚会吗?”
周济相先是睁开眼睛有些严肃地看了她一眼,但看着看着很快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起来:“你要我换吗?”
苏林又摸不着头脑了:“嗯?”
“我上午去看我母亲了,所以穿得很正式。”周济相居然一本正经地在解释,“回来看时间要来不及了,就没换衣服,拿了礼物直接过来了。”
苏林发现着短短几句话好像有几个不对劲的地方,但只问了最不重要的那个:“但你要是直接去的话应该是来得及的?”
“你一个人坐出租车不安全。”周济相一副“我高兴我乐意你管不着”的表情。
他是把捎上她考虑进了行程里啊。
“……谢谢。”苏林低头,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耳朵,转口道,“不过确实有点太正式了,三件套诶……其他人可能会有压力吧?”
周济相狡黠地笑着:“你让我换我就换。”
“现在折回去吗?”苏林抬头疑惑地问。
“不,聚会地点不是在商圈里吗,到那里去买一身就好了。”
“啊?新买的衣服直接上身不会过敏吗?”反正她会。
周济相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不会。”
周济相下了车后直奔目的地,苏林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不像昨天晚上,他发现苏林没跟在身边,就站在那里等她,之后也放慢了脚步和她并肩走。
进店后,他环顾一周,冲苏林笑着说:“你要帮我挑吗?”
苏林忙摆了摆手:“那个,我帮你拿外套和礼物好了,你放手去选吧。”
周济相扬了扬眉:“配色?”
苏林硬着头皮看了看四周,指着一个模特身上的毛衣说:“驼……驼色挺好。”
“围巾已经是驼色的了。”周济相耸了耸肩。
“那……”苏林指着他旁边的模特轻声说,“酒红色?深绿色?”
周济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还真是喜欢这两个颜色。”
说完把大衣放到她手里,走去找导购了。
苏林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果然陈芷瑄发了短信过来:“林林呀!我快到了!你什么时候到呀,我等你一起进去好了!”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八分钟,能提前这么多还是因为她提前出了门,而赵叔叔还绕了一条虽然远了一些但完全不堵的路——苏林很佩服他能在谈了一路公事的情况下把车开得四平八稳,她下车时也这么说了,赵叔叔立刻回头给了她一个和蔼的笑容:“等你以后拿了驾照可不要开车打电话噢!”
苏林嘿嘿一笑,早上的不快早就一扫而光,开始在店里转悠。
说起来周济相之前提起她没给他送过生日礼物……好像真的不太好,毕竟他帮她解决了不少数学的难题——而且最近还这么亲切,唔。正好这家店分区很专业,要不然就趁此机会挑挑礼物,找个机会送给他——圣诞节快到了,元旦快到了,春节接踵而至,机会还挺多的。
苏林想了想周济相今天的装扮,干脆送点锦上添花的东西?好在陈芷瑄众多身份里有一个制服爱好者,这些年来没少给她普及着装礼仪和配饰的事——波洛,袖扣,方帕,领针……她一行行望过去,被那些繁复的饰品弄得有些头晕。爸爸每次出差的时候好像也会带两条领带和一盒配饰,出远差的时候会带更多。苏林有一次偷偷打开过那个盒子,黑色衬底上整整齐齐地排着几对袖扣、两枚领带夹和两枚领针,当然她那个时候只觉得白金配深绿的颜色好看,没怎么仔细研究过。
苏林看了好一会儿,拿起面前货架上的一个小盒子,是一套镶了石榴石的银色领针和袖扣,颜色饱和度很高,在灯光下看起来晶莹剔透,在黑色衬底上映出紫红色的透明影子。
结好帐后她把小纸袋小心地装进了背包,又坐在休息区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周济相的声音:“走吧。”
她起身回头,不由笑了起来,把大衣递给他:“刚才你不是挺嫌弃酒红色吗?”
