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如影没有开这袭月角争，可从来都没说过这袭月角争只能由他来开。

他感觉一阵寒意从四肢末端袭向躯干，好似一切事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朝着他不愿见到的方向而去。

好像一瞬间他又回到了最开始闻寄月和他提及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他会带着修为一同去死。

下一任的长星……在哪？还是说已经不会再有下一任长星？

如果是这样天衣众面对的事情恐怕比他想象中更严重。

照如影也没停，在苑内搜索了一圈无果后，出来便给每个弟子传了加急的讯，让他们见到就回信。但没有任何一个弟子有相应，仿佛是与他屏蔽开了一般。

他等了半天后，又给每个苑主传去了消息，询问近期是否能再聚一次。

一来是给人传消息能得知他们是否还活着，二来也确实需要再碰一次头。

很快，其他人的传信回到了他手里，依旧是除了太白和吞坠外都答了可以。

照如影找了最近的阵点，立刻就将灵识传去了集会点。

但他再快也快不过方为，对方是构建这些阵法的人，想进来轻而易举。

照如影见到他时愣了下，点了点头示意，还未开口便听方为道：“刚好，你询问的那事我也正在想怎么同你解释。”

其他人还没来，加上也不用避讳，方为便直接说道：“地界以外的地方很危险，但我们苑做的大部分阵法为的不是‘天道’的侵袭，而是防止地界灵气流失。”

“万年前起，地界灵气流失便十分严重，虽然在我苑人精心维护下不再外泄，但这般消耗下去也迟早会有耗空的一天。如今还能出一两个半步飞升的，往后恐怕只会越来越难。”

照如影脸色有些难看，他问道：“你的意思就是说，天外天根本没有灵气？”

“至少我们没有感受到过。”方为比划了一下道，“能隔着阵法略微感知外面的情况……但没什么好消息过。”

方为刚开始解释没多久，毕星苑主朝雪散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另一侧，她听完后也开了口：“此事我们几个苑也多次聊过，长星你们换太快了，恐怕有些细枝末节或者认为不重要的没传承到。作比喻来说……那天外天就犹如没有边界的海，而我们身处的地界是其中的孤岛。”

“说不准外面还有别的岛，只要飞升去了便能找到，只是现今没有办法。”

照如影记了下来，却也没多说什么。

朝雪散又问道：“突然找我们是要商量什么？还是和任务有关？”

照如影微微摇头：“我前几日去了岁星那边，回来后我苑内似是出了些事……你们当知晓，我苑长星选拔的方式是袭月角争，未开启时一般会保持弟子十人。”

两人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而就在此时，另外两人也赶到了。

照如影顿了顿，继续说道：“方才我发现我们苑似乎在我不在的时候开了袭月角争，也可能不是，但总之……命灯灭了六盏。”

“现在我也不知道剩下的人在哪，本身袭月就是整个地界未战场……若你们及门下弟子有见到他们，还请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给我。”

“抱歉兴师动众唤了你们来……我是担心你们也出了事。”照如影又补充了一句。

余下几人没有答话，逢卧酒则是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岁星童不应道：“西南山脉附近没有，但是长星，你们苑内没发现什么东西吗？”

照如影摇头：“没有，就好像只是出任务去了。”

“是不是蓬莱动了手脚？”方为问道。

照如影道：“不是，回来之前我去过蓬莱，也和蓬莱山主打过一个照面……”

“你怎么还去见他了？！”童不应惊声道，说完又立刻拽了下照如影袖子，“诶，是不是那个谁要你去的？”

她这话一出，逢卧酒就回神了：“那个什么医仙？”

“你也认识？”童不应又看向逢卧酒那边。

“上次一起见的……”逢卧酒回完童不应就将话题拉了回来，“对了，你提这个我想起来得给你说，本来也历次袭月角争我们都没插手，但就是……你知道吧，我们情报网在这，有些事情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昨日北境附近你们苑有人去支过灵石，要的数量不多，大概是作为补充用……但是昨日夜里在店面后门捡回了其中一枚。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但是我们苑人东西有自己的手段，可以保证是白日里支出去的。”

逢卧酒顿了顿，而后才道：“这样说不怎么好，但我觉得可能不是袭月。开袭月的时候，你们苑人是不会来找我们的。”

照如影思考了片刻问道：“你的意思就是，应该是外人，而且他们不知情。”

长星苑中人遇到其他人袭击也不是没有，照如影先前就遇到过好几次。不过一般会出于不暴露荧惑苑据点考虑，而同样不会去找荧惑的人。

逢卧酒说的那情况只能证明……他们很可能是被偷袭的。

“你最好再检查下你们苑内的情况。”方为沉声道，“……恐怕有异。”

朝雪散却是开口问道：“你去见吞坠了吗？”

照如影点了点头：“去岁星那之前去见过他一面，说是称病，但应当是在闭关。”

“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朝雪散追问道。

要说的话那肯定有，而且可以说就没有“对”的地方。但大部分都只是一种感觉，包括那气味都是，很难直接描述出来他感觉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可要是提及秦欲卿，比起现在的问题，更重要的恐怕是他害太白的事……

照如影的目光在各个人脚下扫了一遍，他同这些人接触其实也不算多，最多的就逢卧酒一人。逢卧酒手里的情报又碎又细，修为也算不上高，比起“顺应天道”好像更在意搞钱的事。

童不应的师尊都做出过那般事情，也是性情中人，看起来也不是对“天道”有所求。那时候在屋子里，她对“命”的痛恨不作假。

秦欲卿对“命”也有不屑，这照样能延续到所谓的“天道”上来。至少就他知道的来说，秦欲卿若是想，那修行只快不慢……同时太白又是那到处寻觅“天命”所归之人的存在，立场而言反而是最为对立的。秦欲卿对太白出手，说不定也是一种阻止……

要是秦欲卿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那方为和朝雪散呢？

照如影不好说，他只是沉默下来摇了摇头：“我会再去见他一面。”

“另外如果有我苑中人的消息……还请告知一二。”