“它是羊绒的,仅此而已。”周济相把手里的纸袋交给苏林,捋了捋毛衣袖子,露出一小截衬衫的袖子,走出店门的时候把大衣也穿上,系好扣子,接回那个纸袋和礼物袋,“而且这个颜色严格来说是赭红色。”
苏林捂住嘴窃笑起来:“赭衣上身,大神你犯了什么罪?”
周济相睨了她一眼,笑道:“五十步笑百步——你这是百步笑五十步。”
对了,她的裙子也是红的。
苏林哼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时间:“话说你动作好快啊,前后才用了不到十分钟。”
“一件毛衣一条裤子而已,大惊小怪。”周济相也看了一眼手表,“谁会像陈芷瑄一样,试衣服一堆一堆地试。”
苏林随口接了句:“橙子要是在这里的话,肯定会问‘大神你穿了秋裤吗’这样子的问题来噎你。”
周济相一愣,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现在是你在问——所以你想知道?”
苏林忙摆手:“不用不用,你身娇体贵的别冻着自己就行。”
她见周济相憋着笑更觉得窘迫,急着岔开话题,便开口想把先前的疑虑问出来,但因为心中隐隐觉得是什么不该问的事,发出来的声音尤其小:“所以你为什么穿得那么正式去见你妈妈……?”
周济相像是早就猜到她迟早会问这个问题,一只手轻轻搭在电梯扶手上,冲她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去墓地,所以要正式一点。她生前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
苏林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望着他,从他的表情里确认自己没有幻听后立刻后悔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支支吾吾地开口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没和你说过,你当然不知道。”
“什么时候……”苏林话说到一半又不敢再问下去了。
“六年级的时候。今天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只是我小姨来了,我们就一起去看她。赵叔叔也是我母亲生前的朋友,正好接送我们。”
苏林想起自己昨天和他抱怨的话,又想起今天想和他抱怨的话,那种后悔的感觉像蛇毒一样剧烈地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疼得她脸色发白。
她低下头用手覆着脸,声音都有些颤抖:“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在他面前抱怨妈妈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
他昨天那个同情的眼神里是不是有一丝丝难过?
周济相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她的头:“看脚下,电梯马上到底了。”
苏林便放开手,却不敢看他,默默低着头迈了两步走下扶梯。
周济相跟上去,见她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用觉得愧疚,每个人、每个家庭的情况都不一样。我并没有因为你昨天说的话对你产生什么负面的看法,你的母亲给你带来了压力就是带来了压力,我不会说‘看看我,我母亲都不在了,你该知足、该隐忍,该把所有委屈都咽下去’,或者‘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抱怨你母亲’这种浑话。你还是想什么就说什么,我都听着。”
可他嘴里的那两句“浑话”,正是她刚才心中所想,这些念头像凌迟的刀一样狠狠地剜着她的心。
苏林回头的时候,泪珠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周济相眼疾手快,伸出空着的那只左手虚捧着她的脸,用拇指轻轻刮掉了她的眼泪。
苏林一个激灵,忙后退一步,用手背慢慢把眼泪全部擦掉,然后假装没事发生,冲他一笑:“走了走了,要迟到了!”
周济相点了点头,有些落寞地轻声说:“你先走吧,省得他们闲话。”
“他们闲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苏林说到一半自己都愣了,她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提起来也是真的觉得不在意了,于是叉着腰半开玩笑道,“是你不愿意别人说闲话吧,当着简语晴的面!”
周济相闻言一怔,笑着摇了摇头走过去,把纸袋举高,再轻轻放在她脑袋上:“强词夺理。”
“拿开拿开,我还想趁着两年再长高一点的,这不就压矮了吗!”
“你都十六了,长不了了。”
“啊,那汪汪岂不是……”
“男女不一样。”
“那您这不就奔着一米九长去了?”
“别说话了,赶紧走。”
“哎呀!我才想起来橙子说要在门口等我一起进去的,确实得快跑了!”
“这下好了,要听一个下午的闲话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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